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不能再越界
“恢复自由之身不是喜事一件吗？”
姜眠起身看向徐娘，她眼神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之情。
徐娘心绪很矛盾。
“你若不推拒，说不定还能留在宋府。”
夫家、名声一夜之间尽毁，若她换做姜眠，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宋府的石柱上。
她继续道：“不管你对他有没有情谊，宋家这个去处到底算不得差，宋庭岘此人愿意往上爬，跟着他荣华富贵是少不了。”
“可你知道他的荣华富贵是怎么来的吗？”姜眠突然问道。
徐娘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宋庭岘把带来的女人都藏去哪儿了？”姜眠发问。
“你…你竟然都知道。”徐娘愕然，她一直以为姜眠不清楚宋庭岘还有别的女人。
“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姜眠扯了扯唇角，闭着眼她都能想到。
“有的带去枕鸳楼了，”徐娘努力回想着，事到如今她与姜眠也没什么矛盾，“有的是送人了，但送给谁我不清楚。”
上辈子枕鸳楼藏人的那个地方她派人去找了什么都没有，却不知道徐娘嘴里能不能有几分有用的信息。
徐娘看向这屋里的陈设，困惑道：“姜眠，我还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宋庭岘没了情分？”
“很早之前吧，”姜眠很快掠过话题不愿再提，好心奉劝道：“执念不要太深，在宋家纠缠过多了。”
就这一句，徐娘听不听的进去便是她的命数了。
“送客。”林花忙上前客气引出徐娘，她们还得抓紧收拾行囊望出搬呢。
可不能耽搁姑娘时间。
大难临头各自飞。
这句放到莲心居此时也是适用的，勤勤恳恳为姜眠卖力收拾行囊的人有，偷奸耍滑头的也有不少。
姜眠站在院子里看着，面上表情并没有波澜，问道：“你们有多少人不想跟我走？”
陆陆续续有十来个人站了出来，姜姑娘待他们极好不假，可爹娘亲族在这里，姑娘又成了那样的名声……
他们低头沉默不语。
姜眠揉了揉眉心，不再看越等越多的人群，道：“林花，每人给他们分个钱袋吧，就当是全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我此行回江州，那安乡县就是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诸位要跟我走的都考虑清楚。”
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跟了过去。
紧赶慢赶奔回来的顾长凌在石墙侧面停住步子，道：“让姜眠把这些处理干净，她终究不会一直待在这里。”
最后只有近十个人坚定要跟着姜眠走，姜眠粗略一扫，竟多是她后面陆续添进莲心居的人。
“那就劳烦大家帮我装好行囊，我们主仆好聚好散。”
他们默不作声，林婆子照例安排众人做活，可谁都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年龄小的几个婢女眼泪吧嗒吧嗒落着，哭哭啼啼，她们舍不得姜姑娘，也舍不得自己的家人。
可聚散离合，本就是人间常态。
宋庭岘那边知晓了姜眠的动静，只是皱眉吩咐道：“派人跟好她。”
便扔到一边不再管了。
林婆子等人装好第一车后姜眠就先行坐上去离开了，后面有林花看着，她放心。
马车驶向安乡县周围的庄头，日头渐渐西沉 她们暂且落脚后再行打算。
宋庭岘也收到了平王的回信。
「推上风口浪尖也不必惊慌，师出有名岂不是好事一件。」
——
姜眠的庄头足够大，原先干活的人都已经听见风声。
太后亲口承认的妇行有亏之人，他们再继续做下去岂不是连累一大家子人。
请辞的来了几户，更多的还在闷声干活，他们庄稼户要靠天吃饭，没了地来年拿什么活命。
姜眠独自坐在摇椅上，望着黑漆漆的夜发呆。
“天很凉。”
顾长凌的身影出现在姜眠周围。
“我知道。”姜眠闷声道。
“风很大。”
顾长凌靠近了几步。
“我知道。”
他最后停在落后摇椅两步的位置。
“对不起。”
太后突如其来赐这道休妻旨意，定然跟他脱不了干系。
顾长凌掌心渐渐收紧，算算时辰，他那封信寄回后皇祖母就马不停蹄的下了这道旨意。
姜眠环抱住自己，沉默良久，还是没说出那句“没事。”
她大抵是真的难过。
宋庭岘给她污蔑莫须有的罪名，没关系，她可以努力找出证据给自己翻案，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可如今是皇家，轻飘飘的一句让她去死，她甚者都无须得到缘由就能被人拉到刽子手的刀下了。
死的毫无声息。
没人会发现，所爱之人还要受到她的牵连。
“是我考虑不周，牵连了你。”
姜眠及腰的墨发随风微微浮动，她埋头把自己藏进膝盖里，不想说话。
顾长凌只能无措的站在姜眠身后，跟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无二。
“长临啊，你们皇家是不是都这么无情，”她的声音闷闷的，“没做错什么也要扣顶黑锅下来，不管死活对吗？”
“你皇祖母知不知道，她那道旨意跟送人去死没区别啊，还是说已经不在乎了。”
姜眠的声音有些软糯，落在顾长凌心里却顿的生疼，他喉咙发紧，想说不是这样的。
可事实就摆在他眼里，无力回天。
是他贪心，自己本就身份尴尬，分明起誓这辈子就拿姜眠当亲妹妹看待 ，订婚之事早就不作数了。
却借着假扮女子之身与姜眠亲近，犯了多少逾越。
相拥三次，牵手两次，还口口声声是顾念年少的兄妹情分。
顾长凌紧紧咬着下唇，直到口腔泛起一股腥甜味。
是他的错，动了心却不肯承认。
是他的错，明知自己不喜旁人触碰却一次次任由沦陷在与阿眠的相处中。
明知……不能合适的。
顾长凌无声后撤一步，双手藏在身后，指尖用力交握到泛白。
他听见姜眠泪珠滚落的声音了，疼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能再上前了。
不能再越界。
内心无数挣扎的情感都被他强压了下去，他艰难道：“别哭了，眠眠。”
我不敢去拭你眼角的泪。
顾家血仇未报， 他怎敢误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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