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359沉默风暴
但是夏臻忽然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下去了。这件事情还关系到了夏臻和黎薇的身份和身世，此刻让夏臻相当进退两难。
要是真的全盘托出，夏臻自己都会怀疑到底有没有必要——要是钟世景自己原本并不知道夏臻和长宁集团的关系这件事情，而夏臻自己不打就招了，这算什么？夏臻反而估计还会因为这个身份而被对方继续怀疑。
但是钟世景这个人又偏偏聪明的很，夏臻怀疑自己要是不老老实实说实话的话，对方也能看出来自己是在撒谎，那样一来，可还真是得不偿失。
怎么办？
“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钟世景头都不抬：“夏臻，要是放到现在，你这么跟我说，我估计还能相信一点半点，但是放在那个时候——你真的觉得我会选择相信吗？”
钟世景的声音淡淡：“那个时候的你，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助理而已，这件事情，难道你已经忘了？一个小小的助理，居然会收下一个别人想要收买她而当筹码的支票，你可不要跟我说是因为你想要继续观察对方，不打草惊蛇才这么做的。这太假了，你本来就没什么身份，当时，谁又能给你这种胆子和自信，自己一个人想要去面对一个公司内部的大股东？”
“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要应该都会选择去向自己的上司报告的吧。不错，你现在确实也比较能够独当一面了，但是那个时候的你却并不是这样，所以，你的这个说法我不接受。”
夏臻差点被钟世景的这番话吓了一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说些什么。她知道，自己但凡再一张嘴，之后说出来的内容肯定就是跟自己的真实身份有关的了。要是真的想要说服钟世景的话，夏臻必须要真情实感，必须要以理服人，但是这——这怎么可以？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长宁集团的千金小姐，一开始过来也只是想要害你利用你？
夏臻又不是傻子！
钟世景却没有给夏臻多余的喘息的机会。
“给我个解释、说法，或者直接了当地告诉我，你当时到底是什么想法。”
“我——”
夏臻只说出了一个字，嘴巴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上了一样，虽然并没有人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可是她还是如鲠在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现在的心里好像拥有着一个左右到处摇摆的天平，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应该往什么方向偏斜，于是只好一会儿在这边增加一点砝码，一会儿又在那边增加一些重量，最后还是没有能够做出一个完整坚定的决定。
虽然在夏臻的脑海中，好像这短短的片刻就已经像是维持了一亿万年一样，但是在钟世景的面前，其实也不过是几秒而已。
这次的钟世景一鼓作气，相当果断决绝。
“你要是觉得没有办法说出口，我就帮你说了。”钟世景颔首，心里忽然有种自虐的快感。
夏臻越没有办法说出口，就说明对方越心虚，心里面越是有鬼，这样一来，钟世景的心中就越痛苦，但与此同时，钟世景却还要偏偏一次又一次地刺激自己的神经，让自己感受所有明显和不明显的疼痛。
“给你一个可以继续说下去的条件吧——不如，你就来讲讲，你到底和黎正雄是什么关系？”
一霎时，夏臻的眼睛立刻就睁大了，好像得知了什么惊天的秘密一样——明明应该是钟世景最适合做这样的表情。
可是他们现在的角色好像调换过来了，钟世景几乎可以说得上是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看着夏臻，似乎是在等待着对方的内心崩溃，夏臻脸上的表情开始逐渐崩塌，显露出一些颓靡的神色。
“你……”夏臻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是生锈了，坏到没有办法继续思考。
“我知道。”钟世景淡淡地点头，看着对方，眼神里的那一点点东西夏臻好像终于看清了，像是怜悯，连憎恨都不曾有过。
“连这你都知道……”
夏臻捂住了自己的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她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从一开始所做出来的所有选择了，好像是个傻瓜。
如今她在小心翼翼地机关算尽之后忽然发现对方原来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了解，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也许也正是从这个时候才开始非常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不自量力，但是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美好的幻想，所以才一直坚持至今。
其实也很可笑。
夏臻已经不敢去想自己现在在钟世景眼里的样子了，是丑恶的还是奸诈的，夏臻不想去管，因为但凡窥探到了其中的点，她可能就会忽然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掉眼泪。
但是事情也没有像她想的那样。
在经历过一段短短的迷茫状态之后，夏臻好像忽然清醒了过来，脑子里的杂音也全部都消失了，只不过总觉得内心里面空虚得可怕。
一种名为不甘心的情绪再次占据了所有的主旋律，浮到了最表层。
夏臻忽然觉得自己的勇气好像又回来了一些些——是的，只有一些些，并不算是特别多，或许连平时的二分之一都不到。但这也是夏臻现在能做到的所谓极限了。
她说到底还是不会甘心和服输的。接下来，她就要用这么一点点的勇气和希望好好地和对方说清楚，一切一切，所有所有，只希望对方能明白她前前后后的心里变化，知道至少她现在对他的心就从来都没有变过。
如果努力了之后，结果还是这样，那么夏臻还是无话可说。
就算就此还是失败，夏臻也只会选择妥协了。
不要让我失望。
夏臻在自己的心中喃喃。
只是夏臻想起自己刚刚嘴硬假装不知道的样子，还是会觉得有点好笑。她想，那个时候听着自己的胡言乱语的钟世景，其实也是这么个心情的吧。
明明看着对方就在面前说谎，但是也还要装作不动声色，内心说不定已经嘲讽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想到这里，还是会觉得有些难过。
“好吧。”最后，夏夏臻终于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我对于你居然知道这么多事情，还真是感觉到挺意外的，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得知的这些事情，但是估计有很多你都是通过别人才了解到的。我也就说实话了，我确实就是——”
夏臻停顿了两秒：“是黎正海的女儿。怎么样，和你得到的消息有什么出入吗？”
说着，夏臻居然咧起了嘴角，对着钟世景露出了一个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灿烂的微笑：“嗯，看样子是没有错了。让我猜猜，你看到了我以前的名字对不对？叫黎薇？”
说起这个名字，夏臻还是觉得很有些陌生的。
黎薇这个人，说到底，仍然不是她，就算现在用着对方的名字，也永远不会变成黎薇，这个世界上并不会有另外一个黎薇。
夏臻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终于有机会告诉别人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用再去隐瞒了，那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至少，她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是没有感觉到，没有真正地感觉到。
就算夏臻现在真的和钟世景坦诚交代了，用的也仍然还是黎薇的身份，不是她自己的。这个名字念出口的时候，夏臻感觉自己舌头不是舌头，嘴不是嘴，好像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这是一种不太相似的感觉，稍微解脱了一点点，也只是撕下了自己表面的第一层外皮，而夏臻的身上却又不仅仅只有一层伪装的外皮，那又应该怎么算呢？
一半迷茫，一半苦涩。
“我一开始进入到钟氏集团、来到你的身边的时候，确实是想要报仇的。”夏臻的声音很小，但是在这个沉默的空间里面，此刻却显得分外清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钟世景的心里。
钟世景沉默着。
“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夏臻面无表情起来，“那个时候我的父母在去风情区的路上死掉了，刚刚好是和你在一起头破血流竞争的时刻，而且他们都死了，你却活了下来，拿到了那次的项目，你觉得我会怎么想？当时的我，认定了我的父母就是被你害死的。”
“你……”钟世景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很快就被夏臻非常迅速地打断了。
“听我说完！”夏臻吞咽了几次，“这个状态持续了有比较长一段时间了，在这一点上，反正现在都要说开了，我也就不跟你隐瞒了，当时我也确实曾经给你使过几个绊子，但是你都没有中招。”
钟世景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夏臻继续道：“中间的没有意义的部分我就不说了，反正后来和你越来越熟悉，知道的事情也越来越多，我就逐渐对你发生了一些改观。那个时候我很纠结，一方面一直都没有收集到有关于你的一些把柄，另一方面又开始从心里信任你，也把钟氏集团当做是我真正的一份工作在这之中投入了感情。”
说到这里，夏臻瞥了瞥嘴角，笑了一下：“随后没有再过多久，郑东风就找上门来了。那个时候我的心中仍然想着要找钟氏集团的破绽和毛病，所以当然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对方，反正他想要权利，我想要把你打倒，两个人的目标还算是一致的。”
夏臻说到此处，自己都有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滋味。“然后我开始逐渐发现，我喜欢上你了。我听到了你和虞懿的谈话，知道了其实我的父母的死亡不是有你造成的，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接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所以产生了想要直接离开的想法。”
“然后你就知道接下来的剧情发展了——我在外面的时候被黎正雄手下的人绑架了……哦对，”夏臻好像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到现在知道当时是黎正雄绑架得我了吗？”
钟世景觉得喉咙干涩：“大概猜到了。”
“嗯。”夏臻也沉默了一会儿，“就是这个样子的。黎正雄当时估计也是认出了我的长相，知道我是黎正海的女儿，所以打算杀我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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