第四百一十五章 善男信女
第四百一十五章 善男信女
奉龙城街道两边被红色的绸缎隔绝出一处空地，在这空地中间，穿着繁复精致的红袍，打扮得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的数十对男女，正手提着各种宝物，有需要两手才能捧起的巨大夜明珠，有金丝玉雕的如意…...无一重复，无一不华美珍贵。
他们脸上都散发着自信骄傲的神色，不疾不徐地跟在神使们的身后，姿态优雅地踱步而行。
顾清绾不假思索就明白过来了。
是龙神祭…...
“是那个混蛋！”
夏知秋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旁边传来，顾清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望见了领头的神使。是那一日看穿了夏知秋使用隐身符的神使。
顾清绾汗颜，“你小声些。”
夏知秋眼里似有刀剑，恨不得将领头的神使切成两半。
顾清绾默默捂脸，只好在心中期盼这周围这么多人，那神使的感官能弱些，不然这样的眼神要是被看到了，一定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惜现实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顾清绾便见那领头的神使脚步一顿，视线直直就扫了过来。
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是身体，顾清绾毫不犹豫就把夏知秋的头按了下去。
“顾清绾，你在发什么疯？！”
夏知秋不明真相，头被摁得死死地，动都动不了，只能胡乱用两只手扒顾清绾的手。
顾清绾哪里有精力回她，她正代替夏知秋顶着神使意味深长的目光，额上缓缓落下一滴冷汗。神使的停顿也让后面的人跟着停了下来，他们疑惑不已，却又不敢对神使的行动发出置喙，便呆呆地停在原地等待着。
所幸神使没有停下多久就又开始动了，顾清绾看着那道仿佛洞悉一切的视线从自己身上移开，终于松开了对夏知秋的压制。
“你干什么！？”夏知秋眼里冒火，任谁被突然压着脑袋也不会高兴的。
“刚刚那个神使看过来了…...”顾清绾抹去额上渗出的汗，有气无力道：“你的眼神收敛一点吧，那个人对别人的恶意似乎很敏感。”
夏知秋神色一怔，这才知道刚刚自己险些遭了事，她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许多，“我知道了…...刚刚谢谢你了。”
顾清绾轻嗯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终于停了下来。
龙神庙的神使站成一排，将百姓隔绝在外，只让被精心挑选出来的善男信女进入。
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已经到了城外，这个地方顾清绾还没见过，背对着城墙的另一面，汹涌喘急的大河占据了目之所及的一切，此刻岸边已经停放了二十只小竹筏。
竹筏上摆放满了色泽艳丽的花朵和一些水果，中间空出两处位置，想必是给善男信女所坐的。
“这么急的河，他们不会要乘着这脆弱的竹筏上去吧？这不是找死吗？”王礼不敢相信地呢喃道。
“这是为了表示对龙神的尊敬，只有最勇敢无畏，心灵纯洁的孩子才会被龙神看到，收为龙侍跟随左右，你这个外乡人懂什么？”
王礼虽然声音不大，但此刻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人又挨着人，不巧便被他身边的一位老伯听到了，那老伯嗤笑一声，颇有些看不上这个无知的外乡人。王礼不知其中关窍，听到这里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了一眼正准备搭上竹筏的男男女女们，望见他们脸上浮现出由衷的喜悦和期待，心中感觉有些不舒服。
不舒服的又何止他一人，顾清绾看到河里若隐若现的暗礁，眉头皱得死紧。
河流汹涌似择人而噬的凶兽，但脆弱的竹筏竟能稳稳当当载着一对男女远走而不被撕裂，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周遭百姓却是一副司徒见惯的模样，
“难不成他们真的被龙神接走了？”王礼惊叹不已，“那小小的竹筏，竟然没散架，太神奇了。”
龙神祭进行了一日，在送走善男信女后，百姓们便将自己携带来的瓜果和猪羊按照顺序抛入河中，然后虔诚地五体投地许下对来年丰收富足的心愿。
顾清绾就这样一直看着，直到天黑，一切归于平静。
龙神祭是奉龙国的大活动，盛典将持续整整七日。
百姓们在河边抛下自己的贡品，虔诚跪拜后便陆陆续续离开了，其他的仙门弟子看明白这边已经没什么要紧的事情，见状也不再逗留，都纷纷跟着回了城内。
彼时城内正在举行各种娱乐，他们暂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仿佛这就是个普通的小国，都开始吃喝玩乐，直接黑夜悄然而至，手里的美酒消失，声色并茂的戏折子骤然散去，他们脸上的笑还没收起，眼中却满是惆怅若失。
会一直执着地等在河边的，大概也就只有顾清绾一人了。
“我一猜就知道你还在这里。”司纯轻呼一口气，从远处缓缓走来，“一起下去看看吧。”
顾清绾轻点了下头，望着眼前干涸的河床和一眼望不到的尽头，先行一步动了。
“你也很好奇吧？那尽头到底有什么？”司纯眼底含着一丝兴味，“龙神啊，我还没见过呢，虽然现在大概很可能也是不在此地了。”
顾清绾没否认，白日的时候她曾经试图顺着河流走到尽头看看，但走到一半，河道两侧横生的植物便将路都堵死，她这才按耐着等到晚上。
司纯歪了歪头，直白地问道：“你这人，不会到现在还在怪我上次说你的鱼吧？你怎么对我如此冷淡啊？”
顾清绾眉间微拢，“你想多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河床尽头，那竟是一处垂直的断崖，想到白日那些憧憬着成为龙侍，满心欢喜搭上竹筏的男女们，顾清绾抿紧了嘴唇，双手不由握紧了。
“没路了啊？”司纯往下探了探头，黑夜中淡淡的月光照不进去，很难看清下面的景致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还在试图看清底下的情况，忽然就看到身边沉默不语的人已经踏着飞剑直直向下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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