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远水解不了近渴

“秦爱卿！”沈婉宁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兵部尚书秦勇。

“臣在！”秦勇立刻躬身应道，心中早已是波涛汹涌。

“齐恙此人，智计过人，胆识更是世所罕见！”沈婉宁沉声道，“他既在榆关布下棋局，又派人送来如此重要的信物与破敌之策，可见其忠心与能力！但榆关之地，龙潭虎穴，突厥十万大军压境，他孤身一人，纵有通天之能，也难免势单力薄，甚至有性命之忧！”

秦勇闻言，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了女帝的意思：“陛下是想……”

“没错！”沈婉宁斩钉截铁地说道。

“朕要你即刻挑选最精锐、最可靠的亲信人手！人数不必多，三五十人即可，但每一个都必须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武功要高，头脑要灵光，嘴巴要严实，最重要的是，要对朕，对大燕，忠心不二！”

“命他们即刻携带朕的密旨与信物，以最快的速度，星夜兼程，秘密潜往榆关！找到齐恙，听从他的调遣，不惜一切代价，协助他完成计划！并且，务必确保他的安全！”

沈婉宁的声音冰冷：“告诉他们，齐恙若有分毫损伤，朕要他们提头来见！但若能助齐恙成功，朕必有重赏，封妻荫子，不在话下！”

“此事，干系到榆关存亡，干系到大燕国运，绝不容有半分差池！秦爱卿，你可能办到？！”

秦勇听着女帝这番雷厉风行的安排，以及对那个素未谋面的齐恙如此不遗余力的维护，心中虽然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军人的服从！

他猛地单膝跪地，声如洪钟：“陛下请放心！臣立刻去办！臣麾下有几名跟随臣多年的心腹，皆是悍不畏死的勇士，对陛下更是忠心耿耿！臣这就让他们带上最好的快马，备足盘缠兵刃，三日之内，必能抵达榆关左近，与齐公子接上头！请陛下静候佳音！”

“好！”沈婉宁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此事必须秘密进行，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尤其是……不能让朝中某些人知道！”她意有所指地说道，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意。

秦勇何等人物，立刻心领神会：“臣明白！此事天知地知，陛下知臣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去吧！”沈婉宁挥了挥手，“朕等你的好消息！”

“臣遵旨！”秦勇重重一抱拳，随即起身，大步流星地退出了御书房。

与京城的金銮殿、御书房的富丽堂皇不同，此刻的齐恙，正身处榆关城内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宅小院。

院落不大，几间厢房，一棵半枯的老槐树，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几只石凳。若非细看，绝难发现这小院内外，明松暗紧，布满了眼线。

夜已深，堂屋内的灯火却依旧明亮。

齐恙一袭玄色常服，更衬得他面容俊逸，肤色如玉。

他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枚通体乌黑的棋子，姿态慵懒，仿佛窗外的金戈铁马、血雨腥风都与他无关。

他面前的矮几上，铺着一张更为详尽的榆关周边地形图，上面用朱砂圈圈点点，标注着各种符号，显然是经过了他自己的增补。

红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茶，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他对着地图出神，小声问道：“公子，夜深了，您还不歇息？这几天您都没怎么合眼，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呀。”

齐恙头也未抬，只是淡淡道：“心不静，如何歇息？阙真可汗的十万铁骑，可不会等我睡饱了再来。”

红梨将参茶放在他手边，噘着嘴道：“公子您就是操心的命！您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又是送虎符给陛下，又是传了那什么三策，连焕春姐姐都亲自跑京城送信去了。奴婢听林七哥说，您那计策，神鬼莫测，定能让那些突厥蛮子吃不了兜着走！”

齐恙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浅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负，也带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疲惫。

他放下手中的棋子，端起参茶，轻轻吹了吹热气：“棋局方开，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我那三策，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他呷了一口参茶，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突厥人势大，强攻榆关，赵将军纵有天大的本事，也守不了太久。京城的援军，最快也要七八日。我们必须在这七八日之内，让他们攻不进榆关，甚至……让他们不敢轻易全力攻城。”

红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公子您现在是在想怎么让他们不敢攻城？”

“不错。”齐恙的手指在地图上某处轻轻一点，“正面战场，我们兵力处于绝对劣势。所以，战场，绝不能仅仅局限在榆关城下。”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眸光闪烁，“我要将战火，烧到他们的后院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极轻的叩门声，随即，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闪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公子，您吩咐的人，已经准备好了。”

来人一身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正是齐恙麾下最得力的暗卫之一，代号“影刃”。

齐恙放下茶碗，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很好。东西都备齐了？”

“回公子，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东西都已备妥。仿制的突厥信物、几套不同部落的皮袍、干粮、清水、伤药，以及……您特意交代的引路蜂，都已万无一失。”

影刃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红梨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引路蜂？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齐恙满意地点了点头，从矮几下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给影刃。

“这是我改良过的蚀骨散，无色无味，见效极快，但发作起来，却如同万蚁噬心，能让人生不如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但若真到了关键时刻，也无需手软。”

影刃接过锦盒，沉声道：“属下明白！”

齐恙站起身，走到影刃面前，声音压得更低，“此次任务，九死一生。你将孤身潜入突厥大营，目标是……”他凑到影刃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名字和一些关键的指令。

红梨虽然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从影刃那瞬间变得凝重的眼神和微微绷紧的身体，也能猜到任务的凶险程度。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不是刺杀，而是制造混乱，散播恐慌，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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