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293两难处境
夏臻甚至没有力气去叹气。
她心里常常也会思考这样的问题：究竟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从一开始夏臻以一个全新的、伪造的“自己”的身份走进钟家决定给黎正海他们报仇的时候？
又或者是更早更久的以前？
这些夏臻都没有办法知晓了，她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回味，想办法抽丝剥茧地找出真相。因为并没有什么意义。
她稍微张了张嘴，半晌，忽然露出了一个好像冰山忽然开始融化的微笑。“我脑子突然短路了，忘了我刚才想说什么了。嗯，总之就是，这个事情我目前也还在观望和思考呢，所以……就算不告诉你了，等我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说不定就想开了，不仅仅可以和你说一说，还可以告诉钟世景他们。”
——只不过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夏臻自己在心中默默道。
但是还是可以展望一下的，夏臻又开始安慰自己。偶尔想一想又不花钱，再说了，万一到时候真的就成了呢？
毕竟世事无常。
夏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曹琳沉默了两秒，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看向夏臻的眼睛。
“好吧，我知道了，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我，其实也不迟。其实，就算你不再打算告诉我任何关于这个的事情我，我都不会介意。你知道的吧？我尊重你的想法和选择。”
夏臻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淡去，她自己再一次把微笑这个动作的幅度加大了一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有你这么支持我，我就放心了！”夏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自己一点问题也没有。
“不过……”曹琳的表情稍微有一点微妙，“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一句，在准备开始为了这件事情行动之前，一定要把握好准则，事先把该知道的都弄清楚。如果这个事情真的非常困难，建议你还是不要自己单枪匹马地去做，我一直都可以帮你的忙，就算因为什么原因不来找我，也一定要找别人。”
“嗯，好。”夏臻知道曹琳是真的在为自己着想，连连点头，“我当然会注意的啦。”
但是夏臻的心里却在嘀咕：“如果连你都不能找，我还有什么别人能找吗？”
她选择让自己不要再想这件事情，至少暂时不要去想——不要想郑东风，不要想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不要想自己的承诺，不要再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幻想钟世景失望的表情。
如履薄冰其实也不过如此了。在某个瞬间，夏臻就这样有些自嘲地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每次你遇到这种事情，看上去都非常的淡定平静。”曹琳笑了，“很好奇你一直都是怎么做到的，这个特质太让人羡慕了，还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那种。”
“别啊。”
夏臻听到了曹琳的话，先是非常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变得哭笑不得了起来。
“你也把我想得太高大了吧？滤镜太厚重了，这个我可吃不消——评价太有重量了，我承担不起。”
“难道不是么？”曹琳有点惊奇，歪着脑袋看着对方，“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你认真的？”
“这个应该是我问你吧？”
夏臻重复了一遍：“你认真的？”
“……”对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夏臻倒是不怎么在意，对着曹琳说：“那我想你应该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了，我的心理素质可没有你想的这么好。不过我也大概能够理解你说的意思——可能我相比起身边其他的好多员工来说，看上去确实是挺沉稳的。”
说到这里，夏臻停顿了两秒，自己先笑了：“这么夸自己还真的挺奇怪的，算了，你无视就好。我接着说。其实我的心理素质就是一般般的程度，遇上不好的事情，我第一个反应也是担心和害怕，这个真是避免不了的，而且我还经常是相当害怕的那种程度，被吓到了之后工作都继续不下去，自己能一个人坐着思考一下午。”
她做了一次深呼吸：“不过我的优点应该就是，我调节得比较快——虽然还是很担心，但是我也明白担心基本没有任何用处，作为一个实干派，我会更倾向于先列出计划和找到方法来弥补这些不好的事情，而不是让所有负面的情绪压制住我的行动和日常生活。”
“嗯。”夏臻自我肯定似的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
还没等她再多说些什么，曹琳却好像听明白了什么。
“所以今天的这件事情已经让你担心成这个样子了？”对方皱着眉头，似乎在认真思考，“这样的你我还真是不多见，要是真是这个样子，你更应该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找个人一起分担——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都不想告诉钟世景，但是我也还是要说，钟世景其实一直都是你倾诉的最好的选择对象。找他当然是最好的，你真的完完全全地想好了，什么都不告诉他，就让他被蒙在鼓里么？自己一个人去解决所有事情，甚至一点知情权都不给？”
曹琳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在替夏臻感到担心：“不是我说，钟世景要是知道你这个样子，最后一定不会高兴的。你不能因为他喜欢你，是你的男朋友，什么都迁就你——就这么对他。他连这点之情和参与的权利都没有了么？我要是钟世景，就会为了这个而生气。”
夏臻叹气道：“你说的这些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个事情也不是说我想要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我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包括当我考虑要不要让钟世景知道一些事实的时候，我都需要非常严密的考虑，就算是在钟世景的面前，我也不能失误，不然就真的是满盘皆输了。”
“你要理解我。”夏臻最后才说，“当然，我也知道，你已经非常理解我了，不然也不会一直坐在这里听我说，还给我分析……”
“什么都先别说了。”曹琳感觉对方的状态好像不太对，自己咬了咬嘴唇，这才继续开口，“听你这么说，我感觉好像很严重的样子。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我相信你有自己非这么做不可的理由，但是你现在说的话又不得不让我觉得有点担心。”
夏臻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其实也没什么，我知道我现在这么说在你的脑海里也只是一个很概念的感觉而已，你可能引起不了共鸣——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之前做了一点对钟世景可能不太有利的事情……这个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和对方说过，而今天有个事情让我意识到如果这么继续发展下去的话，那么钟世景就有可能知道我之前的那件错事。这是最让我纠结的地方，仅此而已。”
“……”曹琳这回总算是明白了些什么；“怪不得。你这么一说我，我就懂了。所以，你其实还是最在意钟世景对你的看法，是不是？所以你才纠结这么久。”
“是的吧。”
夏臻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她的指甲稍微有点长长了，修剪得光滑平整，像是艺术品。
“如果是这样，那么其实你也不需要太担心……”
曹琳沉吟着：“钟世景对你怎么样你也不是知道，你们其实都互相很了解了，如果因为害怕对方对自己的观感不好，那其实大可不必。”
话还没有说完，曹琳却看见夏臻比刚才更加用力和坚定地摇头，这让她有一瞬间感到非常的讶异。
“我现在没有方法和你说清楚。”
夏臻的脸上是非常明显的沮丧，好像心情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点。“我只能说，我刚才虽然只是对于我的状况一笔带过了，但是真正的事情真的是很……一言难尽，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个词了。你能想象得到吗？同样的一件事情，我连面对你的时候，都还在思考和纠结到底要不要告诉你，面对着钟世景，我又怎么，怎么能说得出口？”
“我觉得我真的做不到。”夏臻停顿了一下，“曹琳，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但是还好——我现在在想解决办法了。”
坐在她对面的女人沉默了有好一会儿，夏臻猜对方是在脑海里搜刮自己能搭上话的词组和语句——毕竟自己刚才说的内容应该是有点超出曹琳一关的负荷能力了，多想一会儿也是正常的。
“如果你要是这么说，那么我没有办法了。”曹琳最后说，“你都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到时候的结果到底是什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你看，你说你一直都很信任我，觉得我是你的好朋友，可是现在你只不过是遇上了一个你口中的困难的事，就一直笃定我帮不上你——”
对方停下来深呼吸了一次：“可是明明你什么细节都没有和我说。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自以为对别人好，自以为是在替其他人照相，但是就根本没有想过，别人到底想不想要你的好意。我这话说得对不对？”
夏臻被曹琳的这一大段话惊到了，半晌没有说出来什么话，目光好几次对上曹琳的眼神，却次次自己主动躲开。
“你……”夏臻喃喃着，心中有些难为情，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奇怪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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