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想为公主出头
钱将军的遗体，是在第三日回到了大齐。
灵幡高挂，一路之上，所见百姓哀痛，哭声不断。
天色阴沉如同堕天，似乎也在吐露此刻的悲伤。
一排将士都是在边疆幸存而归，脸上皆是肃穆悲戚，扶着灵棺一步步而行。
最首处的的女子，一身白衣，苍白的脸上，一双眼睛悲痛欲绝却又坚毅沉着，泪水沁湿了衣襟，她默默走在了棺木的最前方，纤瘦的身影格外的孤寂，她迷离了眼睛，听不清楚周围人在说什么，只觉得浑身麻木。
眼前一片朦胧，心脏忍不住地钝痛，钱月冰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却在抬眼的一瞬，望见了那个安静的青年，他扶着灵，望见了她的眸光，对她点了点头。
钱月冰心下一顿，悄然飘过了一丝感动。
婚宴结束后，她没有顾得上礼节便策马扬鞭去了临城迎她的父亲，元太尉知她思亲心切，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道怎能让儿媳一人前去，急忙让元玉安陪同。
婚期之内，礼节还未完成，便去迎丧事大为不吉利。
不少元家族人暗地责备钱月冰不分轻重不知规矩，元玉安为了钱月冰多次顶撞，太尉夫妇悉数全给挡下来了，元夫人更是说，若有人敢说她儿媳一句不好，便断绝往来！
元太尉德高望重，元夫人态度强硬，亲族之内便也无人再敢说什么。
“听闻敌军午后突袭兵临城下，钱将军誓死不祥直至战死至最后一人。”拥挤的人群之中，哭声大恸，传来了这么些声音。
有人望着棺木长叹了几声：“确实确实，只是可惜到底还是没能守住城啊。”
大概是几名学子，对边疆的情况有所耳闻，这几日聚在一起，各抒己见商议边隅大事：“那般危急存亡的情况之下，未苟且偷生弃城而去已经是英勇无双，听闻，也幸亏钱将军誓死不退，这才给了城中百姓撤离的时间，保住了城中六百余人的性命。”
“听说大纥之军势如破竹，接连攻下了三座城池，现下流民颇多，十万火急啊！”
“是啊是啊，若是再这么下去，才与大纥一站，我军元气大伤，倘若大纥全力进攻，那岂不是我大齐危矣？”
“兄台的长兄在朝中为官，可知梁王殿下打算如何应对大纥的铁骑？”
打算怎么做？
与此同时，蕈和的心绪也不算多好。
天色昏沉，午后的时光，却各处湿冷。
蕈和与岁雪漫步在花园之中，听着清浅的泉水潺潺。
忽然，一声急吼传了来！
“公主，公主！是本宫错了！”
蕈和愣了愣，才看到长廊的远处，紫衣锦袍的金佳氏如同一阵风似的直直冲向了她，金佳氏面容憔悴，眼下清灰可见，眼梢的细纹分明，像是有好几日不曾休息好一般。
她瑟缩着，连说话声都带着惊恐万状的颤抖声，蕈和默默看着她，这才仿佛看到了半年前那唯唯诺诺的金佳氏。
这才是金佳氏原来的面貌，她红着眼睛，一把扑向了蕈和，跪下地上。
蕈和眼眸震慑，金佳氏怎么也算是太后，她的长辈，怎么能对她下跪，蕈和唇边扯出了一抹疑惑，她赶忙蹲下扶起了金佳氏：“太后，您为长辈，怎能如此，明华岂非不孝。”
视线落在了她焦急的面容上，蕈和不知道金佳氏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最近试图独揽宫中大权，蕈和尽可能地不与她有所接触，任由她插手宫务。
怎么突然跑到她面前道歉？
金佳氏悲戚：“公主，请您原谅我，本宫是蒙了心，较身边的人挑拨，才做出那样违心的事情，与公主争合宫之权，还轻视公主，这都是本宫的错！。”
不知怎么的，金佳氏突然就上门来求和来了，她哭诉着这几个月是心绪膨胀，脑子糊涂了，才与蕈和作对。
“本宫那是一时贪心不足，才会犯此大错，如今本宫知道都是本宫自作自受，大错特错！”
金佳氏眼泪婆娑，她本就生得娇媚，哭起来自带我见犹怜之色，她悔恨莫及，不住捶打心口：“公主是陛下的姐姐，姐弟血浓于水，本宫是瞎了心，才会对公主说出那般不敬的言语，还请公主不要在意。”
蕈和不知道金佳氏来这么一出是何缘由，只是没有人会轻易地改变想法，蕈和微微眯起眼睛，怀着谨慎问：“太后娘娘，您先别着急哭诉，到底发生何事？”
金佳氏闻言更是悲伤，她泪流满面，像是说不出的苦楚，死死地握住蕈和的手，就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咬着唇，势有
“千错万错都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贪恋权势，争夺公主您的东西，可是陛下是您的弟弟，您可千万不能看着他去送死啊！”
一番话说得蕈和更是云里雾里，清明的眼眸眨动，她不解道：“太后娘娘，陛下怎么了，怎么回去送死？”
金佳氏一着急起来，话都说不完全，她几度哽咽，才大声道：：“他们说，他们说大纥进犯，要陛下御驾亲征！”
“什么？！”蕈和浑身一颤，愣住了。
御驾亲征？
金佳氏抹了眼泪，“陛下才十二岁，这么小的年纪如何御驾亲征，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蕈和见她哭哭啼啼根本说不了话，一把拉住了金佳氏，厉声道：“是哪来的传言？”
金佳氏被她一声沉吼吓了一跳，她愣愣道：“现在外头，百官都在说要陛下亲征，如此才能保住大齐的国威。”金佳氏从地上爬起来，她抓住蕈和的衣襟，“公主，求您了，您去求求梁王殿下，陛下不能亲征，他不能去啊！”
蕈和被她抓得不能动弹，喉咙忽而发紧，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谁都知道，若是与大纥的这一战败了，若是大纥攻入了建康城，那么大齐就不复存在。
她的儿子、连她自己都性命无存！
金佳氏见蕈和不说话，她更是焦急，跪在蕈和面前不住地哀求：“公主，若是陛下亲征，一他这么小的年纪，如何能上阵杀敌，如何能指挥大军。”
“去了前线便是九死一生。”
“很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所以金佳氏没有办法，她只能求蕈和，让蕈和说动梁王，蕈和与陛下姐弟情深，她很清楚的知道梁王大权在握，只有他才能保下陛下，也只有蕈和才能说服梁王。
而如今也只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梁王身上，希望梁王可以力挽狂澜，领兵击退大纥的军队，才能保住大齐江山。
蕈和无法平静，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声音让陛下亲征？
是谁的意思？
戚褚渊还是别人？
脑中一时间混乱无比，金佳氏还在她面前哭诉，尖锐的声响扰乱了她的心弦，她看了岁雪一眼。
周围路过的宫人看到金佳氏对着蕈和下跪的一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声议论去来。
岁雪蹬了远处的宫人机敏上前，与羊芥道哦：“地上寒凉，太后娘娘快快请起。”
金佳氏倔强，“本宫不起，公主，您可要救救陛下啊！”
蕈和没有办法，她挥动袖子，反手握住金佳氏的手，“太后，您先回去，我会与梁王商议，陛下自不能离开建康去前线，大纥此事多有复杂，梁王也会多加考量。”
金佳氏一步三回头地拖着伤心欲绝的身体离开。
蕈和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金佳氏萎靡不振地离去，弯了弯唇角，随口问道：“她是真心的还是暂时求和？”
岁雪这几日总是看后宫中人墙头草一般，说出的话都气人，例如什么‘公主是公主，太后是太后，一个是要嫁出去的外人，一个是宫中大富大贵之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她气闷地撇撇嘴，摇头道：“人心难测，想来是为了陛下才不得已向您低头吧。”
毕竟太后每次来找蕈和示好，一般都是陛下有难。
她只是想着让公主去找梁王求情。
蕈和收回目光，眉眼挑了挑，嗤笑一声：“呵，本公主当然知道她的心思。”
岁雪望着公主，想到金佳氏刚才的话，“太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难道真的要陛下亲征？”
蕈和闭了闭眼睛，云厚重地几乎要压到了地面，她望了一眼，唇边挂起了笑意，“戚褚渊还不傻，自然不会让陛下御驾亲征，想来是他那边放出的风声，施加了不少压力。”
“他近来对边疆战事，态度暧昧，拖了许久也不表态，恐怕他这副无所谓的模样，让朝中许多主战之人大为着急，唯恐大齐快不成了，这般提督让太后觉得若是与我再生嫌隙，梁王若失脱手不管，那陛下年幼如何能撑得起大齐江山。”
“金佳氏也是被逼无奈，才来寻本公主求情，让本公主劝住戚褚渊，保下陛下。”蕈和漠然地望着远处，神情越发冷。
金佳氏心里也只有自己和陛下。
与她而言，自己不过是一个利用说服戚褚渊的工具罢了。
金佳氏几番动作，当真是教人寒心，以后疏远她。
岁雪一点就通，她以前看到梁王总能想到当初梁王震怒差点打死了自己的事情，畏惧多于尊重，可大凉的一路上，她看到了梁王对公主的情谊，岁雪笑了笑：“梁王想为公主出头，才故意放出这些消息，让太后心急来寻公主求饶。”
蕈和笑了笑，唇边的暖意流露：戚褚渊，你还真是“卑鄙无耻”。
为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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