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现代化考场，震惊众人
试卷由礼部官员捧着，分发到每一个号舍。
那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却重若千钧。
杨万理接过了属于他的那一份。
他没有立刻翻看题目，而是将试卷平平整整地放在了面前的木板上，双手按住纸张的两角，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纸张摩擦的沙沙声，是远处官员压低了声音的呵斥声，是身边考生们或粗或细的呼吸声。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此刻贡院内独有的紧张。
他再次睁开眼，视线却没有落在试卷上。
他习惯性地打量着这个即将囚禁自己三天三夜的狭小空间。
角落里，那三瓶晶莹剔透的“净水琉璃瓶”静静地立着。
头顶上，那个水滴状的“琉璃疙瘩”悬着，不知用途。
而真正让他无法忽视的，是号舍前方右上角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方块，正对着他。方块的正中央，嵌着一片圆形的水晶，乌沉沉的，像一只没有感情的眼睛。
一只，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
为什么杨万理会这么觉得呢？因为他明显感到了被注视的感觉。
他的位置，离得太子他们比较近，他听到了刚刚王七年的声音。
【天眼通】
王七年那洪亮又带着几分炫耀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此物能将号舍内的一切景象，分毫不差地映照到监察室。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注视之下。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被窥视，被监察。
换做平时，只会让人感到冒犯与愤怒。
可在此刻，在这决定命运的考场之中，杨万理的心中，却生出一种奇异的安宁。
范大人说了，要公平。
太子殿下说了，要公平。
大殿下也说了，要公平。
可言语终究是虚的。
唯有头顶这个冰冷的造物，这个无时无刻不在盯着自己的“天眼”，才是最实在的保证。
它在告诉每一个人。
在这里，别动歪心思。
在这里，你所有的努力，都不会被窃取。
在这里，你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十年寒窗，读进肚子里的那些圣贤书。
杨万理收回了目光。
他那颗因为紧张而剧烈跳动的心，彻底平复了下来。
他伸出手，翻开了面前的试卷。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试卷上，没有截取经义的某个片段让他阐述，也没有给出某个朝政得失让他评论。
只有两个硕大无朋的字。
公平。
题目只有这两个字。
文体不限，诗词歌赋，策论文章，皆可。
杨万理看着这两个字，忽然想笑。
他想起了范大人在台阶上，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那三个词。
公平！公平！还是他娘的公平！
原来，那不仅仅是一场振奋人心的演说。
那本身，就是这次春闱的第一道考题。
……
贡院，至公堂。
这里被临时改造成了此次春闱的监察中枢。
郭争铁青着脸，站在堂中，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摆设。
他本该是这里的主人。
可现在，主位上坐着的是太子李承前，旁边是大皇子李承濡与三皇子李承萍。
范贤则带着几名监察院的官员，守在门口，以防有人擅闯。
而那个最让他忌惮的范隐，正懒洋洋地靠在一面巨大的，被黑布蒙着的墙壁前，手里还端着一杯热茶。
“范提刑司。”
太子李承前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你把我们都请到这里来，总该让我们看看，那‘天眼鉴’究竟是何等奇物了吧？”
大皇子也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范隐放下茶杯，打了个哈欠。
“殿下稍安勿躁。”
他走到那面巨大的黑布前，抓住了布幔的一角。
“接下来的景象，可能会超出二位的认知。”
“还请，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他手臂一振，猛地将那巨大的黑布扯了下来。
哗啦——
黑布落地。
墙壁的真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那一瞬间，整个至公堂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太子李承乾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嘴巴微张，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大皇子李承濡也是瞳孔扩张，身体前倾，那张素来沉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震撼”的表情。
就连年纪最小，一直有些局促的三皇子，此刻也瞪大了眼睛，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郭争更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那整面墙壁，被分割成了成百上千个细小的方格。
每一个方格，都是一片薄如蝉翼的光幕。
而每一片光幕上，都清晰地映照着一间号舍内的景象。
有的考生在抓耳挠腮，苦思冥想。
有的考生已是文思泉涌，奋笔疾书。
有的考生正襟危坐，对着考题一动不动。
数千名考生的众生相，就在这一面墙上，被同时呈现，分毫毕现。
这已经不是神奇。
这是神迹！
“这……这……”
太子李承前指着那面光幕墙，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便是‘天眼鉴’？”
“不错。”
范隐重新拿起茶杯，吹了吹热气，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大皇子李承濡快步走到墙前，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手指，几乎要触碰到其中一片光幕。
“若是在战场之上，有此神器……”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千军万马，敌营动向，尽收眼底。
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大殿下想多了。”
范隐懒洋洋地开口。
“这玩意儿金贵得很，也就能在这一亩三分地里用用，搬不到战场上去。”
太子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看向范隐。
“范隐，孤想知道，这是如何做到的？”
范隐摊了摊手。
“殿下，这涉及到我监察院三处的核心机密，恕难奉告。”
“我只能说，为了造出这面墙，三处那帮疯子，差点把监察院的府库给搬空了。”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
这套监控系统，确实是他从系统空间里兑换出来的，用的是贷款，但耗费不多，所有东西，连带着前面那些，只用了10交易点。
在系统空间里，好像能批量产的东西都不贵。
当然九转金丹这类东西除外。
至于核心机密？
就算现在拿出来，这里也没人能看懂。
可这话落在太子与大皇子耳中，味道就完全变了。
监察院三处。
那个传说中汇集了天下奇人异士，专门研究机关毒物的神秘所在。
其实力，竟然已经达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地步？
能将数千个独立的场景，实时汇聚到一处。
这背后所代表的力量，让两位皇子都感到了一阵心悸。
郭争站在一旁，手脚冰凉。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得不冤。
他还在用传统的手段，想着钻营舞弊，安插人手。
而人家范家兄弟，已经直接掀了桌子，换上了一套他连看都看不懂的新玩法。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维度的斗争。
“郭大人。”
范隐忽然开口叫他。
郭争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范提刑司有何吩咐？”
范隐指了指光幕墙。
“你不是主考官吗？”
“现在，你可以开始你的工作了。”
“这数千名考生，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谁有异动，谁在抄袭，谁想故弄玄虚，你看得一清二楚。”
“去吧，去找出那些害群之马。”
郭争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这番话，听上去是让他履行主考官的职责。
可实际上，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有了这“天眼鉴”，还需要他这个主考官做什么？
随便找个眼力好的小吏，坐在这里盯着，都比他强。
他这个主考官，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太子看着郭争那副屈辱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心中忽然生出一种快意。
他对着范隐，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范提刑司此举，不仅杜绝了舞弊，更是为我大庆开创了科举的新篇章。”
“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此事过后，孤，定当亲自向父皇为你请功。”
范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多谢殿下。”
他忽然伸手指着光幕墙的一角。
“殿下请看。”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其中一个光幕上，一个衣着朴素的学子，正对着考题冥思苦想。
正是杨万理。
“这个考生，有点意思。”
范隐慢悠悠地说道。
“他叫杨万理，我那傻弟弟之前隐藏身份的时候，与他有过一番长谈。”
“他说，他之所以要金榜题名，就是为了让这溅起的血，能溅得高一些。”
“让这撞出的声响，能变得大一些。”
“让能听到这声响的人，能变得多一些。”
太子李承前听着这话，眉头微挑。
“哦？倒是个有血性的。”
就在这时，光幕上的杨万理，动了。
他拿起笔，饱蘸浓墨，没有丝毫犹豫，在试卷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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