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术不正?
上官妍的指尖在桌下不自觉地紧了紧,眼神却依旧冷。
“你这招……若真能成,也算是异数。”
“异数?”齐恙一挑眉,笑得意味不明。
“上官大人是说我不循常理,还是说我心术不正?”
“你是个疯子。”上官妍脱口而出。
“疯子?”齐恙眨了下眼,似笑非笑,“那你这疯子,是不是刚刚心动了?”
“谁心动了!”上官妍立刻反驳,耳根却红了一点。
但她很快就压下这点慌乱。
她再次端起官员该有的那副清冷架子,语气恢复冷静。
“你这三策,前两策已出……可若这一招失败了呢?你可曾想过后果?”
齐恙抬起眼,眸色幽沉。
“没失败的道理。”他缓声道。
“我掌舆论、控人心、制市场,这三样若能合成一体,他刘老爷便是龙,也得被我钳住头。”
这点自信要是没有,就白活两辈子了。
“……”
上官妍没再说话,只是又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里,除了敬意、佩服,竟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怕。
她竟然有一瞬,不敢再盯着他看。
齐恙却笑着看她,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茶,舌头轻轻舔着唇瓣,慢悠悠地开口:
“你现在害怕我了?”
上官妍猛地抬头,脸色变了变:“我没有。”
“没有?”齐恙耸耸肩,“那你脸红什么?”
“我说了我没有!”她声音拔高,语气都有点急了。
齐恙却像是捡到乐子似的,笑得更欢了:“行吧行吧,当我没问。”
他又抿了一口茶,声音突然一转,低了两分:
“我若告诉你,我还有两个法子没用出来呢?”
“……”
上官妍愣住,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你还有?!”
“当然。”齐恙轻飘飘地说,“你以为救梁城只靠粮食就够了?”
“粮稳了,人心呢?”
“人心稳了,军呢?”
“军稳了,背后的眼线呢?”
他一句比一句低,像是夜风里藏着刀锋,贴着耳边掠过去。
上官妍听得头皮发麻。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忽然意识到——
她竟不知道该问哪一句。
“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忍不住低声道。
齐恙没回她,只是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倦了,先说到这儿吧。剩下的法子嘛……”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弯弯。
“等你真信我了,我再告诉你。”
“你……”
上官妍想骂他一句,但话卡在喉咙里,最后只能闷声道:“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梁城的总督代表,我有职责——”
“职责?”齐恙嗤笑,“你要真记得职责,当初就不该随薛时昀一道。”
这句话落下,屋里又静了。
过了好一会儿,齐恙才转头离去,背影潇洒得不像话。
而上官妍依旧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眼底波澜翻涌。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一个男人——不是动心,而是动了惧意。
但她同时又忍不住想:
如果……这人真能救得了梁城,那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
梁城,五日之后。
城中粮价,如齐恙所料,一路飙升。
一石老米,从四两银翻到七两,又从七两银暴涨至一两三钱,仅仅五日,涨得连茶铺老翁都不敢煮稀粥了,连落水狗都被人拿去杀了煲汤。
百姓哀嚎遍地,衙门门口每日都挤满了求粮的人。
可在这愈演愈烈的风浪中,那个该站出来主持局势的钦差大人,却连影都不见一个。
——他在喝酒。
真喝酒,不是装模作样那种。
柳巷酒楼的二楼,朝东的一扇窗,齐恙斜倚竹椅,手里一盏桂花酿,腿搭着栏杆,嘴里还咬着一根未点的草茎。
“今儿个风不错。”他眯着眼,像晒猫一样半睡不醒。
桌上一大盘牛肉,一碗莲子羹,一小叠醉蟹,还有一盘炸得酥脆的花生米,整整五样菜,碗碟叠得满满当当。
红梨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剥蟹腿,目光不时瞟他一眼,似是惊讶,也似是敬畏。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吃得下?
“主子,粮价已经疯了,刘家的人今天又在巷口请愿,说要与您面谈。”她小声提醒。
“谈?”齐恙一口莲子羹下肚,笑了,“他现在不是在等京粮吗?怎么还想着见我?”
红梨低头:“怕是等不下去了。”
“等不下去才好。”齐恙眼神轻飘飘地扫过街道,“钓鱼嘛,要的就是让他急。”
“急到自己咬钩。”
说完,他懒洋洋地往后一躺,手一挥:“不见。叫他继续等。”
“是。”
红梨退后一步,心里却更怵了。
她这些日子在他身边伺候,看似只是个小丫鬟,实则日日亲眼看着这个男人——
如何一步步将整个梁城的命脉,握进手心。
掺土、定价、抛信、放风、做空……
每一步都像是棋盘上早写好的棋谱,从不出错。
她有时半夜醒来,看见他站在窗前,对着漆黑的天,一站就是一整夜,连风吹乱头发都不动一下。
那一刻她才明白,这人不是疯子。
是个赌徒。
赌上梁城,也赌上自己的命。
而此时——
金銮殿内,晨钟响毕,殿门缓缓开启,群臣鱼贯而入。
百官列班,头戴朝冠,身披鹤袍,俯首如林。
御座之上,女帝沈琬宁静坐,凤目淡扫,却不言语。
她今日一袭玄青锦袍,头戴紫金嵌珠凤冠,神色寡淡,看不出喜怒。
殿内一时间,只听得笔尖沙沙,不少官员正在交头接耳。
直到一名太监尖声唱道:“户部尚书李如松,吏部侍郎郑鸣远,礼部侍郎赵延年,连名呈奏本一本,请圣上御览!”
沈琬宁抬手:“宣。”
太监捧起折子走上金阶,小心呈至御前。
她展开,眼神微顿。
只见那一纸奏章,满满洋洋洒洒三千字,通篇围绕一个人——
“擅改粮价,惑乱民心,施以土食,欺上瞒下。”
“藏匿于民楼饮酒作乐,于天灾之时毫无作为。”
“致使梁城粮价暴涨,市井哗然,百姓饥苦,动摇社稷根基。”
沈琬宁指尖轻轻顿了顿,神色仍淡。
“薛尚书可有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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