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女扮男装
红梨这时已经提着糖葫芦回来了，小声凑近：“少爷，那糖葫芦铺子里的人说，最近有些胡人经常出没在城西的醉红楼，听说跟楼里的一位头牌姑娘关系很近。”
“醉红楼？”齐恙眯了眯眼，“城中那处最繁华的青楼？”
“嗯！”红梨低声答应，“那人还说……醉红楼的后台，不简单。”
齐恙没说话，眼底却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红梨，绑好马。”
他轻声吩咐，眼神淡淡扫过街角那些突厥人的身影，“我们，也去醉红楼瞧一瞧。”
榆关城的醉红楼，就开在城西一条最繁华的巷子里。
醉红楼立在巷口最里面，雕梁画栋，飞檐翘角，一看便是花了大手笔修建的场子。
门口挂着一盏巨大的红灯笼，上头题了三个字：“醉红楼”。
齐恙身穿粗布青袍，头戴旧笠，气质沉稳冷静，倒像是个外地做皮货买卖的行脚商贩。
而红梨早已换了男装，束发挽髻，脸上抹了点炭粉，把原本白净的容貌掩去七八分，俨然一个清秀少年模样。
“少爷，我……真得进去？”红梨低声问，神色略有些别扭。
“既然装的是商人，就得像点样子。”
齐恙眼神淡定，“青楼是最容易探消息的地方，尤其是醉红楼这种……城里最大的风月场子，混杂的人最多，最有话说。”
他顿了顿，嘴角微勾：“别担心，他们真把你当小倌了，我还没死呢。”
红梨轻哼一声：“……少爷嘴真毒。”
两人说笑着走近醉红楼门口，那红灯笼下立着两个手持铜锤的大汉，一看见有客人登门，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来。
“哎哟，这位爷，看着就是有风骨的主儿，今儿可是来喝花酒的？咱们醉红楼，可有的是好姑娘，保您满意！”
一名小厮模样的伙计满脸谄笑，弯着腰把两人迎了进去。
刚进门，便是一股子脂粉香味扑面而来，混着檀香、酒香，还有一点点让人说不出是醉还是梦的味道。
楼下是个大堂，正中央有个小舞台，一名红衣女子正翩翩起舞，衣袂翻飞，纤腰如柳，台下坐着一排客人，笑语喧哗，杯盏交错。
“二位贵客里边请！今儿正巧是咱们醉红楼头牌姑娘玉奴登台之日，您二位来得正是时候！”
伙计殷勤地将他们请到二楼一间偏雅包间，临窗，视野极佳，恰能俯瞰整个一楼场景。
齐恙一边坐下，一边扫了一眼下方人群，目光如剑。
“红梨，看到左边第三桌了吗？”
红梨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那里坐着两个穿着胡服的汉子，身材高大，说话声大，眼神却不时扫向后台方向，神情带着压不住的警觉。
“他们……是突厥人？”红梨低声问。
“不是。”齐恙语气平淡，“是和突厥人做交易的汉奸。”
他从茶盏边拿起一颗花生，轻轻抛起，又接住，神色玩味：“能在醉红楼里混这么深，这群人怕是早就和青楼里某些人勾上了。”
“那我们现在……”
“等。”齐恙放下花生，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声音清淡，“再等等，那玉奴，应该很快就会登台。”
……
没过多久，楼下果然灯光一暗，琵琶声起。
“哟——各位客官，今儿个可有眼福了！”
楼下掌事娘子一身绛红衣衫，笑得风情万种地走上舞台。
“我们醉红楼头牌姑娘玉奴姑娘，今日破例出场，可是三月里头唯一的一次！谁要是错过了，那可得再等十天半月！”
话音刚落，红纱自舞台升起，一抹倩影自后方帘幕后款款走出。
她身姿修长，面容冷艳，身上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烟罗纱衣，脚步轻盈却带着说不出的从容。
红梨不由看得一愣。
“这……就是玉奴？”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话音刚落，就被齐恙轻轻用茶盏盖敲了敲手背。
“看什么看，收收神。”
“她再漂亮，也不会跟你一个姑娘较劲。”
红梨脸一红，小声嘀咕：“我哪是看她漂亮……我是在观察她的神态，她走出来那几步——不像是个普通的花魁。”
齐恙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总算没白跟我混。”
台上，玉奴已立在高台中央，琵琶声一收，她手中抚弦，轻轻拨动一曲《临江仙》，声音婉转，似水流云。
一曲未尽，台下已经掌声连连，叫好声此起彼伏。
“好！不愧是头牌！”
“这玉奴……比去年又艳三分！”
“今儿这姿态，我看是要拍夜了吧？”
“得掏银子喽兄弟们！”
听见这话，红梨皱了皱眉，低声问：“拍夜……是指？”
“拍她今晚跟谁过夜。”齐恙语气平静，仿佛在说菜价。
红梨脸色瞬间僵住了：“她这样身份的姑娘也……”
“头牌不是神仙。”齐恙端起茶盏抿了口，语气凉淡，“有名气，有身价，更得有‘行情’。”
“醉红楼靠她一年赚进多少银子？今儿破例登台，不拍夜才怪。”
话音刚落，台上的掌事娘子已经笑吟吟地开口了。
“列位爷，今儿个是玉奴姑娘登台的吉日，咱们楼主开恩，准了今夜一夜春宵作价——”
“底价三百两！”
哗——！
楼下瞬间炸了锅。
“三百两？”
“疯了吧？！这价都赶上买个小妾了！”
“玉奴头牌不便宜啊，去年那次不是出了五百八？”
齐恙听着这些议论声，神色却未变，反倒抬手拨了拨袖子，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看戏似的。
红梨忍不住凑近：“少爷……咱们真要跟？”
“你急什么？”齐恙轻笑，“这第一波出价的，大多是托。”
“托？”红梨一怔。
“青楼惯例。”齐恙淡淡解释，“先用托把价格哄上去，再趁热打铁拍卖。玉奴的名声，拍得越贵，醉红楼越赚。”
“你看着。”
果然，没过多久，一名穿着锦衣、满面红光的富商模样男子抢先喊道：“四百两！”
接着，后头一名手戴扳指的老员外紧跟其后：“四百八十两！”
又一个穿紫衣、腰佩折扇的文士悠悠开口：“五百二十两。”
“咣当！”那边掌事娘子直接笑出声来。
“好好好，五百二十两！这位爷果然是识货的主儿！玉奴姑娘听了怕都要落泪啦！”
齐恙轻轻掂了掂茶盏，忽然将盏盖合上。
“好了。”他看向楼下，嘴角微勾，“该我出手了。”
他说完，懒洋洋地抬了抬手，朝楼下喊了一声。
“六百两。”
声音不高，却极稳。
那一瞬间，整个楼下都静了几秒。
那富商一愣，那文士皱眉，就连掌事娘子的笑容都僵了一下。
“哪儿冒出来的？！”
“哪个大头憨子，一开口加八十两？”
“不懂规矩吧？不是应该十两十两往上走？”
掌事娘子眼珠一转，强笑着顺势圆场：“哎哟，这位爷一出手就是大方！六百两啦——还有没有再高的？！”
“这位爷在哪儿？”
“让小女子瞧一眼，谁这般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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