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鱼儿上钩了
屋里静了下来。
苏沐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没变，还是那么平静，可眼神里头，冷得能掉冰碴子。
他走到门口，对外头喊了一声：“来人！”
亲卫队长立刻大步跨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百骑司的领队，两人都是一脸严肃。
“都督有何吩咐？”
亲卫队长抱拳。
苏沐转过身，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砸得挺实：“刚才的事，你们怎么看？”
亲卫队长瓮声瓮气地说：“都督，这帮杂碎，冲着咱们的盐来的！“
”打伤了人，掀了车，盐撒了一地，摆明了不想让咱们弄这精盐！”
百骑司的领队眼神锐利，补充道。
“看手法，是些地痞流氓，但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他们只打伤人，没下死手，也不抢东西，说明不想把事闹大，怕惊动魏公，引来朝廷大军。“
“目标很明确，就是冲着盐场来的。”
苏沐点点头，跟他们想的一样。
“不是亡命徒，那就好办多了。”
苏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八成是城里那几家靠卖盐发家的土财主，看咱们要断他们财路，坐不住了。”
“直接抓人？”
亲卫队长问，手按在了刀柄上。
“不。”
苏沐摆摆手，“没抓到现行，空口白牙的，他们不会认。“
“再说，现在抓了他们，容易打草惊蛇，后面的人缩起来就不好找了。”
他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咱们得敲山震虎。”
他看向百骑司领队。
“你，立刻派人，给我暗中盯死城里那几家最大的盐商。”
“查查他们昨晚到今早，府里有什么人进出，有什么不寻常的动静。”
“记住，要隐秘，别让他们察觉。”
“遵命！”百骑司领队抱拳，转身快步离去。
苏沐又看向亲卫队长。
“你，挑些机灵的弟兄，再从百骑司那边借几个人。”
“都换上老百姓的衣裳，散到城里各个茶馆、酒肆、人多的地方去，给我放点风声出去。”
亲卫队长眼睛一亮：“都督，放什么风声？”
苏沐踱了两步，慢悠悠地说：
“第一个版本：
就说都督府知道了运盐队遇袭的事，勃然大怒，魏公亲自下了严令，要彻查到底！谁是幕后黑手，抓到了就抄家灭族，绝不姑息！”
“第二个版本：
就说那伙动手的歹人里，有几个腿脚慢的被抓住了，已经招供了！指认是城南张家，或者城西李家干的！”
“第三个版本：
就说我苏沐放话了，精盐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谁敢挡我的路，就是挡凉州几十万百姓的活路！我手里可有陛下御赐的东西，先斩后奏的权力也不是没有！”
亲卫队长听得直咧嘴，这招够狠！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保证让那些心里有鬼的坐立不安。
“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亲卫队长领命而去。
苏沐吩咐完，嘴角那丝冷笑更深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守在门口的亲卫道：“备马，带上魏王殿下，咱们去城外‘看看’。”
半个时辰后，凉州城外那条偏僻的土路上。
苏沐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李泰和一队盔甲鲜明的亲卫。
地上还残留着被掀翻的板车零件和一些散落的粗盐。
几个民夫正在小心翼翼地收拾残局。
苏沐下了马，装模作样地在现场走来走去。
弯腰捡起一根断裂的车轴看了看，又询问了几个负责善后的吏员几句。
眉头紧锁，一副要追查到底的架势。
李泰也跟着下了马，看着苏沐这一连串的操作，从刚才在府里下令放风声，到现在亲自来现场“勘察”。
他眨了眨眼，心里嘀咕：
这位苏先生，做事一套一套的，看着斯斯文文，下手可真不含糊，又狠又准。
这套路，怎么感觉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类似的……
就在苏沐在城外“勘察现场”的同时，各种版本的“小道消息”开始在凉州城里悄悄流传。
“听说了吗？都督府的运盐车队被人给劫了！”
“不止劫了，人还被打伤了！魏公发大火了，说要严办！”
“我听说啊，是城南张家干的，有俩动手的被抓了，都招了！”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西边钱家指使的，说苏都督要断他们财路！”
“管他是谁呢！苏都督说了，谁敢捣乱，就是跟朝廷作对，跟凉州百姓作对，他有尚方宝剑，砍了再说！”
消息传得飞快，尤其是在那些跟盐业沾边的圈子里，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几家大盐商府里，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那些昨天还在密谋的盐商们，此刻都有些慌神。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只给个教训吗？怎么闹得这么大？”
“魏征那老家伙真要彻查？还要抄家灭族？”
“抓住人了？招供了？是哪个不长眼的被抓了？！”
“姓苏那小子还真敢说先斩后奏？他哪来的胆子！”
恐慌和猜忌开始在他们之间蔓延。
与此同时，几家大盐商宅邸的后门和一些平时少有人走的隐秘通道，悄无声息地多了几双眼睛。
苏沐的亲卫和百骑司的人，换了不起眼的衣服，像影子一样潜伏在暗处。
夜色渐深。
城西钱家那高大院墙的后巷里，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裹紧了衣服。
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正要从一个不起眼的小侧门溜出去。
他刚拉开门闩，还没迈出脚步。
“唰！”
几道黑影如同捕食的猎豹，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扑了出来！
那人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喊叫，嘴巴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胳膊被反剪，瞬间被按倒在地。
“搜！”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很快，几封写着暗语的信件，还有一个刻着“钱府”字样的小巧令牌，被搜了出来。
领头的亲卫看了一眼信件内容，又掂了掂那个令牌，冷笑一声：“带走！”
几个人影动作麻利，将俘虏捆好塞住嘴，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另外两家盐商宅子后门，也抓到了人。
都是想趁天黑溜出去的，被守在那儿的人逮个正着。
都督府里灯亮着。
亲卫队长把搜来的信和东西摆在苏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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