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妖言惑众

巴特尔右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弯刀刀柄，眼神死死盯着齐恙的背影，喉咙有些发干。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下令——

“头儿，等等！”阿古达突然低声叫住了他。

“干什么？！”巴特尔不满地回头瞪着他，压低声音怒道，“这种时候，你他娘的又想说什么屁话？”

阿古达指了指前方，声音有些干涩：“头儿……你看……那小子……他好像……停下来了。”

众人闻言一惊，急忙抬头望去。

果然，在前方不远处，那片胡杨林的边缘地带，齐恙不知何时已经勒住了马，调转马头，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诸位，”齐恙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条路，风景不错。只是……你们好像跟得有些太近了。是不习惯走在我后面，还是……急着想送我一程？”

齐恙那带着几分戏谑，又夹杂着冰冷寒意的话语，像一把无形的锥子，狠狠扎进了巴特尔等人的心里。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都小了些许，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那十名突厥护卫，原本已经悄然散开，隐隐形成合围之势，此刻却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原地，马匹不安地刨着蹄子，喷着响鼻。

巴特尔脸上的横肉抽搐了几下，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竟然真的察觉了！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地停下来，反过来质问他们！

这他娘的哪里像个中原绸缎商人？分明就是个索命的阎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巴特尔色厉内荏地吼道，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心虚，“我们……我们只是看这胡杨林景色不错，想歇歇脚！倒是你，顾公子，一个人跑到这里停下，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他这话一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底气不足。这借口，也太他娘的蹩脚了！

齐恙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那笑容在巴特尔看来，比草原上最毒的蝎子还要渗人。

“歇歇脚？”齐恙慢悠悠地重复了一句，目光逐一扫过那几名已经将手按在兵器上的护卫，“我看诸位这架势，不像是要歇脚，倒像是要……替我松松筋骨？”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另一个护卫忍不住跳出来，指着齐恙骂道，“我看你小子就是有问题！公主殿下宅心仁厚，被你这奸猾的中原人蒙骗了！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潜入我突厥，有何目的？”

这家伙倒是会倒打一耙。

齐恙轻轻“呵”了一声，眼神陡然一寒：“我是什么人，你们很快就会知道了。至于我的目的……自然是送你们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早日去见你们的长生天！”

话音未落，巴特尔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知道，今天这事儿已经无法善了！这小子摆明了就是个硬茬子，而且早就看穿了他们的意图！

“兄弟们，跟他废什么话！”巴特尔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雪亮的刀锋在昏暗的天光下闪过一抹寒光，他怒吼道：“这小子果然是细作！杀了他！为大王子除掉此獠！为我突厥除害！”

“杀——！”

随着巴特尔一声令下，其余九名护卫也纷纷拔出兵刃，怒吼着催动马匹，从四面八方向齐恙猛扑过来！

他们常年在草原上与野兽搏斗，与敌对部落厮杀，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此刻虽然心中对齐恙的诡异有些忌惮，但在巴特尔的鼓动和“细作”的帽子下，那股子凶性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十把弯刀，如同十道死亡的弧光，卷起地上的积雪和枯叶，带着凌厉的破风声，从各个角度斩向马背上那个依旧从容不迫的身影。

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都是骑兵，冲击力十足。在他们想来，这中原商人就算有些拳脚功夫，面对这样的合围冲杀，也只有束手就擒，或者被乱刀分尸的份！

阿古达也夹杂在人群中，他握着弯刀的手有些微微颤抖。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这个“顾齐”，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他刚才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是虚张声势。

“去死吧！中原狗！”一个离齐恙最近的护卫，满脸狰狞，手中的弯刀已经快要劈到齐恙的头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齐恙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当头劈下的弯刀，只是微微侧了侧头，仿佛在倾听什么。

然后——

“咻——！”

一道尖锐无比的哨声，猛地从齐恙的唇间迸发而出！

这哨声穿透力极强，压过了风雪声，压过了马蹄声，压过了所有人的喊杀声，清晰地回荡在这片寂静的胡杨林边缘！

“什么声音？！”

正全力冲杀的突厥护卫们都是一愣。

巴特尔心中猛地“咯噔”一下，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其余的突厥护卫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锐哨声惊得马匹一阵骚动，冲锋的势头不由得一滞。他们面面相觑，眼中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工夫，异变陡生！

“嗖！嗖！嗖！嗖——！”

仿佛是应和着齐恙那道诡异的哨声，两侧原本寂静无声的胡杨林深处，突然间箭如飞蝗，铺天盖地般地射了出来！

那箭矢来势又快又急，带着“呜呜”的破空之声，仿佛是死神在低语。每一支箭的目标都极为明确，直指那些正处于冲锋状态，来不及变换身形的突厥护卫！

“噗嗤！”

“啊——我的腿！”

“小心！有埋伏！”

“狗娘养的中原人！！”

惨叫声、怒骂声、兵器落地的声音、战马吃痛的悲鸣声，瞬间响彻了这片胡杨林的边缘！

冲在最前面的三四个突厥护卫，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这密集如雨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有的被射中了面门，惨叫一声便栽下马去，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有的被射中了胸口要害，鲜血狂喷，手中的弯刀还没来得及落下，人就已经死不瞑目；还有的虽然避开了要害。

但大腿或肩膀中箭，剧痛之下，再也无法控制马匹，纷纷摔落在地，被后续的马蹄踩踏，更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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