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别装了


话音未落,一串琵琶声响起,玉奴站在台上,也缓缓望向二楼。

那一刻,四目相对。

齐恙眼神不动,姿态稳如山,玉奴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竟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而掌事娘子的脸色却开始变得复杂。

她盯着二楼的齐恙看了半晌,忽然笑容加深:“六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各位爷,咱们醉红楼可是童叟无欺,价高者得——!”

“六百二十两!”

那文士忽然起身喊道,咬牙切齿。

他已经有点挂不住脸了。

可齐恙只是淡淡抬了抬手。

“七百。”

一语落地。

楼下顿时又是一震。

那文士脸都变了色,手里的折扇“啪”地一下合起,气得差点掀桌。

“妈的……哪儿来的野客,砸场子来了?”

掌事娘子心头一惊,连忙打圆场:

“七百两!好好好!这位爷出得漂亮!玉奴姑娘今夜有福了!还有没有比七百更高的?!七百一次——”

那文士终究没再出声,脸色铁青,坐了回去。

“七百两,两次——!”

“七百两,三次——!成交!!”

清脆一锤落地!

整座醉红楼轰然震动。

掌事娘子笑得眼睛都眯了:“恭喜这位爷,今夜得抱美人归——!”

片刻后。

“少爷。”红梨压低声音,“楼下掌事娘子来了。”

齐恙掀了掀眼皮,没动。

那妇人已经到了门前,轻轻抬手敲了敲门,声音里全是春风化雨般的柔媚:

“这位爷可是……刚才那位出价七百两的贵人?”

齐恙这才慢悠悠地将茶盏放下,语气淡淡:“进。”

“诶哟,好勒!”掌事娘子一喜,连忙掀帘而入。

刚进屋,她就先福了一礼,腰弯得几乎贴到地上,笑得脸上褶子都快打结了。

“小女子香娘,是这醉红楼的掌事——”

齐恙没搭话,只抬了抬手。

香娘愣了愣,旋即一笑:“贵爷性子爽快,奴家喜欢。”

她拿出朱笔一勾,笑呵呵地递到齐恙面前:“贵爷只消签个名,咱这就给您安排雅间,姑娘也好歹有个准备。”

齐恙瞥了一眼,不动声色地在下头写了个名。

是个化名,写的是顾玉。

香娘笑得更甜了,眼睛都快眯成线了:“顾爷这笔字,真俊!”

齐恙却像是没听见,一把抽出袖中荷包,“银子在里头,整整齐齐七百两。”

香娘赶忙双手接过,沉甸甸一大包银票,吓得她手都抖了一下。

她压根没想到这位贵客竟真带足了整整七百两!

“顾爷快请——”

她赶紧转身,亲自在前头引路,“雅间已经备好,就在咱们醉红楼最顶层,雪影阁,清静极了,姑娘也已沐浴香身,就等您移步。”

齐恙站起身,拍了拍袍角,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转头看向红梨。

“你在外头等着。”

红梨一听,立马急了:“我也要进去——”

齐恙轻轻一挑眉:“进去干什么?”

“……”

红梨脸瞬间涨红,狠狠咬了咬牙:“那我就在门口守着,有动静我立刻冲进去。”

“嗯。”齐恙应了一声,淡淡笑道,“你若真冲进去,玉奴怕是先吓跑了。”

红梨气鼓鼓地不再说话。

香娘却在一旁笑弯了腰:“哎哟,这小厮也忒俊俏了些!可惜是个男儿,要不咱醉红楼真得抢回去养着——”

红梨脸红得像是被火炙了一下,偏又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狠狠撇开头:“哼。”

香娘咯咯一笑,带着齐恙继续上楼。

醉红楼最顶层果然极静,走廊一尘不染,香气也不同于楼下脂粉味,而是淡淡梅香。

香娘打开最里头的一间门,里面纱帐轻垂,案几整洁,墙上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水墨之间自有清意。

“顾爷,您请。”她低头恭敬让道。

齐恙一步跨进屋内,眼神一扫,落座案前。

香娘见状,也不多留,笑着退下:“那奴家就不打扰二位雅兴了。”

“稍后姑娘便来。”

门“吱呀”一声关上,外头归于寂静。

那扇雕花红漆门后,灯影初上,香雾轻绕。

美人……将至。

屋里香雾缭绕,烛影微晃,纱帐随风轻拂,像是故意做给人看的旖旎。

门,终于被人从外推开了。

“吱呀”一声响。

先是一阵冷香袭入屋中。

那香味跟楼下脂粉不同,冷得像春日初雪,柔里带锐,轻轻拂过鼻尖,就勾得人心头微颤。

一双光裸的脚,踩着红毯,无声地出现在榻前。

雪肤玉趾,脚腕处还系着一串银铃,轻轻一晃,便有细微的“叮铃”响。

随后,是一身几近透明的水蓝纱裙,薄如蝉翼,轻飘飘罩在身上,遮不住形,挡不住骨。

轻纱半裹,肌肤胜雪,纤腰盈盈一握,胸前两点被金线绕花微遮,反倒更惹眼。

脸上半戴轻纱,只露出眉眼。

她不语,只在榻前盈盈一拜,腰线柔得像没骨头。

“顾爷。”

齐恙却神色不动,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只将手中茶盏搁在一旁,语气云淡风轻:“你就是玉奴?来的挺晚。”

玉奴掩唇一笑,腰一摆,坐到了他对面,香肩半露,纤腰轻扭,一双纤指已经伸出,为他亲手斟酒。

“顾爷这话说得奴家心头发颤。”

她低声娇嗔,“楼下抢着拍奴家的那些人,可都还在咬牙切齿呢。”

她斟完酒,又笑着起身,不紧不慢地绕到他身后,弯腰替他拢了拢披风,手指却故意从他肩头划过,似有若无地轻抚了一下。

齐恙仍旧没动,只淡淡说道:“你这手……不干点正事可惜了。”

“哦?”玉奴俯在他耳侧,吐气如兰,“顾爷是说……奴家该干哪一件正事呢?”

她嗓音带笑,手却悄悄地递来了刚斟满的一盏酒,姿态婉转得像只蛇,盘在他身边。

齐恙瞥了一眼那酒盏。

琉璃描金的酒杯,盛着一盏温热的花雕,表面泛着一层细微的红光,光泽略粘,气味也比方才那壶茶要浓上几分。

“这酒……”他忽然笑了,“醉红楼的招牌酒?”

“是奴家亲藏的。”玉奴笑吟吟地说,“平时可舍不得拿出来。”

“今儿个为了顾爷,破例了。”

“哦?”齐恙接过酒,手指不动声色地摩挲了一下杯沿,“我倒是有些荣幸了。”

他举起杯,仰头一饮而尽。

玉奴眼里闪过一丝兴味,又轻轻一笑。

可下一刻,齐恙忽然将酒杯扣在桌上,清脆一响,眼神变了。

“……好酒。”

他说得极慢,嗓音却带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冷意。

“入口发甜,回味发苦。”

“喉头略发麻,血脉微跳。”

他转头看她,嘴角笑意不改,却冷得像刀锋贴喉。

“玉奴姑娘。”

“你这酒里,是不是……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玉奴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掩唇娇笑:“顾爷这是……开玩笑了?”

她声音还软,可眼角却轻轻挑了下,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观察。

但下一刻——

齐恙忽然一抬手,拇指轻轻一弹,啪地一声,将那只琉璃酒杯震得翻滚几圈,滚到了桌边,“当啷”一声摔下去,却没有碎,摇摇欲坠。

“别装了。”他开口,缓缓站起身。

“玉奴——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锦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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