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当我们谈论爱情（1）
虞懿头一次感觉自己丧失了一部分的语言能力。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奇怪，无数种不同的开口方式和可以说的话在他的脑海里过来过去，他想了半天没想好应该选择哪种方式来开头。
有点没药救。
最终，虞懿还是长出了一口气，对着曹琳笑了起来，眉梢都带着一点点无奈的意味，他也不急着掩饰。
“有那么明显？”
这话一旦说出来，什么感觉都不一样了。
在之前，虞懿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方面的事情——关于他喜欢夏臻，如何喜欢夏臻，虽然虞懿没有刻意想要掩盖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不希望又太多的人知晓。无非求的是一个水到渠成。
在那之前，这个感情，还只是虞懿心底自以为掩藏得不错的秘密。他可以选择靠近夏臻，也可以选择就在一旁默默地观望，没有人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和任何动心的理由，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最终如何成功或者失败。
可是现在，虞懿忽然发现，他的想法就错了。
因为就在虞懿自己的身边，就存在着这样一个人，她在虞懿无知无觉的时候就在一旁观察着虞懿的喜怒哀乐，他所有的行为动作，虞懿以为自己隐瞒得还算不错，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
可以是夏臻本人，也可以是和夏臻走的非常近、对夏臻有好感的钟世景，可以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来发现自己的感情，但是虞懿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曹琳。
“有啊。”曹琳点点头，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好像她一向如此，冷静客观到可怕。
“可能——我的意思是，可能是因为平常我对这方面的事情表现的关注度不多，所以你一直都觉得我对这些都不在意，甚至是，不懂吧。”
曹琳的语气有点轻飘飘的。
“其实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的，我对这种事情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一开始发现了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不过……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想可能是以为你从来就没有很特意地在我面前遮挡过什么，所以我也能看得很清楚？”
曹琳说着说着，却笑了：“算了，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毕竟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反正我没有资格评论你。”
“我明白。”虞懿知道了曹琳话语里面的意思，于是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让对方不要太往心里去。
曹琳也说的确实没错。
以往，曹琳在虞懿心中的印象，其实和很多公司里的员工都一样，在他们的眼里，曹琳是个不折不扣的加班狂魔，绝对的兢兢业业，绝对的工作机器，好像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没有什么事情就能引起对方的兴趣，而且事实也的确如此。
是的，曹琳就像他们所想的那样，从来没有过任何一段感情，也对谈恋爱没有兴趣这样强大而又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以及婚姻中的私事而阴险工作的人，应该是很多公司偶读想要的员工对象，即使这个公司里面的其他员工可能都会稍微对这种人敬而远之。
但是很显然，曹琳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就是她的心理素质之高的好处。
于是，日子久了，虞懿就在曹琳的面前相当无所顾忌起来。和别的女人调情或者搭讪，曹琳总能很淡定地视而不见，又或者曹琳无法理解虞懿的这种举动，于是也从来没有什么多以的看法和成见，也可以说，曹琳根本就不在乎。
虞懿一直都以为，曹琳应该是看不懂那些情情爱爱的，可是显然，他错的离谱。
一时间思绪泛滥，虞懿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稍微有些尴尬地对着曹琳又一次露出了笑脸，然后道：“我只是没想到，原来真的有那么明显？”
“嗯。”曹琳道，“不过夏臻在这方面神经比较粗大，比我还迟钝，所以……”
曹琳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住了口。
所以后来，还是由曹琳自己，亲自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夏臻。
想想，还有些窘迫，这种事情，还是不告诉虞懿为妙。
曹琳一开始只是想着能帮助夏臻快点认识到她现在所处的一个局面，做出更好、更适合自己的选择……事情发展至这样，曹琳反而觉得自己有点无话可说。
其实关于夏臻为什么最终会选择钟世景这件事情，曹琳有点一知半解。曹琳对于钟世景这两个男人的看法一般是来自于自己在工作上和他们所进行的交流共事，还有一半是来自于钟氏集团内部的员工们对于这两个各方面都很优异的男人的评价。
说是评价，只不过是一群在平时的上班休息时间中忙里偷闲聊的一些八卦罢了，内容无非是这两个男人哪个更适合当男朋友，谁最温柔，谁最用心……
虽然这群人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无论哪个都很好，只要有一个就OK。
曹琳一直都喜欢在自己的工作位置上坐着不动，不停地处理文件，而她又是出了名的在工作中非常专心致志，基本上不会管外界的事情，于是这些人也觉得无所谓，即使是站在曹琳的身边聊着天也不觉得尴尬也奇怪。
但是事实显然不是如此。曹琳并不想多花时间来戳穿这些人的想法，于是每次也都或多或少地听了些，毕竟不管怎样，她的耳朵都还健在，就算她工作中再认真，也做不到什么都听不见。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在这些爱八卦的人的眼里看来，钟世景和虞懿都很优秀，钟世景职位更高一些，权力也大，而虞懿虽然位置屈居于钟世景之下，自己也很有些手段，而且他本来就不是领导型的人物，适合当个部门主管。
说到人物性格的时候，这些人又说，钟世景的脾气比较阴晴难定，很难猜，不知道当了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体验，虞懿呢，虽然好像是个花花公子的模样，但是谈恋爱的过程中也算转专一，而且很懂如何讨女孩子欢心，有这样的男朋友，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曹琳在一旁往往是听得头晕脑胀，最后把自己的个人经验和想法以及这群人的看法杂糅一番，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两个男人各有千秋，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优缺点，胜负五五分，都是难得的绩优股。
倘若钟世景和虞懿一起追求夏臻，那么应该是每个人都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曹琳一向讲究概率和原因，这段时间她想来想去，特别想知道一件事情：虞懿那百分之五十，究竟是差在了哪里？
越想越想不通，越思考就越想知道原因。
曹琳对着虞懿憋了一口气，怎么也不能把这个问题扔给虞懿，虞懿自己怎么能知道呢？
虞懿要是知道自己究竟差在了哪里，好歹在很久之前就能想办法补救，可是事情显然不能如此如了他的愿。
一切只因感情从来都是虚无缥缈又让人坚定得不行的东西，它不属于理智的范围，反而还要让好多人都变得不理智起来。一个人如何喜欢上另一个人，两个人又如何相爱，这从来都不是能被轻松计算和规划的东西。
曹琳对这方面还是不太明白，于是越发地就想要知道。
“那……是我没有照顾你的感受，真是抱歉。”虞懿耸了耸肩，对着曹琳投去一个轻松又带着点歉意的眼神，曹琳不以为意，点点头。
“没什么，我也没有损失。”
虞懿继续发散性思维：“所以，这就是你今天看上去一直都是欲言又止的理由？因为你，呃——”
虞懿组织着措辞：“你怕让我……尴尬？”
曹琳也是一怔，这才有些犹豫地挑了挑眉，回答着虞懿：“大概是？我是无意冒犯你的，只是想知道你是否情况OK。”
对着曹琳的侧脸看了半晌，虞懿一边分心注意前方的道路，一边觉得有些好笑，能把所有事情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出来，估计整个钟氏集团也都非曹琳莫属。
但是很奇怪的，虞懿并不觉得不舒服。
虞懿道：“我当然明白，你不用担心。原来真的是这样，我之前还以为你是受到了夏臻的事情的干扰……没想到原因竟然是因为我。”
耸了耸肩，曹琳回答得有些随意：“也有一些这方面的理由吧，主要还是因为你。”
这番话说得坦坦荡荡，倒是让虞懿一时间有点没话接。其实这样的话要是放在其他懂得风情的女人身上，这样对虞懿说出来，就很有些暧昧了，可惜说这话的是曹琳，永远公事公办私事不办的曹琳。
真是可惜了。
虞懿这样暗暗地想。
曹琳说起话来永远都是坦坦荡荡的模样，让人一点心存的杂念都摸不着，虞懿的心里有个小人一边抱着自己的臂膀一边认真地想，这个女人，如果不是现在的这个性格，会是什么样子？
真是想不出来，真是无解。
曹琳注定在这世上独一无二，她取代不了别人，别人也替代不了她，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其实也还好。”
在一轮有些诡异而且突兀的沉默之后，虞懿终于开口了，声音沉沉，在黑夜中暗暗的来回穿梭游走，口中呼出的气息消散在微冷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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