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佛骨
第三百六十五章 佛骨
上官慕压下忍不住上扬的嘴角，任谁被一个德高望重的高僧这般夸赞都无法保持淡然。
经过僧人的提醒后，上官慕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决定确实太过莽撞，他虽然不信是自己门中出了叛徒，但万一呢？
他折身坐回去，身子微微探向僧人，“您是不是心中有什么打算？”
善至终于停下手中拨弄念珠的动作，“看守不阿山的十大仙门，不管是其中的谁出了问题，现在去追究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没人会承认的，那时候只会造成一个结果。”
“十大仙门互相怀疑，对其他仙门心生忌惮，各自离心，暗中防备他人，这或许就是魔人最乐意看到的场面。”
上官慕心中悚然一惊，对这攻心之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对第一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来说，几乎算得上阳谋了。
上官慕好似听到一个无形的存在正在对他发出讥笑，满怀恶意地说道：就算是知道了仙门中有人与魔人勾结，你又能怎么样呢？
说了，则仙门离心，各自猜疑。
不说，那个暗藏在仙门中的害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身后给仙门插上一刀，简直是防不胜防。
“您将这些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是我能做的？您尽管说吧！晚辈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少年人目光灼灼，里面是一片赤诚，僧人见此神色微微动容，也不再试探了，“那贫僧便厚颜请上官施主帮贫僧…...”
“这…...”上官慕听了僧人的请求，只犹疑了一下就眼神坚定下来，“晚辈必定不负您的信任。”
善至欣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绣着一个金色佛字的红色锦囊交给他。
“这是我师兄仙去后留下的一节指骨，很克制妖魔，亦可于千里之外与师兄坐化的金身产生联系，施主若发现了什么，万不可莽撞行事，到时掰动指节，感恩寺就会马上派人赶来。”
“您师兄？！”上官慕手抖了一下，接到手里的锦囊险些掉了，被他急忙用双手捧住，“这!这是善德法师的？！”
感恩寺善字辈的和尚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两百年前仙逝的善德法师，一个便是他面前的善至法师。
说起善德法师，上官慕就不禁想起他那颗被自己母亲惦记了许久的舍利子。
这善德法师若是知道自己死后被拆了手指头也不知会做何感想？
善至微点了下头，很是理所当然道：“师兄一向善解人意，死后一切都乃身外之物，肉身亦是如此，他不会介意的。”
上官慕闻言抽了抽嘴角，只好小心翼翼收起这高僧佛骨。
善至双掌合十，起身道别，“贫僧还有其他要事，便不再打扰了。”
上官慕也不多留他，送他出了客栈便停下脚步。
善至此次来相州是因为梦中见到那尸山血海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盛国礼部尚书高永毅，他祖母信佛，他在未位极人臣之前曾经数次陪同其来感恩寺上香，所以善至才对他有印象。高永毅现在可还活蹦乱跳的呢。
这代表梦中的事情还没发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善至既已知道他可能会惨遭不测，便无法置之不理。
所以才不远万里赶来此处，当然，他也怀揣着一点守株待兔的想法，或许能借此机会见到梦中那个手持魔剑的面具人。
遇到上官慕实属巧合，虽然就算是这次没遇到，他也会找机会接触他。
善至垂下眼眸，踏步融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听着街上此起披伏的叫卖声，脑子里不经意回想起了前几日。
“做不到！”
古朴的道观内，穿着银白金边的道袍的男子微掀眼帘，他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单手撑着下颌，薄厚适中的唇瓣微启，一口回绝了僧人的请求。“…...”大概是没想到他拒绝地这般果断，善至呆了一下才哑然开口，“为何？”
清元子双手抱胸斜睨了他一眼，“老和尚，该是我问你才是吧？你以为查看天命是什么拔萝卜的容易活吗？通天塔休养生息这么久才得了几个弟子，你一开口就要我帮你算这与天下息息相关的大麻烦，我看你是想绝了我通天塔一脉！”
僧人脸色羞愧，“贫僧并非想…...只是，这关系到整个玄丰大陆，若是魔尊一派卷土重来，整个天下无人可以幸免。”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三清观亦不可能置身事外…...”
善至的话还没说完，清元子就打断了他，“这个我清楚！”
他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其他人我管不了，我只管我观中弟子的死活，您请回吧！”
善至沉默良久，大概是看出他不可能回心转意，有些失望地起身，“既如此，贫僧也不强求。”
“老和尚，你我都是寿元将尽的人了，这天地，还是交给年轻一派的天骄去顶吧，世间一切，天道在冥冥之中早就都安排好了。”
大抵是看到僧人落寞的眉眼和骤然塌下的脊背从而心生不忍，清元子在他身后轻轻地，暗含乾坤地吐露出这段话。
清元子不敢泄露天机，只好偷偷暗示，本意是想告诉他年轻一派中有能救天下于水火之中的救主。
但善至却理解成了，可以找年轻一派的弟子相助，所以才有了现在交付上官慕重托的事情。
今日这番对话，他在前一日与另外几派的天骄间也同样进行过。
善至也不是完全没有防人之心，在交谈间他已经以远高于他们的境界不动声色看透他们的内在，若他们在任何时候在黎明与宗门中产生动摇，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他便会将他们这期间的记忆先封下，但好在还无人令他失望。
那佛骨也并非只有克邪与传讯的用途，若是他们为外物蛊惑，这佛骨便能使他们灵台清明，不为邪魔所扰，留善除恶。
这是一场豪赌，把天下的存亡压在这群小辈身上，或许是善至做过最不冷静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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