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此毒来自大纥
蕈和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你的意思是，她当真是被害死的？”
那一日，段太医验尸发现可能是毒后，蕈和也曾想过，她的死是人为，可用毒这件事，把握不住到底是意外还是他杀，到底是她早已经中毒，还是因毒而死。
所以戚褚渊便让段太医查此毒的效用和出处。
显然是有了端倪。
戚遥遥坐在一旁，她一头雾水，眨着眼睛，看向他们。
戚褚渊下颚抬起：“不错，段太医判断此毒的用处在于麻痹神经，导致浑身僵硬无法动作，若是在这种情况下跌入水中，无法自救，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溺死。”
“是谁要杀她？”蕈和还是不明白，“月兆才入宫中几个月，性情明朗，从无结仇，怎么会有人用这种手段杀她？”
她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脑中杂乱无章。
戚褚渊身躯轻轻靠在椅背，神色凌然：“杀她却让她死于中毒，以毒导致她意识不清，坠入水中溺亡，若是验尸不严，则判定为溺亡，那便是意外。”
蕈和冷了神色，她抬眸：“你们可查出是什么毒？”
戚褚渊的神情变了变，长指勾着古籍的边缘，将书递到眼前，翻开其中一页，“此毒并不常见，查起来也有难度，只是有此效果的毒多且繁杂，如同大海捞针。”
蕈和皱起了眉，“那不就是没有查到！”
没有查到，还急急忙忙同她说有了进展。
她不能光明正大地闯入梁王府，民众的眼睛一双双都钉在她的身上，她驱车先去了淮南王府，在淮南王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换了淮南王的车架，才成功走进，如今到处都在看着她，她这般冒险，但戚褚渊却没有进展，蕈和不免有些恼怒。
“也不是没有发现。”他目光温和，摇了摇头。
蕈和一头雾水，“那到底…”
戚褚渊没有及时回答，他从手中取出一物，是一方木盒，不做任何雕饰，看起来甚是不起眼，“今日一早，梁王府收到一件东西。”
蕈和奇怪地看着这个盒子，想不出里面是何物，“是什么？”
戚褚渊闻言将手中的木盒打开，置于桌上，只看得到，木盒之中平躺了一株褐色的植株，更像是植物的根茎，繁绿的叶片，根须有些不起眼的赤色。
蕈和本能地觉得这株草有问题：“难道是毒草！”她一惊：“从何处来的？”
戚褚渊侧脸微微凌起，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看着蕈和：“此物，来自宫中，兰达所赠。”
蕈和心头狂跳：“兰达！”
午后，阳光忽明忽暗。
和风生暖，宫中景致艳丽，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没有一人有心思欣赏。
青年一身绿袍，眉眼凌然，他的五官极为立体深刻，耳畔垂下了发辫，绿松石为点缀，淡淡地看着眼前的花朵。
他可能是宫中唯一一个还有兴趣赏花之人。
他被困在宫中，只有眼前的景色消遣，可他并未生出不满，只是反复揣摩，目光也有些游离。
耳旁脚步生起，他才回了神。
一转身，果然是戚褚渊疏离的面目。
戚褚渊开门见山，略过了所有的话语，“太子殿下身处宫中，行动不便，却特意送来厚礼，所为何意？”
就是在说，解释！
“此物…”兰达负手而立，他错过戚褚渊，看到在他身后站着的蕈和，唇一抿，“孤不过是觉得想必梁王陷入困境，想帮一帮忙而已。”
戚褚渊扬起了下巴，目光阴冷地看着兰达，他喜怒不定，悠悠转动手中的戒指，“太子殿下身在囹圄却还是送来了本王需要的答案，太子想要什么？”
“孤想与梁王殿下做一笔交易，用这个答案换一个人。”
戚褚渊未言语。
兰达却笃定了答案，语气变得执着起来，“孤要戚遥遥。”
蕈和心猛地跳起，她瞪了眼兰达，可还没等她回拒，戚褚渊已经冷笑：“痴心妄想。”
兰达咬牙，平静的脸上第一次产生了龟裂，“怎么，梁王与公主如今流言缠身，不得民心，难道不着急吗？”
蕈和冷冷道：“遥遥是人，她有自己的决定，不是物品，本公主也不会将她当作物品成为交换，兰达殿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再执着只会更厌恶。”
兰达咬牙，他蓝色的眼睛如堕冰窖。
戚褚渊袖风微动，“比起安城，本王觉得太子殿下应该更想要大纥的皇位。”
兰达神色顿住，阴霾剥落下是他微微扬起的唇角。
果然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戚褚渊知道他的心思，不想再拐弯抹角，直接道：“若，太子殿下可以给本王想要的答案，本王或许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成全太子殿下的一腔抱负。”
“大纥皇帝时日无多了。”
兰达愣住。
戚褚渊却悠然道：“多则两月，少则半月，大纥皇后给皇帝下了多年的毒，积郁体内，中风发作，大纥皇后已然等不及。”
蕈和忍不住挑起了眉眼，戚褚渊对大纥的事情了如指掌，连大纥皇帝近况都一清二楚。
若是大纥皇帝死了，而储君还在别国为质。
皇后把持朝政，此刻皇权更迭在即。
兰达回不去，则地位岌岌可危。
“梁王可以为孤做什么？”
戚褚渊眸光一凌，声音却很沉，“那就要看太子殿下的诚意有多少。”
兰达一怔，神情有些犹豫。
蕈和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她看着地上树叶被风轻轻吹起来的落下的影子。
她听到了兰达叹了一声，终究是松口。
“此物名为赤木丹。”
蕈和皱起眉，“赤木丹？”
她闻所未闻。
兰达看得出他们没有听过，默默垂了头，轻声说，“赤木丹是一种来自大纥山中的草木，大纥山水中多，山中不时有瘴气，草木种类繁多，毒物更甚，而赤木丹就是其中一种非常罕见的毒物。”
蕈和双耳震颤，此毒！
竟然来自大纥！她心中的想法越发激烈，有种预感！
戚褚渊紧紧地看着兰达，没有放过他的一寸表情，“你怎么知道钱月兆身中赤木丹。”
兰达解释：“赤木丹在大纥与一种活血化瘀的草药极为相似，经常有人会误食，导致身体麻痹，只是剂量小不碍事，孤当日见到钱月兆的尸体，见尸身四肢无力，溺亡挣扎痕迹极小，当时便有怀疑。”
兰达说的很快，可蕈和却是听出了他早就有此答案，只是一直未说的意思，就像是捏住了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可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戚褚渊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当时太子殿下到底谨慎，即便是当时看出了也并未多说。”
他的话看似平淡，却充斥了嘲讽。
兰达蓝如宝石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光亮，没有直接挑明，只是说：“孤到底是外人，没有证据多言，言多必失，当时刑司给出了溺亡的结果，我多说无益反而引起波兰，所以才缄默不言。”
戚褚渊顿时眯起了眼睛看向他。
兰达微微一笑，那笑浮于表面，装的倒是明白。
蕈和扫了一眼，心中怎么不清楚，兰达·拜尔木拉自然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到底这是他们大齐的事情，他作壁上观，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卖他们一个人情。
而如今蕈和与戚褚渊都被卷入其中，惹得一身的污水，遭到所有人的责骂。
他一直被蕈和关在大齐宫中，无法动作。
此刻，正是他卖人情重获自由最好的机会！
兰达怎么会放过！
蕈和心中暗暗生出了一个念头，兰达当初伪装的多好，现在的真性情暴露的就有多完全。
幸好当初他不告而别，不然这样的人，戚遥遥若真的嫁给他，蕈和可能会被气死！
她转了转眼睛，心中气闷，忍不住挖苦：“如何能证明，毒不是你所用。”
怎么证明他不能杀人，借用钱月兆的死来达成交易的目的？
面对蕈和的阴阳怪气，兰达不以为然，轻轻一嗤，一派淡然的模样：“长公主说的也不无道理，可孤都不认识钱氏，杀她何必呢？”
不错，兰达谨慎，不像是这么蠢钝的人。
随意杀人，引起轩然大波，有失计谋。
“此毒隐蔽，极难发现，若是那么轻易被查到，想来梁王与长公主今日也不会来见孤。”兰达轻轻一笑：“此物虽毒，但得常年以往食用才能显出毒性，身躯逐渐麻痹，以至于最后窒息而死，若是短时间内起效，则需要淬炼成极浓的汁液，只要一点，便能迅速麻木身躯，这个方法，非大纥之人不会用，所以，会用此毒之人，想必长公主已经知道了。”
蕈和咬牙，手越发寒凉！
若是毒物来自大纥，除了兰达，宫中就只剩下了一人来自大纥！
金佳氏！
蕈和呼吸一滞，虽然多有怀疑，可在听到结果的那一瞬，还是陷入了惊愕之中。
为什么？
金佳氏为什么要杀钱月兆！
话已至此，兰达往后退了几步，掀起衣摆，寻着一处地无所谓地坐下，留下孤寂的背影，“孤已经将所知道的告诉了你们，至于梁王与公主信与不信皆随你们。”
“如今我已经再没什么可说的，梁王愿意与我达成交易还是不愿意，随意。”
戚褚渊看着他，唇紧紧绷起，神情不明。
他们正打算离开，谁料兰达忽然笑了一笑。
“呵”
他五官俊美无双，留下了一道狡黠的笑容，就像是从唇边轻轻嗤出，他抬了抬眉。
整个人隐藏在阴影之中，只是露出了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长公主就不觉得这种毒似曾相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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