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新郎官被婚服逼疯!比抄家还夸张
范隐和宣久一行人刚走到范贤小院的门口。
还没等踏进去,里面就传来了范贤有气无力的哀嚎。
“下一件。”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生无可恋的绝望。
院内的景象,比昨天范隐溜走时更加夸张。
地上散落的华服更多了,五颜六色,层层叠叠,几乎没有了下脚的地方,像一个被打翻的巨大调色盘。
柳汝雨和范偌偌光是看,都已经有气无力了。
而范贤,正被两个侍女架着,换上又一件崭新的礼服。
他顶着两个死鱼眼,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挂在那身华贵的礼服里。
宣久看着这满院的狼藉和三个如同霜打茄子般的人,脸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他压低声音,在范隐耳边小声说道。
“范隐大人,看来令弟这个婚,结得是真不容易啊。”
【好家伙,这阵仗,比抄家还夸张。】
范隐心中暗笑。
就在这时,被侍女摆弄着转过一个圈的范贤,视线无意中扫到了门口。
当他看清来人是范隐时,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亮。
“哥!”
一声凄厉的呼喊,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和重获新生的狂喜。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那堆华服里冲了出来,一把死死抓住范隐的胳膊,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
那副模样,活脱脱就是一个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救星!我的亲哥!你可算来了!”
范贤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快!带我走!监察院有什么活儿都行,扫地刷马桶我都干!”
柳汝雨和范偌偌看到这一幕,也是一脸的无奈。
范隐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为难神色,拍了拍范贤的手背。
“贤弟啊,不是为兄不帮你。”
他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宣久。
“你看,我这也是在办公务,实在是抽不开身啊。”
范贤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顺着范隐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宣久和他身后那几个监察院的人。
范隐没给他反应的时间,直接对着宣久说道:
“去吧,账册应该都在他书房里,自己去搬。”
“是,大人!”
宣久躬身领命,带着手下绕过呆立原地的范贤,径直走向书房。
不一会儿,几个监察院的人就抱着一摞摞厚厚的账册走了出来,动作麻利地装进带来的箱子里。
范隐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冲着还处在石化状态的范贤,以及同样没反应过来的柳汝雨和范偌偌笑了笑。
“姨娘,偌偌,贤弟。”
“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监察院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便潇洒地一转身,迈步向院外走去。
“哥!”
范贤终于从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他冲上去,想要再次抱住范隐的大腿。
“别走!带上我!我给你当牛做马啊!”
然而,柳汝雨和范偌偌已经有了经验,一左一右,死死地架住了他。
范隐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他们,懒洋洋地摆了摆手。
宣久带着人,提着装满账册的箱子,紧随其后。
路过被架住的范贤时,宣久还十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带着一丝“兄弟你保重”的怜悯。
一行人就这么在范贤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扬长而去。
院子里,只剩下范贤的哭喊声,在满地华服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
“魔鬼!你们都是魔鬼!”
转眼,一行人便到了监察院。
与范府小院里那堪比抄家现场的混乱不同,八处的公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与毛笔划过纸面的细微摩擦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书卷与新墨混合的独特气味。
宣久手下的几名书吏,一进门便脱去了身上那股子行走于外的精干,瞬间化作了最老道的文员。
他们将箱子里的账册小心翼翼地取出,分门别类,然后各自占据一张书案,铺纸研墨,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整个过程,高效而默契。
范隐靠在门口,看着眼前这井然有序的一幕,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弟弟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可怜的贤弟,当你在这里的同僚们为了你的“嫁妆”而奋笔疾书时,你却还在那衣服堆里受苦受难。】
【节哀。】
他正幸灾乐祸地想着,宣久端着一杯热茶,快步走了过来,脸上那股子八卦劲儿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专业人士的惊叹与见了鬼的错愕。
“范隐大人,您快来看。”
宣久将他引到一张宽大的书案前,上面正摊开着一本厚厚的账册。
他指着其中几行字,声音都有些发飘。
“下官斗胆,观摩了一下长公主殿下的手笔,真是……叹为观止。”
宣久的手指点在一处。
“您看这里,光是去年一年,采办宫中胭脂水粉的开销,就高达八十万两。”
范隐挑了挑眉。
宣久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这八十万两,分摊在三百六十五天里,每一笔都做得天衣无缝。可问题是,这些胭脂水粉的供货商,‘寻芳阁’,我们的人查过,三年前就倒闭了。”
“一个倒闭了三年的铺子,居然还能给内帑供货一年,真是神了。”
他又翻了一页,指向另一处。
“还有这个,‘修缮皇家猎苑围栏’,一百二十万两。可那片猎苑,陛下已经有五年没去过了,围栏早就塌了一半,根本没人管。”
“账目上却说,他们用的是从北边运来的百年铁木,刀砍不断,火烧不着。”
宣久苦笑一声。
“一百二十万两的铁木,怕是能把整个京城都围起来了。”
“这样的账目,比比皆是。每一笔单独看,都有凭有据,合情合理。可串联起来一看,全是窟窿。”
“下官粗略估算了一下,这内帑的亏空,至少在两千万两以上。”
宣-个资深情报贩子兼八卦头子,此刻的表情,像是亲眼目睹了一场鬼斧神工的艺术创作,既震撼又觉得荒谬。
“最厉害的是,她把这么大的窟窿,用无数笔小账给填平了,表面上看起来,严丝合缝,滴水不漏。”
“这手段,要不是我们监察院把所有条目都拆开来,一条条去实地核对,外人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规律的滚轮声从公房外传来。
声音由远及近。
原本安静的公房里,瞬间变得更加寂静,连呼吸声都仿佛停止了。
所有书吏都停下了笔,不约而同地站起身,垂手肃立。
范隐和宣久也转过身。
陈平平坐着轮椅,缓缓出现在门口,那张熟悉的毯子盖着他的双腿,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他没有看那些账册,目光直接落在了范隐身上。
“如何了?”
宣久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回话。
“回院长,账册已经开始抄录。只是……这账目颇为复杂,亏空巨大,长公主殿下做账的手法,也……也着实高明。”
陈平平闻言,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
“不必在意这些细枝末节。”
他的声音很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我们的目的,不是查账。”
“你们要做的,就是把这些账册,原封不动地抄录下来,一份存档,一份……送到宫里去。”
陈平平的目光转向窗外,望向皇宫的方向。
“要让陛下,要让朝中那些等着看范贤笑话的人都看清楚,这个烂摊子,是谁留下的。”
“只要所有人都知道,范贤接手的是一个亏空了两千万两的空壳子,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视线重新回到范隐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至于这窟窿该怎么填……”
“那不是我们监察院该操心的事。”
“那是范贤和他这个兄长,该头疼的事。”
宣久何等机灵,立刻听懂了院长的言外之意,他连忙躬身一揖。
“下官明白。”
说完,他便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转身去监督书吏们的工作,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公房里,只剩下范隐和陈平平。
范隐走到一张堆满卷宗的书架旁,随手拿起一卷,漫不经心地翻着。
“两千万两。”
他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
“院长,您可真是看得起我们兄弟。”
陈平平操控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也抬头看着那满架的故纸堆,眼神悠远。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
“她能从无到有,创造出偌大的内帑,聚敛起富可敌国的财富。”
陈平平转过头,看着范隐,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你们是她的儿子。”
“区区两千万两的亏空,很多吗?”
范隐将手里的卷宗放回原处,转过身,迎上陈平平的目光,脸上的笑容变得自信而张扬。
“多倒是不多。”
“就是想把这钱一笔一笔挣回来,有点麻烦。”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不过,要说填上这个窟窿嘛……”
“还真不是问题。”
陈平平闻言,满意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欣赏,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对了。”
“范贤那小子,大婚在即,整天都在忙些什么?”
“我还以为,他会来监察院找我,把他那些账册都搬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呢。”
范隐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又是好笑,又是同情。
“他倒是想来。”
“可惜,他现在怕是自身难保了。”
范隐绘声绘色地,将今天在范府小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学给了陈平平听。
从那堆积如山的华服,到柳汝雨和范偌偌那疲惫又执着的眼神,再到他那个可怜的弟弟,是如何被当成木偶一样摆弄,最后又是如何发出绝望的哀嚎。
陈平平静静地听着,那张总是隐藏在阴影里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抹极其罕见的、纯粹的笑意。
等范隐说完,他终于是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安静的公房里回荡着,驱散了几分卷宗带来的沉重,多了一丝属于寻常人家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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