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陛下需御驾亲征
翌日宣正殿
众臣噤若寒蝉，俯身不敢说话。
大殿之上安静地仿佛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
“大纥连破三城，边境大军气势低迷，三军不振，若是陛下御驾亲征，定可扬我国威，让百姓重振信心！”
百姓之间，大臣之中，请求陛下亲征的流言甚嚣尘上。
“什么！朕御驾亲征！”
戚晟大惊失色，他一下子挺起了腰背，如坐针毡，殿内压抑的氛围让他浑身不自在，视线悄然看了看戚褚渊，他分明的侧脸清冷疏离，碰到的一刹那又收了回来。
“是啊陛下！只要您御驾亲征，定可重建军心，共御外敌！”
“万万不可！”
安静的朝堂，有一人忽然站了出来。
众人看去，却是一向不说话的的李百桦！
“李太傅以往从不直言，今日倒是什么风把你吹出来了。”
李百桦看着众人的目光，有些发怵，身为陛下的老师，看着陛下长大，他向来中立，从不发表意见，可是事关陛下生死，他不能不说。
“梁王殿下，臣以为陛下亲征，此事不可，万万不可啊！”
“有何不可！”大臣斜着眼睛反对。
戚褚渊唇线绷直，目光幽幽。
李百桦畏畏缩缩，可他颤着声说：“陛下今年也不过十二岁，战场刀剑无眼，瞬息万变，陛下若是亲征，这性命如何保障，若是陛下有三长两短，陛下尚未成婚国无储君，岂不是就此危矣！”
“陛下坐镇三军营帐，何须亲自上阵？”一大臣冷斥一声，挥斥方裘：“正因为陛下为天子，天子守国门是常理！”
“你放肆！”李百桦急切地说道。
“你才是害怕！”
几人争得面红耳赤。
戚晟惊恐地看着大臣们吵架，龙袍中的手紧紧地握着，他不知所措，本能地想要逃走，可他是君王，君王死社稷，大军欲死战，他怎可临阵脱逃。
该怎么办？
难道他真的要亲征吗？
“蹬”地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众人一惊，各自垂眸不再说话。
而戚褚渊静静地坐在一侧，手扶着额间，如同雕琢的塑像，唇边扬起了清浅的笑意，却无端端地给人一种骇人的压迫感，男人面容清俊，眉眼微微睁开，露出了锋芒锐利的眸光。
“边疆起纷乱一月有余，连丢三座城池，钱将军殉国半月，边隅流民过万，这些消息本该在第二日便呈上大齐案前，却走了一个月，显然遭人阻拦，朝中有异你们不查，却打起御驾亲征的主意。”
戚褚渊一声呵笑，慢慢放下了手，看着眼前的众臣。
他说得极为平淡，语气根本分辨不出喜怒。
大司马周瑞清自知有罪，跪下道：“殿下恕罪，臣已经查证，传信使于路途之内遭到劫杀，所以才导致军机延误，钱将军的求援信不翼而飞，所以臣等才不知未能及时派兵增援。”
“军令劫杀，大纥的人手都安插到大齐境内了”
戚褚渊唇角勾出了一抹讥讽：“本王不过离大齐五个月，就有奸细探入大齐。”
“军机延误一月，满朝文武无人发现，本王要你们有何用！”
“军心散乱，你们不知如何重振，却要陛下来替你们收拾烂摊子。”
“御驾亲征？可笑！”
戚晟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他颤抖着身体，可在听到戚褚渊满是冷斥的声音之时，他却忽然放下了心。
戚褚渊这是在帮他？
随着他看似淡然的一声声落下，众臣神情紧绷，如今大纥势力渗透到大齐已经是板上钉钉，他们未能发现反而还让细作拦截军机，导致边疆大乱，这都是他们大臣们的疏忽。
各个都不敢说话，唯恐自己被发落了去。
元太尉的长子还在边隅，如今也是音信全无，他思索片刻，镇定道：“梁王殿下，为今之计，便是立刻骑兵增援击退大纥，绝不能再被大纥攻下郡城。”
“臣也认为此刻出兵增援刻不容缓，只是殿下三座城池破，各地流离失所的难民如箭增多，吩咐各地郡守增设难民署，安置流民才是首要大事。”
戚褚渊转动指尖的戒指：“难民署一事，京兆尹沈松峪已然去办。”
众臣暗暗一叹，难怪京兆尹最近不在建康城，原来是事梁王已经吩咐了下去。
周青瑞也道：“殿下，我军曾在半年前大破大纥，大纥如今不过半年的休养生息，未必是能恢复完全，只要在凌河边界拦住大纥，再以地势奇袭，定然击退他们。”
“只是钱将军如今殉国，元将军由下落不明，朝中谁人可用？”
大臣们思量许久，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戚褚渊微抬眼眸，将眼底的冷淡收起：“传本王令，由曹遂、王筝领兵十万赶赴边隅即日出征！”
众臣暗下一惊，曹遂、王筝二人只不过是今年年初刚提拔上军中为将之人，甚至都未曾独立作战，梁王怎么会放心他们。
不由感叹道原来此二人是梁王的人！
曹遂、王筝两位将军立刻上前领命：“是，殿下！”
戚褚渊雷厉风行地安排布置，午后便点兵出兵。
曹遂、王筝两位将军行于马上，整军代发！
蕈和、戚晟、金佳氏悉数在场，他们站于高位，望着戚褚渊践行三军。
“长公主，谢您的出手相助，才免去了陛下远行之苦。”
金佳氏眼中夹杂着点点担忧，她不住地偷瞄蕈和，自从得知上午戚褚渊在朝中帮戚晟说话后，她就万分感激蕈和，以为是蕈和凭借一己之力劝说了戚褚渊，压下朝中纷纷乱乱。
微风拂面，蕈和鬓间的发簪被吹得丁玲作响，她弯了弯唇，“太后不必忧心。”
蕈和不由自主地扫了眼戚褚渊所在的位置，金佳氏到底还是玩不过戚褚渊。
她哪里知道这只是戚褚渊替蕈和出头，威逼她的手段而已。
那日，她去寻戚褚渊。
戚褚渊在府上小憩，修长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湖边的椅子。
一手执着长长的钓竿，一本书搭在脸上，看似静止了一般，谁也猜不出梁王是睡着还是醒着。
她知道他烦躁之时会寻些小事，放空情绪思考。
蕈和踩着轻轻的步子靠近，“你这一出戏唱的，可把太后急哭了，马不停蹄地来寻我向你求情，你到底是何打算，放出消息去，还真打算让陛下御驾亲征？”
戚褚渊将掩面的书取下，弯起了清浅的笑意，他眸光看来，温和道：“猜到是我？”
蕈和得意地点头，“嗯。”
他淡淡一笑：“不过是看金佳氏近来气焰过剩，削一削她的骄傲罢了。”
他们只不过离宫半年，金佳氏便迫不及待地打算越俎代庖，还威逼蕈和出嫁，那日宫宴所受，戚褚渊自然要还给她。
蕈和自然知道戚褚渊是吓金佳氏的，她坐了下来，靠着戚褚渊：“谢谢你。”
戚褚渊笑了笑，收起鱼竿。
“不过，大纥你打算怎么办？”她的眼睛失神，靠着他的肩旁闷闷地说着话。
毕竟征战起，于两国都是威胁。
戚褚渊垂了眼眸，唇峰凌厉：“ 已经让谢琰秘密传信，大纥此次突袭，必然深思熟虑，趁着大凉皇位更迭，根基不稳之时出兵，让我们猝不及防，好在谢琰随我们回大齐之时就与我说过，谢伶分拨两只军队在边境驻守，为以防万一，可容谢琰随时调动，谢琰已经传书过去，想来能比我军更快到达边隅。”
“我已经与谢伶取得联系，他愿意倾全国之力，共讨大纥，蕈和”戚褚渊握住了她的手，“恐怕，是真的要打仗了。”
戚褚渊早做打算，蕈和这才稍许安心。
眼下
三军严阵以待。
突然！
“梁王殿下！”
忽然，清亮的一道女音穿过了众人。
只眼睁睁地看着一道纤瘦的身影，身着白衣素服，孑然一身踏上了宫门，墨黑的长发束成马尾，退去了所有华丽的装饰，唇间一点朱红，眉眼间的执着与坚毅不可忽视。
蕈和默默看去，却是一惊：“钱月冰，她怎么来了？”
岁雪闷闷道：“钱将军的遗体刚入钱氏祠堂，钱姑娘却只身来往校场。”
蕈和眼眸收缩，她这是？
“怎么有女子出入？”
金佳氏看了好几眼，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这等肃穆的场合，怎容得她一名妇人随意闯入，金佳氏大怒：“放肆！三军代发，还不快叫这没规矩的妇人退出去！”
钱月冰跪下：“梁王殿下！臣女有话要说。”
三军将士看着跪下场中的钱月冰，默然无声，心头甚是疑惑。
看得出好像是钱将军的女儿。
戚褚渊眸光收敛，心中有数，看了她一眼：“说。”
钱月冰神情端肃，抬起目光郑重道：“殿下，家父为护城殉国，臣女应父亲之志，愿亲上战场，死守国门，誓死诛杀敌军，请梁王殿下应允！”
“什么！”
“上战场？”
“女子怎么可以上战场？”
一旁的将士们没有军令不会说话，只是身旁看热闹的百官们却窃窃私语起来。
钱月冰听着耳旁的话，“有何不可，我自小在军营磨砺长大，习得一身武艺，在座的诸位若是论行军不一定能比得过我。”
大臣们被钱月冰怼了，有些愤愤不平，可她到底是钱将军之女，也没有再说话。
蕈和看着她傲然铁骨，是誓死要随军出征了。
金佳氏眼底带着怒意，这三军振奋士气的时机，钱月冰竟然如此不懂规矩闯入，不仅如此，竟然还要随军出征？
“这简直是在扰乱军心，快将她拉出去！”
金佳氏看不得她在此胡闹，若不是看钱月冰是钱夫人侄女的份上，她定要重重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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