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范贤乌鸦嘴显灵！刚吹完牛就被当场打脸！
车队行进在官道上，速度不快不慢。
原本那支披坚执锐，气势慑人的骑兵护卫队，早已换了行头。
在大皇子李承濡的一声令下，精良的甲胄被收起，换上的是寻常镖局趟子手穿的青布短打，连手中的制式长枪都用布条缠了起来。
整个队伍的气质为之一变，从一支浩荡的皇家仪仗，变成了一支规模庞大的远行商队。
如此一来，确实清净了许多。
沿途那些嗅觉灵敏的地方官员，再也没有前来拜谒请安，省去了无数迎来送往的麻烦。
最宽敞的那辆马车内，气氛却有些沉闷。
范贤摊开手，整个人瘫在柔软的坐垫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大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说好的婚前旅行，二人世界，结果宛儿和若若，全跑去跟北奇那位大公主挤一辆车了。”
他扭头看向窗外，那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就在不远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出女子们清脆的笑声。
【我的鸡腿姑娘啊，怎么就跟别人跑了呢？】
范隐正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吹着水面上的浮沫，对弟弟的抱怨充耳不闻。
“人多，热闹。”
“热闹个鬼！”
范贤腹诽一句，却不敢说出口，只能换个话题.
“你说她们三个女人凑在一起，能聊些什么？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吗？”
范隐呷了一口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或许在聊，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范贤被噎得半死，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他决定不再自讨没趣，将注意力转向了车厢的另一角。
从早上出发开始，范四哲的嘴就没停过。
从江北的布匹行情，到灾后重建的木材缺口，再到如何利用范家商号的渠道优势，将京城的奢侈品倾销到地方……他一个人就贡献了整个车厢百分之九十的噪音。
可现在，他却异常安静。
范四哲半跪在窗边，掀起车帘一角，正聚精会神地向外张望，脸上的神态不再是商人的精明算计，反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四哲，你看什么呢？”
范贤凑了过去。
“外面有黄金还是有美女，让你连银子都顾不上念叨了？”
范四哲没有回头，依旧死死盯着外面。
马车正行驶在一段狭长的山谷中，官道在这里被挤压得只剩下两车并行之宽。
道路两旁是陡峭的山壁，壁上长满了茂密的林木，遮天蔽日，让白日的光线都显得有些昏暗。
“二哥，你不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吗？”
范四哲的声音有些发干。
“有什么不对劲的？”
范贤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看到连绵的山林和蜿蜒的官道。
“风景不错啊，山清水秀的。”
范四哲摇了摇头，他放下车帘，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得让范贤都有些不适应。
“我不是说风景。”
他压低了声音，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分析起来。
“你看，此地两山夹一谷，官道在此陡然收窄，前后数十里皆是荒无人烟的野地。”
“两侧山壁林木丛生，易于藏匿人手，一旦前后被堵，车队便成了瓮中之鳖。”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补充道。
“书上都写了，这种地方，是剪径的好汉们最喜欢的风水宝地。通常都会有人跳出来喊一句……”
范贤被他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说四哲，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还剪径的好汉？”
他拍了拍范四哲的肩膀，一副“你还太年轻”的模样。
“你也不看看咱们这队伍里都是些什么人。”
范贤伸出手指，一一点数。
“咱们大哥，范隐，监察院提刑司，九品高手。”
“外面那位，大皇子殿下，常年领兵的大将，他身边的亲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还有三皇子，他虽然年纪小，可母妃是宜贵嫔，护卫能差了？”
“更别说还有我，未来的驸马爷，未来的内库主理人。”
范贤挺了挺胸膛。
“你说，这天底下哪个不开眼的劫匪，敢来太岁头上动土？除非他们是活腻了！”
他一番话说得是中气十足，自信满满。
然而，他话音刚落。
“呔！”
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从山林间猛然炸响！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那粗犷豪迈的嗓音，带着山野的混响，清晰地传进了车厢里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范贤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马车一个急刹，伴随着马匹的嘶鸣，猛地停了下来。
车厢里，死一般的寂静。
范贤的嘴还保持着刚刚吹嘘完的弧度，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不是吧……这么灵的吗？】
他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范四哲。
范四哲也正看着他，那神态里有三分惊恐，三分果然如此的了然，以及四分“你看吧我说的没错”的得意。
范贤又机械地转向范隐。
他的好大哥，依旧端坐如山，手里还捧着那杯已经快凉了的茶。
他甚至没有朝窗外看一眼，只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范贤和范四哲，那副悠闲的样子，仿佛外面那声势浩大的拦路抢劫，不过是乡间野台子上的一出助兴杂耍。
“打……打劫的？”
范贤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嗯。”
范隐点了点头，终于开了金口。
“听起来，是的。”
外面，嘈杂声已经响成一片。
兵刃出鞘的摩擦声，护卫们低沉的呵斥声，以及劫匪们嚣张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
范贤一把掀开车帘。
只见官道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横七竖八地倒着几棵大树，彻底堵死了去路。而在道路两侧的山坡上，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影，粗略一看，怕不是有上百号人。
这些人个个手持兵刃，衣衫褴褛，面目凶悍，为首一个虬髯大汉，扛着一把明晃晃的开山大刀，正站在路中间，用刀指着车队，满脸的横肉都在颤抖。
而在他们车队这边，大皇子李承濡已经翻身下马，他身上那件普通的镖师短打，此刻却穿出了一股渊渟岳峙的大将气度。
他面沉如水，只一个手势，他麾下的护卫们便迅速结成了一个防御阵型，将几辆核心的马车牢牢护在中央。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范贤放下车帘，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
【这脸打的……真他娘的疼。】
他看着依旧在品茶的范隐，忍不住压低声音。
“大哥，外面上百号人呢！你不准备出去看看？”
范隐终于放下了茶杯，他抬起头，看着范贤，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刚刚说，大皇子殿下，常年领兵的大将，他身边的亲卫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范贤一愣。
“啊？是啊，怎么了？”
范隐又问。
“你刚刚说，三皇子，他虽然年纪小，可母妃是宜贵嫔，护卫能差了？”
范隐又是点了点头。
“是啊。”
范隐满意地嗯了一声，他重新拿起茶杯，悠悠地靠回车壁上。
“那不就结了。”
他慢悠悠地吐出四个字。
“关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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