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舆图

“我也是这么想的。”齐恙赞许地看了焕春一眼，“难怪他们会如此狼狈，连祖传的铜镜都拿出来换粮食。他们手中掌握的，恐怕已经不是简单的军事情报，而是一份足以颠覆整个北境战局的致命武器！”

“那……那追杀他们的，恐怕就不仅仅是榆关的守军那么简单了。”

焕春的眉头紧锁，“朝廷的那些秘密力量，恐怕也已经介入了。”

“十有八九。”齐恙点了点头，“阿勒娅还提到，她偷听到那些侍卫说，如果能拿到那份舆图，他们突厥的勇士……就能如何如何。虽然她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红梨听得心惊肉跳，小声嘀咕道：“这位阿勒娅公主……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都敢随便说……不过，公子您也太厉害了，竟然能从她嘴里问出这么多东西！”

她现在对齐恙的崇拜，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自家公子，简直就是神仙下凡，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齐恙看着红梨那副小迷妹的样子，不禁莞尔，随即正色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朗了。阿史那雄一行人身怀重宝，正在被全力追杀，他们急于逃回突厥，而北岭，很可能是他们选择的突破口。阿勒娅公主因为担心她三哥的安危，已经将这些至关重要的情报，在不知不觉中，透露给了我这个萍水相逢的朋友。”

他说到“朋友”二字时，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焕春沉吟道：“公子，那我们接下来……”

齐恙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我自有安排。今夜得到的这些情报，价值连城。阿史那雄，以及他手中的那份舆图，我们必须想办法掌握其动向。”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天边那轮残月，眼眸深邃如夜。

“阙真可汗啊阙真可汗，你处心积虑想得到的东西，如今却因为你最疼爱的小女儿，让我知道了线索。这盘棋，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红梨和焕春站在他身后，看着自家公子那挺拔的背影，心中都明白，榆关这潭看似平静的死水，恐怕很快就要因为公子的到来，而掀起惊涛骇浪了。

第二日清晨。

榆关城还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霭之中。寻常百姓大多还在睡梦中，齐恙却早已起身。

他立在窗前，身上只着一件素白的寝衣，墨发随意披散着，少了平日里那份刻意营造的温文尔雅，却多了几分不羁的疏懒。

“公子。”

焕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神色沉静如水。

齐恙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手中的棋子在指间灵活地翻转。

“都安排下去了？”他问，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微哑。

“是，公子。”焕春上前一步，语速平稳地禀报，“悦来客栈那边，已经派了两个最机灵的伙计暗中盯着了。我交代过，不必打草惊蛇，只需记录所有进出之人，特别是那些形迹可疑、四处打探顾客商名号的，务必将他们的相貌、言谈举止都一一记下。”

齐恙微微颔首：“很好。那老头得了银子，又得了我的指点，想必很快就会把消息散播出去了。”

“北岭方向的几条主要出关小道，尤其是那些适合夜间行路、位置隐蔽的，都已加派了人手，日夜轮班盯防。但北岭山脉广阔，小径错综复杂，若阿史那雄铁了心要从那里突围，我们的人手恐怕……”

焕春说到这里，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是考虑到了实际的困难。这可不是江南水乡，北地山林的广袤远超想象。

齐恙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手中的棋子轻轻放在窗棂上：“无妨。我本就没指望能将所有路口都堵死。阿史那雄是突厥的猛将，不是蠢猪，他若真要逃，自然有他的法子。我们的人，只需在关键的几个隘口布下眼线，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立刻回报，不必硬拼。”

他转过身，看向焕春，眼眸深邃：“我要的是活的阿史那雄，以及……他手中那份能让阙真可汗夜不能寐的舆图。硬碰硬，只会让他们狗急跳墙，玉石俱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奴婢明白了。”焕春立刻领会了齐恙的意图，“重点是追踪，而非拦截。”

“正是。”齐恙赞许地点了点头，“另外，城内几个平日里突厥人可能落脚的暗娼馆、马市周围的落脚点，还有那些不甚起眼的杂货铺子，也派人留意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动静。阿史那雄他们既然受了伤，又缺粮，必然要寻求补给和藏身之处。”

“这些奴婢也一并安排了。昨夜回来后，便已传令下去。”焕春办事，向来滴水不漏。

这时，红梨打着哈欠，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见到焕春也在，连忙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公子，焕春姐，你们起得好早啊！”

她将水盆放在架子上，一边拧着毛巾，一边好奇地竖着耳朵听。

“公子，”红梨将温热的毛巾递给齐恙，眨巴着大眼睛，小声问道，“我们……我们真的要去抓那个突厥王子吗？奴婢听说，突厥人都可凶了，万一……万一他有很多手下，那不是很危险？”

齐恙接过毛巾，擦了擦脸，看着红梨那副担惊受怕的小模样，不禁失笑：“怎么，怕了？”

“才……才没有呢！”红梨挺了挺小胸脯，嘴硬道，“奴婢是担心公子！公子您是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的，万一那些野蛮的突厥人伤到您怎么办？”

焕春在一旁听着，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若论这世上谁最不可能“手无缚鸡之力”，她家公子绝对能排得上号。

齐恙却只是温和一笑，伸手轻轻弹了一下红梨的额头：“放心，你家公子我惜命得很，不会去做没把握的事情。你啊，就安安心心替我管好这个小院，每日准备好热茶点心，便是大功一件了。”

“哦……”红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见公子这般云淡风轻，心中的担忧也消散了不少。

在她看来，天底下就没有公子办不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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