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心存死志
白雀一直不曾忘掉这件事情,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给外头的姜眠递去这个口信。
姜眠很快回了口信,动手。
蒋辉反应半天才意识到这个秘密得有多惊人,宋庭岘期盼良久的孩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
他一拳砸在酒桌上,吓得店小二都不敢离得他太近。
“不行,我要回去好好整理下。”他急匆匆扔下酒钱便折返回家了。
宋庭岘虽然已被罢官,可手上的钱财自然不会少,这般重要的消息,宋庭岘必定能给他付出很多酬劳。
隔日他就给线人传信,务必让宋庭岘亲自前来。
白雀一直紧盯着蒋辉的踪迹,见他约见宋庭岘。
很快就利用以前的人脉在徐娘的院子里散播了一则半真半假的消息。
徐娘径直站起身来,惊道:“你是说安乡县来了个老大夫有确认男女的法子。”
“是啊夫人,只是这消息到底是从哪传来的我也不确定,要不我们还是谨慎些,别去了。”惠儿为难道。
"夫人,大人都说了,让你好好在屋子里娇养着便是,还是不出门了。"
惠儿二劝道。
徐娘又想到了与宋庭岘的那夜,“不行,我必须去,你派人悄悄去套马车,不要走漏任何风声。”
徐娘心知一旦宋府里的任何人知道都不会同意她出去的。
惠儿总是拦不住自家主子。
那老婆子给的地址倒是在喧哗热闹的一条街道上只是这医馆的名字,徐娘低头看向纸条上落下的字迹,可她却从未听说过。
只能亲自去过才能知道真假了。
徐娘紧闭着眼,决定赌这一把。
马车外的喧嚣声不连断的涌了进来,可她根本没心思去看街上这般热闹的景象。
若腹中怀的胎儿不是男嗣,她便决定要提早从乡下的农妇那里提早抱一个男嗣过来。
下次万万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坐在马车上随之轻晃的徐娘心坠坠不安,她双手交叠着,求保佑她此行顺顺利利。
马车很快就到了,惠儿搀扶着徐娘下了马车,主仆二人抬头看向匾额,倒是与上面说的名字是一样的。
“我们进去瞧瞧。”徐娘还是急切的想要知道自己这胎究竟怀的是男是女。
她进去还没半炷香的时间,宋庭岘的马车也快要经过这条街道。
这条街道热闹并不是一天两天了,宋庭岘的马车有些拥挤,一时间过不去。
蒋辉已经瞧见了宋庭岘的车夫,招手正欲自己赶过来。
一小乞丐招惹出他们的目光。
“宋县令的小娘子与人在这儿幽会喽。”
他站在这家新开的医馆面前拿着一串糖葫芦,稚声稚气道。
说罢就掩入人群,再也寻不见踪影。
徐娘听见外面的动静心慌,她在里面找了两圈也没寻见那能号出男女之嗣的老大夫。
“那小孩说笑什么呢?宋县令的小娘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个地方。”
周围摆摊卖些小杂耍的摊主哄笑道,只当是稚儿不懂事。
可谁曾想下一秒挺着肚子的妇人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竟是撞了个正正着。
摊主沉默了半瞬,难以置信道:“莫非真是宋县令的小娘子?”
宋庭岘此时也随着人流正巧来到这家医馆的门口,他目光沉沉,喊停徐娘。
“徐娘你怎么在这个地方?我不是说过让你在府上好好休养,不要乱出门吗?”
徐娘跟定住了似的,僵硬的转过身来解释道:“夫君我……我就是不舒服出来看看郎中。”
蒋辉还没注意到另一头的徐娘,兴冲冲的穿过人流寻到宋庭岘。
“宋大人,我跟你说让我去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与你府上的夫人有关,您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宋庭岘沉默了半响,指向徐娘道:“我的夫人就在此处,蒋辉你……查到了些什么?”
蒋辉僵硬的转过头,徐娘给他扯出一个要哭不哭的笑容。
宋庭岘究竟让这人去查她什么了?/这种事情他在后面看热闹就行,怎么还撞到了正主面前?
“欸,前面的还走不走了?我还有急事要做。”后面不知哪辆马车,从窗户探出头来不耐烦道。
“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下吧。”
宋庭岘看向徐娘和蒋辉,心莫名沉了下去,他总觉得今日的事情恐怕不大妙。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找个地方坐下吧,”蒋辉拼命点头,也赞同宋庭岘的主意。
这种事情自然地找个僻静的地方,让他们夫妻二人好好解决。
“我就不去了,”徐娘假意捂住肚子,痛呼道:“我的肚子有些疼,我先行回府了。”
“这不就是医馆吗?”有好心人指向最上方的牌匾。
灵心堂。
还大声喊道:“老大夫快出来,外面有孕妇肚子疼。”
“来了来了,”
一药馆里经典配置的花白头发的老大夫精准投放在徐娘面前。
他看见徐娘就双手叉腰道,“哎,怎么是你。
这人我不都跟你说了吗?我这没有什么能判断肚子里孩子是男是女的,夫人你还是快快请回吧。”
他摆摆手正欲回去整理药材。
围观的众人已明了——宋县令的小娘子今日来这医馆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禁善意笑道,“这种事起码无伤大雅,哪个妇人家都会有这样的好奇心。”
宋庭岘也缓和了脸色。内心稍有些愧疚,想必是他前夜把徐娘逼得太紧了。
但生儿生女这件事情,哪是妇道人家能做得了主。
“徐娘你不必太过担忧此事,早些回府上休息去吧。”他温和安抚道。
有眼尖的人瞄见了蒋辉。
“蒋哥,你怎么在这里?”又瞧见他身旁的宋府的马车恍然大悟。
“原来是蒋哥你与宋县令有要事相谈。”
自从陆宁程身亡的消息传来,朝廷也迟迟没再派一个代理县令过来,安乡县的众人就逐渐喊回宋庭岘宋县令这个称呼。
南桥州的刺史到底是平王这边的,不该让走漏的风声,没让半点走漏出来。
宋庭岘还在那边安顿徐娘几句注意事项,那眼尖的人便继续与蒋辉交谈,“哥,我那日还瞧见你跟姓贾的在酒楼里喝酒呢。”
“你是真眼尖。”蒋辉没好气地勾了一下他的鼻子,这都是他手底下招的预备班子,个个都还是个半大的小孩。
号称千里眼的嘿嘿一笑。
顺风耳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说道,“我还听见了那姓贾的说什么……”
他吃完手上最后半口黏牙的糖葫芦,含糊不清道:“他肚子里是我的孩子,他是我的女人。”
小孩鹦鹉学舌能有什么坏心眼,说罢便推闹间跑开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蒋辉这又是抓到哪家冤大头了的。
瞬间脑补了众多连环惨案。
“蒋辉,你今日过来是找宋县令的吧。”有人终于反应过来了。
蒋辉沉默的点了点头。
宋庭岘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围着的众人都已经听见了。
他想要出手遮掩都来不及,他脑子里没有抓住那个飞快闪过的场面,只能先想方设法处理好目前的事情。
徐娘刚走到马车边上,听见旁边人窃窃私语的瞬间,连车辕都没抓住,两腿瘫软跌落在地上。
宋庭岘这半天的脸黑的是跟锅底快差不多了,他本来就肤色偏白,沉下脸后分外明显。
黑漆漆的眸子死死盯着徐娘。
“徐娘你告诉我,他说的是真是假?”
宋庭岘的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倘若蒋辉污蔑他徐娘。听见的那刻她便会为自己辩解,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半天都起不来。
“假……假的,夫君你信我,他……是他骗人。”她哆嗦着唇。
一句简单的话,徐娘分了好几遍才说清楚。
蒋辉自从误入正途,大半年来还没有人敢质疑过他的水平。
他本就瞧不起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便冷哼着双手环胸,“好啊,你说我是骗子,那就把姓贾的拉来跟你对峙。”
“再不然等十月怀胎。孩子落地我们瞧瞧长得究竟是像贾大夫还是宋县令,不就自有分晓了吗?”
“我们能等得起,就不知道徐夫人你呢?敢不敢跟我们赌。”
众人都在等徐娘一个回答。
贪心不足蛇吞象。
徐娘悔了,只顾埋住头,哽咽道:“夫君你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宋庭岘额间青筋暴起,深吸了一口气。
他扫向周围人看热闹的神情,还是把怒火按压下去,但若不是在众人面前揭开这件事情,他定然……
徐娘他说过的,骗他——他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医馆不就在这儿吗?给徐娘灌了堕胎药赶出去。”
他的黑眸里蕴含着极度危险的风暴,看徐娘就跟在看一团烂肉毫无区别。
宋庭岘转身登上马车驶离。
徐娘像死狗一样瘫软在地,只等灵心馆熬好药,给她灌下去就能赶出去。
围着的众人没有一个怜悯的。
要他们说徐娘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都知道宋县令子嗣有碍,还要在这个上面去戳他的肺管子,还骗了这么久。
没打死都是宋县令手下留情了。
贾大夫宿醉初醒,便有好事者到他院里告诉这则消息。
他连衣服都顾不得穿戴好,连跑带爬的飞奔过来。
“徐娘,徐娘,你怎么样了。”他胡乱套上的衣服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他搂住徐娘,慌乱道:“我带你回去,你不要害怕。”
“宋县令可是说了,让人看着她把落胎药喝下去才能离开。”
“给老子滚开。”
贾大夫用自己厚重的身躯撞开挡路人,跌跌撞撞的回自己住的小院。
徐娘的手无力的垂落,声音却没有像此刻这般冷过,“熬好了把药给我送过来。”
她活不了的,宋庭岘不会让她活下去。
徐娘想起那个曾与他缠绵床榻的男人心更漏了风一样,很难受。
贾大夫没有听见。
——
徐娘自已饮了那碗落胎药。
贾大夫心痛骂道:“他好歹在你肚子里待了那么久的时间,你这个蛇蝎妇人,竟如此狠心。”
“生下来你养吗?”
“我怎么不养那是我儿子。”
徐娘嘶声裂肺道:“你凭什么去养?你能赚到钱吗?你有屋子让他住吗?你有书让他念吗?”
“酗酒成性 ,你怎么敢的?”
徐娘的父亲其实跟贾大夫很像,可是不一样的是,徐娘的爹只会拳打脚踢她,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
贾大夫对她很温柔很小意 ,可能是因为她这幅能看的面皮吧,徐娘摸着自己早已不复水灵年轻的脸讽刺一笑。
罢了,懒得纠缠那么多了。
剧痛传来,徐娘咬住牙不肯痛呼出声,眼尾沁出泪。
你说托生她肚子里的小崽子这么顽强干嘛?在她第一回作死的时候去了不就好,白白受了这么多苦。
徐娘细数她怀上这小崽子历的一桩桩一件件祸事,最终力气消散。
小崽子走了啊。
徐娘一直强忍着泪水落下,喃喃道宋庭岘满怀期望给取的小字——星笠。
她……也不是一个好娘亲。
蹲在墙角的贾大夫沉默不语。
门口赶来的姜眠闭住眼,轻声道:“去让医师进去,林花你也进去看看。”
林花沾着满手的血:“徐娘自己……心存死志,人已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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