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证据就在眼前了

当天夜里，两拨人马一前一后，悄悄离开了凉州城。

一队是内侍监带着“卷宗副本”的队伍，敲锣打鼓往长安去。

另一队，只有寥寥数人，快马轻装，携带着足以让长安翻天覆地的核心证据，融入茫茫夜色，直奔帝国心脏。

几天后，长安城。

传旨内侍监回来了。

他先没去宫里复命，而是按照苏沐的“指点”，提着礼物，先去拜访了几位跟那位郡王关系或近或远、或敌或友的大佬府邸。

话里话外，都是凉州那边查获“惊天秘闻”，牵扯“极大”，证据“似乎”指向某位“身份尊贵之人”。

苏都督和魏征都“十分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云云。

一时间，长安城里风声鹤唳。

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都在猜测凉州到底挖出了什么，又是指向哪位贵人。

那位郡王的府邸，一下子门可罗雀，连只苍蝇都不敢往那飞，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

郡王得到消息，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全军覆没，连内侍监回来都在外面乱放风，气得在府里砸了好几件瓷器。

“废物！一群废物！”

惊怒过后是恐惧。

他立刻开始活动，动用所有能在朝中说得上话的关系。

一方面，派人盯着中书省和大理寺，准备拦截、质疑凉州送来的“卷宗”（他还不知道那是副本）。

另一方面，开始找人散布谣言，说苏沐在凉州滥用职权，屈打成招，构陷皇亲，意图染指盐利，是个野心勃勃的酷吏。

魏征在凉州，也通过自己的老关系网，收到了长安的动静。

“哼！还想恶人先告状？”

魏征冷笑，当即提笔，连夜写了好几封信，派心腹送往长安几位德高望重、立场中正的老臣府上，痛陈凉州盐案始末以及郡王的恶行。

与此同时，百骑司的密使，如同黑夜里的幽灵，成功避开了所有耳目。

将那份沉甸甸的核心证据，送到了长安城一个绝对安全、绝对能直达圣听的地方。

收到证据的人，并没有立刻掀起雷霆之怒。

长安城，表面上依旧歌舞升平。

只有最高层的那一小撮人，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味道，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凉州这边，却是另一番景象。

被破坏的盐场，在苏沐不计成本的投入和百姓们高涨的热情下，很快修复完毕。

第一批按照新法晒制、过滤的精盐，雪白细腻，堆积如山，成功出产！

质量比以前还好，产量更是翻了几番！

消息传开，整个凉州城都沸腾了！百姓们敲锣打鼓，欢天喜地。

苏沐趁热打铁，宣布了新的盐政措施：

组建官方盐运马队，打通河西走廊商路，要把物美价廉的凉州精盐卖到更远的地方去。

同时，盐政的部分利润，将直接投入地方，修桥铺路，兴修水利，还要加强府兵装备，巩固边防。

凉州上下，人心振奋，气象一新。

就在这形势一片大好，苏沐准备大展拳脚的时候，长安城，突然又来了一道旨意。

这次的旨意，很奇怪。

既没有提郡王的事，也没有嘉奖凉州盐政的成功。

反而要求凉州都督府，立刻暂停新盐场的后续扩建计划。

理由是：耗费过大，靡费民力，恐有与民争利之嫌。

旨意要求苏沐，就此事向朝廷做出详细解释。

这道旨意措辞很暧昧，像是批评，又没把话说死，还留了让你解释的机会。

魏征拿着圣旨，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陛下这是何意？难道是那郡王贼心不死，又在背后搞鬼？还是说……朝中有人眼红了？”

都督府的官员们也是议论纷纷，人心惶惶。

苏沐接过圣旨，反复看了几遍，脸上却慢慢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的笑容。

“有点意思。”

他低声自语。

恰在此时，百骑司领队匆匆赶来，神色凝重。

“都督，香料的事，查到了！”

“那种特殊的香料，名叫‘龙涎香’，产自极南海域，极为稀有，价比黄金！“

“长安城里，能用得起这种香料的，屈指可数，非王侯将相不可得。”

“更重要的是，我们查到，几年前长安城发生过一桩不了了之的走私大案，当时丢失了一批极其珍贵的贡品，其中就有大量的龙涎香！”

“那案子，据说牵扯到某位皇亲……”

苏沐眼神一凝。

郡王……走私悬案……龙涎香……

线索串起来了。

他这张网，捞上来的，好像不止一条鱼。

“看来，给陛下的奏章，得换个写法了。”

苏沐拿起笔，铺开一张新的奏疏纸。

书房里，那份刚送到的圣旨摊在桌上，明晃晃的黄绫子有点扎眼。

魏征手指头在那卷轴上点了点，又收回来捏了捏眉心。

“这写的什么玩意儿？盐场刚弄出点名堂，好家伙，一道旨意就让停工？“

“还说什么耗费大、跟老百姓抢饭碗？放屁！是那个郡王不死心，还在长安那边使坏？”

“还是朝里头哪帮子人瞧着咱们凉州眼热了？”

旁边站着的几个都督府官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气不敢出，眼皮子直跳。

苏沐的目光从圣旨上挪开，落到旁边的百骑司领队脸上。

那领队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都督，刚查实了。李泰殿下那天闻到的怪味儿，是‘龙涎香’。”

“那玩意儿金贵得很，不是顶天的大官、皇亲国戚，根本弄不到手。”

“更要紧的是，这东西，跟几年前长安城里一桩没查清的贡品走私案对上了，当时丢了不少，就有人说，里头牵扯到宫里头的贵人。”

郡王…走私…龙涎香…钱吴赵那几个老家伙…

苏沐手指头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嘴角慢慢翘起个弧度。

魏征瞧见他这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小子乐什么？这都火烧眉毛了……”

苏沐拿起那份圣旨，又轻轻放下。

“魏公，别急着冒火。我看啊，陛下这意思，八成不是坏事。“

“这不像单给咱们下绊子，倒像是……嗯，递了个话儿过来。”

魏征瞪眼：“话儿？什么话儿？”

“一个让咱们把这摊子事儿彻底拾掇干净，还不用弄脏自个儿手的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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