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皎皎2
“刘府医,皎皎身体如何?可有大碍!”谢承望急切地询问道。
刘府医:“老爷,小姐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感染风寒,又怒急攻心,才会吐血昏迷。只要安心静养,保持良好的心情,三两日便会痊愈。”
谢承望听到“怒急攻心”几个字,眉头狠狠一皱。
看来皎皎是担心靖王有事,才会病得这么严重。
哎。
他身为丞相,文臣之首,本不该参与储君之争。
虽靖王此人,乃已逝皇后之子,又是元赫帝第一个儿子,占嫡又占长。
但皇后母家谋逆被贬谪,皇后更是自缢而亡,故而从小不被元赫帝所喜。
如今能在朝堂之上,与厉王、慎王、逸王三位家世背景雄厚的人分庭抗礼,可谓是城府极深、精于算计之人。
分明主动利用皎皎,却又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非皎皎良配!
但皎皎喜欢,他也只能顺着女儿。
唉。
但愿,靖王未来会是一位合格的君主吧。
谢承望亲自守了谢华月几个时辰,待天色稍暗,不能再拖下去了,这才起身换了朝服,准备去御书房单独面圣。
*
谢华月昏迷后,魂魄像是被拽进了无尽的绝望深渊。
不断的经历着那痛苦绝望的一生。
才刚当上三月皇后的她,被秦司深一旨废后。
坤宁宫所有人在她面前被斩杀殆尽。
血、好多血……
在她的绝望嘶吼中,被秦司深的总管太监狠狠摔在了荒败幽冷的地上。
紧接着,秦司深拥着身穿凤袍、笑容得意的王婉茹来到她的面前。
秦司深骄傲又嘲讽地告诉她,父亲谢承望的死,是他算计的。
和西漠勾结的是他,为此他不惜延误军机,让十万大乾兵士被西漠斩杀。
从父亲为他求情开始,就已然掉进了他的陷阱中!
为此,他甚至不惜冒着被元赫帝厌恶的风险,以自身为饵。
因为他知道,她这个一心爱慕她的蠢货,会为他强逼父亲入瓮。
她,是父亲唯一的软肋。
谢华月还没消化掉这她震惊悚然的事实。
王婉茹便又得意的告诉她,她的四位兄长,并丞相府一百九十八人,尽皆伏法,只有早就投靠秦司深的二嫂唐氏活了下来。
啊!她恨!
不顾一切地拔了金簪冲向这两个畜牲!
但却被秦司深一脚踹飞,喷出鲜血,失去行动能力。
只能听着他们得意地炫耀,灭掉谢府满门有多愉悦。
啊!!!
恨!滔天的恨!
恨不能亲手撕了这对猪狗不如的畜牲。
谢华月猛地睁开明眸,其内猩红的血丝密布,仇恨的火焰在其内嚣然蔓延,似能焚天灭地。
秦司深!王婉茹!
倏地,谢华月想起自己昏迷前,父亲说的要进宫的话!
不能!
父亲绝对不能进宫为秦司深求情,她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
她忍着眩晕艰难坐起身,就发现自己正躺在父亲院子的东侧间软榻上。
想要下榻,却直接摔坐在地,无比狼狈。
“父亲……”
声音嘶哑难听得刺耳,牵动嗓子无比疼痛。
嘴里一股腥甜涌动,被谢华月咬牙咽了下去。
侍女青琐端着盆子进来,见状赶紧来扶她,“哎呀,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你身体还很虚弱。”
看见青琐,谢华月眼中泪光一闪而过。
这是最忠心于她的侍女,前世她却在奸人挑唆下,待她并不亲近。
谁曾想,她却为了救她,替她挡了刺客的一剑而亡。
那一剑,本来是穿过她心脏的。
谢华月已然来不及和青琐叙旧,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忍着嗓子的疼痛,道,
“父亲离开多久了?!”
青琐看谢华月如此,急得快哭了,却老实回答,“老爷走了快一柱香时间了……”
“备马!我要立刻进宫!”
到宫门坐马车差不多需要一炷香时间,而从宫门到御书房只能步行,还有时间!
只要骑马,就能快上许多。
青琐向来唯谢华月之命是从,虽担忧疑惑,“是,奴婢立刻去!”
青琐离开,谢华月扯过一件外衫,疯了一样往外面跑。
父亲!兄长!
初春料峭的寒风,刮在艳丽绝色的面庞上,如刀割般疼。
谢华月的心跳不正常的剧烈跳动,提醒着她此时身体有多虚弱,头痛欲裂,浑身冒着冷汗,似是下一刻就又要晕厥。
可她依旧拼命踉跄地奔向府门,摔倒了再爬起,一次又一次,摔得浑身泥灰、发丝散乱、腿部擦伤也毫不在意。
来到大门,一匹白色高头大马已经在那里,她试了好几次才成功上马。
眼前黑影重重,她拔出金簪,狠狠划伤手臂,疼痛令她得了片刻的清醒,
“驾!”
阴冷刁钻的寒风,扑面打来,争先恐后地往骨子里钻,却令她头脑愈发清明。
一定要在父亲开口为秦司深求情之前赶到!
这一世她一定要守护好谢府满门!
*
靖王府。
秦司深正一身白色锦衣,在院中练剑,剑光如虹,凌冽四射。
“王爷,丞相府那边传来消息,谢五小姐长跪不起,请求谢丞相为王爷求饶,此时已经病得昏睡不醒。”
“而谢丞相已经于一盏茶前进宫,前往御书房。”
秦司深收剑,得意大笑,“好,谢华月果然是条忠心护主的癞皮狗,真是不负本王!”
“谢承望这个老东西,本王定与他这好女儿一道,送他去那黄泉路!”
秦司深想到谢承望这些年对他的排斥,眼中满是怨毒。
“准备马车,本王要进宫。今天这场好戏,没本王在场可会唱得不热闹。”
*
谢华月不顾一切地驾马狂奔,这样极致的速度,快将她五脏六腑都给颠了出来。
身体从骨骼处发出咯吱作响声,不再只是头痛欲裂,四肢百骸都开始疼痛。
因为没穿护具,她娇嫩的大腿内侧此时已然被磨破。
浑身都是泥土、鲜血与冷汗,可她那张虚弱却丝毫不减美貌的脸,却在夜色中如明月一般,动人心魄
好在因天色渐晚,一路上骏马畅通无阻。
在抵达宫门前,她甚至看到了父亲从带有丞相府标志的马车。
“父亲,不要,不要进宫!咳咳……”
谢华月张嘴嘶吼,可她嗓子太疼,声音极小。
且一开口,朔风灌入嘴中,呛得她一阵咳嗽。
险些松了缰绳,直接从马上坠落。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走进宫门,消失在那如噬人巨兽的漆黑宫门。
难道还是不能阻止吗?
秦司深这一世依旧能得意吗?
不!
她不甘!
重活一世,她绝不允许厄运再次降临在父亲身上!
“快停下,禁宫规矩,不能骑行!”
谢华月在宫门口被禁卫阻拦,骏马受惊,嘶鸣着高扬前蹄,霎时谢华月早就被缰绳磨得鲜血淋漓的素手失力,整个人从马下坠落……
第三章他是本小姐的人了!
谢华月在坠马之时,想要运行内力,可却发现因为虚弱,根本察觉不到丝毫内力。
她面露苦笑,莫非她竟要成了这盛京城中第一个被摔死的贵女。
不!
她不能死!
今日是谢府惨剧的开始,从这一刻起,整个谢府就陷入了秦司深的卑鄙算局中。
她冲守门的禁军大吼,“救我!”
禁军自然认识谢华月,此时见她跌下马,也大惊失色。
若是让这位谢五小姐在他们面前摔下,怕是他们全家都得遭殃。
他们竭尽全力奔了过来,却依旧晚了一步。
只因一旁竟有人先他们一步,揽住了谢华月纤腰,带她平稳落地。
谢华月平安落地,还未来得及看清楚救她之人,就一口鲜血喷出。
重重眩晕如那翻腾的岩浆,一阵一阵的灼烧侵吞她的理智。
她狠狠咬噬嘴唇,用疼痛来令理智不至于消失。
“咻——啪——”
鞭声划破夜空,最终打在人血肉之上。
“唔”
一声低沉的闷哼响起,谢华月抬头。
这才发现救他之人蓬头垢面,脏乱的头发散乱贴在脸上,满面泥尘,看不清楚五官,只有那双眼睛,透露出掠食者的寒光。
“你这奴隶,还不快放开这位贵人!”有穿暗红色官差服饰的小吏来拉拽他,又冲着谢华月点头哈腰,谄媚道,
“回禀贵人,这是西漠这次俘虏的奴隶,陛下传旨小的正要押送他们进宫。
这贱奴冒犯了贵人,还请贵人见谅,小的一定好好收拾他。”
大乾与西漠正在边关开战,两军对垒互有胜利,有俘虏也很正常。
谢华月见小吏又要鞭打这位救命恩人,立刻制止,哑声呵斥,
“什么冒犯,他是本小姐的救命恩人,你再鞭打他,休怪本小姐无情!”
说了这番话,谢华月着急进宫,也顾不得和他们纠缠,又打量了一眼这身强伟岸的奴隶,留下一句“他是本小姐的人了”。
就急忙拿出进宫腰牌,进入宫内那深不见底的甬道。
谢华月奋力狂奔,所以没看到身后有两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小吏是边关之人,不识盛京贵人,忍不住询问守门禁卫,“刚才那位小姐是何人?”
身上血污泥泞,狼狈不堪。
可那张脸美貌倾城,令他都看得傻眼半晌,且最后说话,自带一种盛气凌人的骄矜,令他惶恐折服。
“谢丞相唯一的女儿,谢华月。”
“什么?!!”小吏张大了嘴,只觉得似是天方夜谭,不由嫉妒地看了一眼救下谢华月的奴隶。
这奴隶怎么就这么好运呢。
守门禁军见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鄙夷嘲讽道,
“这位谢五小姐与别的贵女不同,虽出身丞相府,却毫无贵女风仪。痴迷慎王殿下入了魔,早就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今日这样的场景,我早已见怪不怪。多半又是冲着刚进宫的慎王来的。”
“形迹狼狈多半是为了惹慎王殿下怜惜。只是谢五小姐怕是又要失算了,慎王殿下明察秋毫,怎会被她这苦肉计的小伎俩给糊弄……”
谢华月根本不知道宫门口的这番对话。
就算知道,也毫不在意。
此时已然到丞相府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脑中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快点,再快点!
她要阻止父亲的大劫!
就是今天,父亲为慎王求情,令一向信赖父亲的元赫帝起了疑心。
毕竟,这一次慎王可是延误军机,害边关战事失利。
这样的事,以前身为丞相的父亲只会是抨击的一方。
如今求情,在元赫帝眼中便是事有蹊跷。
尤其是接下来西漠战局再次陷入危局,本意欲夜袭西漠大营的一支十万人的队伍,居然遭遇埋伏,最终只有五千人逃出。
元赫帝震怒,下令彻查,后军中查出细作,严刑拷打后细作指认有大乾官员泄露了情报给他们。
元赫帝命神机营调查,最终查到了父亲的身上。
元赫帝本来不信,可在召见父亲时,恰好从父亲身上掉落西漠皇族信物。
这一下,哪怕父亲位高权重,牵扯到这种通敌卖国之事,也只有暂关刑狱。
本来若是再等几日,元赫帝气消了,想通其中的不妥之处,说不定就会放了父亲。
可秦司深那个畜牲设下死局,又怎会让父亲脱险,竟先一步毒害父亲,伪装成父亲畏罪自尽的模样。
这下,哪怕元赫帝察觉到了疑虑之处,为了自己的名声,便只能终止调查。
只是他念及父亲半生为国,以及知晓父亲的清白,未曾牵连丞相府其余人。
谢华月心中恨意滔天,对秦司深的仇恨与对希望父亲平安的信念,支撑起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甚至凭着这一股坚硬如铁的信念,她竟一步未摔,来到了御书房前。
御书房殿门未关,谢承望与秦司深跪坐在地。
“陛下,这一次西漠之事,臣认为靖王殿下……”
秦司深勾起唇角。
快吧,谢承望,进入这死局之中,这可是本王费尽心机想出送你下地狱的死局!
“父亲!!!”
谢华月用尽所有的力气,不顾嗓子刀割的疼痛,大声呼叫父亲的名字!
谢承望的声音戛然而止,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女儿,正浑身狼狈的朝着他奔来。
他大惊之下顾不得正在圣驾之前,直接朝着御书房外走来,
“皎皎,你怎么会来这里?怎么有血?皎皎,你受伤了。”
谢承望哪怕再不苟言笑,此时也掩饰不住的担忧。
谢华月明珠一样璀璨的面容,此时惨白一片,泥灰更是与汗水夹杂,令她的小脸看起来脏兮兮的。
谢承望抬手轻拭她的面颊,动作轻柔,似是谢华月是易碎的珍宝。
感受到父亲的关怀,谢华月泪水夺眶而出,痛与悔如千百只蚂蚁,啃噬着她的内心。
“父亲,女儿不喜欢靖王了。你不要为了女儿,为他求情,失了圣心。”
谢承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嗓音干涩哑然,“你……皎皎,为何你突然改变了主意?”
“明明不久前,你还为了靖王在为父书房外长跪不起,怎么……”
谢华月不断摇头,用力握着父亲的手腕,“父亲,靖王狼子野心,不过想利用女儿谋夺相府,女儿已然顿悟。从此女儿绝对不会再和他扯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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