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妇人之仁

另一边，焕春则带着幽影卫的人，负责处理痕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焕春走到齐恙马前，低声道：“公子，都处理妥当了。巴特尔逃离的方向，我们也派人稍微清理了一下痕迹，确保不会有人轻易追踪到这里。”

齐恙微微颔首：“很好。传令下去，所有人换上备用的行装，我们即刻启程，前往榆关。”

“是！”

很快，红影卫和幽影卫的成员们便从马匹的驮包中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普通商队伙计的衣服换上。

他们原本那一身凌厉的黑色劲装和蒙面巾都被妥善收起，手中的制式兵器也换成了寻常商队护卫惯用的朴刀或者长棍，只有少数几人还贴身藏着趁手的短兵刃。

红梨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装束，只是在外面罩了一件普通的深色棉布斗篷，将她那过于惹眼的身段和英气逼人的容貌稍作遮掩。

转眼之间，这支刚刚还杀气腾腾的精锐队伍，就变成了一支看起来平平无奇，顶多是护卫人数稍多一些的中原商队。

“公子，一切准备就绪。”红梨来到齐恙身边，轻声禀报。

齐恙“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榆关的方向。

那座矗立在风雪中的边境雄关，对他而言，既是踏入虎穴的第一步，也是他搅动整个北境风云的起点。

“出发。”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一抖缰绳，胯下那匹神骏的灰白战马便迈开四蹄，当先向榆关方向行去。

红梨和焕春一左一右，紧随其后，其余三十余名手下则井然有序地跟在后面，形成了一个看似松散、实则戒备森严的队形。

风雪依旧呼啸，队伍在苍茫的草原上默默前行。

与来时的小心翼念和一路上的杀机四伏不同，此刻的归途，虽然依旧风雪交加，但队伍中的气氛却相对轻松了一些。

一场小小的“热身”结束，公子安然无恙，还顺手给突厥大王子挖了个坑，这让红梨等人的心情都颇为不错。

红梨策马靠近齐恙，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笑意道：“公子，您说那个巴特尔，回去之后会不会真的把脏水都泼到三王子身上？那位大王子，能信吗？”

齐恙目视前方，语气平淡：“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突厥王庭那潭水，本就不清，再多几条鱼搅和一下，只会更浑。越浑，对我们才越有利。”

“还是公子高明！”红梨由衷地赞叹道。

“那大王子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死了十个亲卫，还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想想就解气！就是不知道，那位单纯的阿勒娅公主，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顾齐哥哥’，转眼就把她王兄给坑了，会不会哭鼻子？”

提到阿勒娅，齐恙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那个草原少女，明媚如阳光，热情似烈火，信任起人来，也是毫无保留，傻得可爱。

她那句“我会来找你”，言犹在耳。

那双泛着水雾，却努力挤出笑容的红红眼眶，也依旧清晰。

“她会不会哭，与我们何干？”齐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棋子，有棋子的用处。在她失去利用价值之前，让她继续保持那份‘单纯’，对我们而言，并无坏处。”

红梨闻言，心中微微一凛。

她知道，公子一旦涉及到正事，便会变得格外理智，任何情感都无法左右他的判断。

这位突厥公主，在公子眼中，恐怕真的只是一颗暂时还有用的棋子罢了。

只是……不知为何，红梨总觉得，公子在提起那位阿勒娅公主时，语气中似乎总有那么一丝丝与对待其他“棋子”时不一样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快得让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公子说的是。”红梨敛起笑容，正色道，“榆关那边，我们之前布下的暗线已经传回消息，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我们在城东租下了一处不起眼的院落，作为临时的落脚点。守城的几个主要关卡，也都打点过了，我们这支‘商队’，可以顺利入关。”

齐恙“嗯”了一声：“做得好。榆关是中原与草原接壤的第一大关，鱼龙混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初来乍到，行事必须低调谨慎，切不可引人注目。”

“属下明白。”焕春在一旁接口道，声音依旧低沉。

“榆关守将是镇北将军麾下的偏将王猛，此人据说为人还算正直，但手下那些兵痞，却多是见钱眼开之辈。我们已经备下了程仪，想来不会有什么麻烦。”

齐恙不置可否。对于这些边关的将士，他心中自有评判。

大燕积弱，边防松弛，并非一日之寒。

他此来，除了搅乱突厥，亦有整顿边防，重塑大燕北境屏障的深远图谋。只是这些，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队伍在风雪中跋涉了近两个时辰，前方苍茫的雪原尽头，终于出现了一道巍峨的黑色轮廓。

那是一座巨大的城池，如同匍匐在天地间的一头巨兽，城墙高耸，旌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散发着一股饱经风霜的铁血气息。

榆关，到了！

“吁——”齐恙勒住马缰，遥望着那座雄关。

城墙之上，隐约可见巡逻士卒的身影，如同蝼蚁般大小。城门楼上，“榆关”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在风雪中显得格外醒目。

这里，是大燕的北大门。也是未来无数腥风血雨的交汇之地。

“公子，我们是直接进城，还是……”红梨请示道。

齐恙没有急着回答，只是眯着眼，遥望着远处那座雄关。

片刻后，他终于启唇：“进城。”

“是！”红梨与焕春齐声应下。

队伍缓缓向榆关靠近。大雪之下，城门早已半掩，只有几个披甲兵士在风中守着，缩着脖子烤着火。

眼见一支不算太大的商队靠近，城头有人喊：“来者何人？报上名号！”

红梨策马上前几步，高声回道：“中原齐家商号绸缎队，途经榆关，欲入城暂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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