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钱月兆死了
蕈和心中一紧，戚褚渊做了什么打算？
其实之前蕈和也曾经问过他，柳氏到底是被逐出都城的，如今再度还朝，总会有人做文章，当时他怎么说的，说他会有办法，让她不用多烦心。
当真有办法？
戚褚渊冲她笑了一笑，暗示让她安心，蕈和才缓了情绪。
大臣们战战兢兢，等着戚褚渊的凌迟。
戚晟与身旁的人面面相觑，他虽然有意思想亲政，可现在梁王势大，他还不能多说什么，他紧握双拳，脸色发白，最终还是低头垂下，不敢帮着这些官员说话。
“朕怎么会这么想，梁王劳苦功高，朕还需要多仰仗梁王。”
官员们见自己死谏，可陛下却没有站在他们一边，心冷了半截。
席上无人再敢说话。
“本王罔顾圣意，独断专行，蛮横霸道？”戚褚渊双眉凌然，目光锋利如刃。
看得众人心中一惊。
席上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柳偌弗跪得笔直，她虽冷静，可也能看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陛下、长公主容禀，柳氏当年被逐出朝中，是因为镇国公庄斌之妻乃柳氏族女，所以才遭到牵连，于柳氏而言本身并无过错。”
兰达坐在宾客的位置上，给自己沏了杯茶水，端到了唇边，唇微微弯起，此事与他无关，颇有身外客的错觉。
心中想着，乱吧，越乱他越高兴。
余光之内，戚遥遥正抓着谢琰的手，小鹿般的眸子震颤，十分好奇又气闷的模样。
就像是不允许有任何人欺负她堂姐和堂弟。
倒是和当年一样，一如既往地护短。
谢琰却反握住了她的手。
兰达眼眸一暗，看了一眼那官员。
人群之中忽而有人小声议论，“都视作同罪了，还不算过错？”
“怪就怪他们的女儿嫁给了逆贼庄斌。”
戚褚渊目光一凌，顿时声音消失。
蕈和低垂了眼眸，今日好好的百花宴，太后非得搞出些事情，又牵扯到了戚褚渊，如今收不了手。
席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柳氏身上，他们却临危不惧，脊背发直。
柳氏兄长俯身镇定道：“家中但凡子女，皆读书学习，家中祖训，有志者必报家国，绝不敢违背。”
蕈和叹了一声，脸色不佳：“此事，本公主也知道，当年镇国公镇守边疆，却拥兵自立，此事为太祖皇帝所知，以庄斌妻女设局于中秋夜宴绞杀庄斌，庄氏全族被灭，柳氏不过是牵连，柳氏族上又是开国功臣，功绩累累，既然身为身白之家，过去了两朝，如今再入朝，又有可不可。”
“长公主，您说的不错，可是让柳氏入朝不免违逆了太祖的圣意啊！”
说白了又说回来。
金佳氏看了看，找准时机：“可到底不能违逆族上，既然长公主所言，柳氏清白抵不过天下的流言，若是为了柳氏，让天下子民不安，让朝堂震动，得不偿失，长公主，依本宫的意思，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蕈和面色冷凝地看向金佳氏，金佳氏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模样，只当着她是关心陛下声誉。
突然！
戚褚渊起身，他行礼，“长公主，本王有证据，足以让柳氏名正言顺入朝。”
全场哗然。
蕈和完全没有预料，她一顿，猛地看向戚褚渊，心逐渐绷紧。
金佳氏与戚晟懵了个彻彻底底，金佳氏暗暗咬住了牙齿。
淮南王也愣住了，循声问道：“梁王是有何证据？”
柳氏几人跪在地上，身体笔直，闻言根骨不倒，皆是抬起了头。
戚褚渊抬了抬手，顿时，沈清明自后走来，对着戚晟行礼，他手中拿着一方锦盒，打开，拿出了里面的卷轴之物。
“这是！”蕈和意外，倒吸了一口凉气！
明黄色的布帛，朱红的印章痕迹。
里面赫然是一卷圣旨！
戚褚渊以睥睨的姿态，微微俯身，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俯身，蕈和望着他，听见他唇边的清嗤：“这是先帝亲笔所书的圣旨，里面清楚地写明了柳氏遭受牵连，于玉清避祸，然则柳氏一族衷心，不可多得，若此后朝中行势多变之时，则以圣旨召柳氏入宫还朝。”
“长公主、陛下可鉴。”
众人瞪大了眼睛，一片哗然。
“的确是父皇的笔迹！”蕈和也未曾想到，手竟微微发抖。
戚褚渊声音不高不低，自然而然地抬起身，扫了眼席上的大臣们，“召回柳氏名正言顺，乃先帝旨意。”
他眸光收敛，神情渐凉：“先帝知道太祖皇帝牵连柳氏乃事一时之气，更知柳氏一族功绩如此，废为庶人乃国之损失，所以才留下了此旨，有朝一日能还柳氏一族清誉。”
戚晟抿了抿唇，席上氛围紧绷，他扭头见蕈和的眼眸湿润，父皇的旨意他也不会反驳，立刻道：“既然如此，柳氏再拜朝堂就没有异议，众臣知。”
刚才说话的臣子也懵了，都走到这一步，完全没有预料到竟然先帝会留下旨意。
臣子们赶忙俯身，“遵旨。”
这场闹剧在一纸诏书之下瞬间收了场。
持反对声音的官员们也齐齐哑了声，恨不得宴席散去，他们赶紧跑，原先不知道还能说上几句，现如今是个人都看得出柳氏背后是梁王，还有谁敢与梁王做对呢！
宴席散后，百花齐放，正是欣赏景色的好时候。
众人休息了一阵儿，便在园中散开。
“在这做什么，不去与他们赏花？”
两个时辰后，戚褚渊是在一处高桥上找到的蕈和，她正趴在栏杆处望着不远处的宫殿，他拾阶而上，见她穿得单薄，便将随身带着的披风给她披上。
蕈和原本还有些酒意，被风一吹清醒了不少，见戚褚渊来了，露出了笑意，“去又有什么意思，看他们各心怀鬼胎耍心眼吗？”她笑起：“还不如在这高处看看我大齐的宫殿巍峨壮丽。”
刚才席上，太后等人明摆着就是对柳氏的明嘲暗讽，幸好柳氏还算机敏，不怎么冲撞。
太后越发明目张胆地试探戚褚渊的态度了。
戚褚渊却是一派随意，他顺着蕈和的模样，将手臂压在栏杆上，风带起了他的发丝，显得格外耀眼，“不是正好，反正他们的意图也未能达成。”
蕈和托着脸看他，“你好像心情不错？”
戚褚渊不置可否，“棋高一招，自然心情不错。”
能名正言顺地让柳氏入宫，又给了柳偌弗更高的肯定，打了金佳氏面子。
如今钱月兆准备离宫，柳氏成为皇后就是既定的事实。
本来不打算说出这些，可金佳氏下了套，他不仅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让金佳氏吃瘪。
所有的计划都落实了，他自然高兴。
戚褚渊迎面忘向宫中的景色，自侧面而看，他的轮廓分明，五官深邃，戾气散去了不少之后，竟能看出些温润的意味，他的眼眸就像是一块亘古的琥珀，莹润有光。
蕈和撇了撇嘴，水量的眼眸眨动，望着戚褚渊微微扬起的嘴角，正得意，嚣张气焰，想说些什么。
“啊啊啊啊啊”
忽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远处的树丛，鸟儿纷飞！
蕈和一愣，往那看去，“怎么了？”
忽然！
“不好了！”有宫人在桥下大声地叫喊。
蕈和说话被打断，也是一愣，皱着眉往桥下看却见一两个宫人慌忙无措的模样，他们面对面地跑，猛地撞在一起，然后又像是不知道痛一般，赶忙弹开各自狂奔。
“何事？”蕈和纳闷。
那几个宫人大叫：“不好了！钱家姑娘在湖中溺亡了！”
谁？！
蕈和一阵发寒，下意识地握住了戚褚渊的手臂，他的眼眸低垂，闪过了一丝光晕。
人一波一波地来。
先是太后与戚晟，再是蕈和与戚褚渊、戚遥遥与谢琰、钱月冰和圆圆夫妇，接着便是柳偌弗和柳氏家卷与兰达等人。
最后，是钱月冰、元玉安以及钱父钱母。
一院子的人。
围着那一方池塘。
百花盛放，无数朵鲜艳的花卉，将这里装点的格外明艳。
微风吹过，清浅的湖水微微荡漾，吹起了涟漪，阳光洒在水面，如同描绘了一副烂漫画卷。
可是，湖水的中央，漂浮着一道少女的身影。
一身淡粉色的衣裙，少女手脚垂在水中，可细细看去，脸色早已经苍白到了极点，双唇紧抿，面部的神情很平静，安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一旁围观的人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溺在池塘里！”
“莫不是失足落水？”
“宫里人这么多，怎么会看不到呢！”
匆匆赶来的钱叔父望到了这一幕颓然跌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啊，我的女儿。”
钱夫人更是一把栽倒爬了过去，被人及时拦下，她尖叫着，不敢置信地捶打胸口，“兆儿！这不可能！”
蕈和与戚褚渊赶到之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扭头避开，戚褚渊看了眼，垂首点了点头，“确实是钱月兆！”
她怎么会溺死呢！
“怎么会！”蕈和脸色发白，不由自主地咬紧了嘴唇。
钱月冰不敢置信，她死死捏着手心，身体忍不住地发抖，她跨出去的步伐，元玉安及时拉住了她，“月冰。”
钱月冰咬牙，“我自己的妹妹，我还怕什么！”
众人逐渐围了过来，戚褚渊眉心蹙起，对沈清明看了一眼，沈清明心领神会，着人围出了一道线。
“捞上来。”戚褚渊淡淡道。
在钱氏父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钱月兆的遗体被打捞上岸。
段太医奉命前来，为她做了简单的查看。
没有外力的痕迹；
似乎当真是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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