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谢华月2
谢华月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恍惚。
这是谢侯给她的侍卫飞昔。
前世飞昔躲过灭门之祸后,来宫中救她,最终被万箭穿心而死。
死前还倒在她怀中,跟他道歉,说:“对不起小姐,飞昔没能救你出去。”
少年赤忱,忠心耿耿。
唉。
于谢华月来说,他们很多年未见了。
“飞昔,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你。”
飞昔上前,微微躬身。
谢华月在他耳边交代了几句,飞昔目露疑惑,却躬身领命。
谢华月上了马车。
马车内很大,甚至设有床榻,小几,矮凳。
她刚上了马车后,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拉上了车内帘后的小榻上。
口鼻被捂住,一把匕首横亘于她细嫩的脖颈之上。
谢华月背脊撞在贼人坚硬的胸膛,吃疼皱眉,因为紧张,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秦司深见计划失败,再次出手?
该死!
秦司深真的是不毁了她不罢手。
谢华月心中极为不甘心,气得眼中沁出泪。
耳边有温热的的气息拂过,贼人声音嘶哑低沉,“劫色!”
第三章谢五小姐这是诓骗本世子了
等等!
谢华月突然闻到了贼人身上的味道。
微苦的松柏香气,这味道……
她猛地用力拿开贼人的手,压低声音,怒气腾腾道:“秦、煦!”
“咦?”
谢华月已经打掉他的手,转身看去,那大喇喇躺在她的小榻上的男子,可不就是秦煦。
他紫衣铺散开,侧躺在小榻上。
春寒露重,他却穿着单薄。
此时衣襟敞开,露出大片古铜色肌肤。眼角眉梢带着戏耍她后的笑意,痞坏又风流,
“谢五小姐对本世子印象很深嘛,没看到本世子的俊颜就能认出本世子。”
谢华月目光紧盯他的脸,不敢看他那胸膛,心里骂他不知廉耻,“世子殿下,很好玩吗?”
秦煦猛地拉了她一下,让谢华月重心不稳,倒在他身上,随即伸手从她眼睑挟了一滴泪,
“美人落泪,端得是姿态嫋嫋,惹人怜爱。何止好玩,还很好看。”
窗外雨声打在马车顶部,声音十分嘈杂,马车内的动静外面的人不知道。
此时秦煦压低嗓音在她耳边说话,竟是别有诱惑。
谢华月气得双颊泛红,连耳朵都染了霞色。
她挣扎起身。美眸都要冒出火来,“登徒子!放开我!”
秦煦倒也没太过分,松开她,坐起身靠在车壁瞅谢华月,嬉皮笑脸地摩挲着自己的下颔,“再骂几句,好听得很。”
谢华月:“……”
她这才想起,如今还未家破人亡的秦煦,素有西漠混世魔王的称呼。
来京城不过几日,就拳打将军之子,脚踢投怀送抱的侍郎庶女。
浑不吝得,那些当街走马的纨绔都甘拜下风。
神武不凡的九州之主……呸,不是面前这人!
谢华月走到离秦煦远点的矮凳坐下。
默念面前这人对她有恩十多遍,才平复了心情。
“你把我的侍女怎么了?”
秦煦将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隔空点了她们的睡穴罢了。”
又自来熟的对谢华月招手,“谢五小姐坐那么远干什么,离得近些,咱俩说说体己话。”
谢华月抿唇,美眸盯着他,“你想现在从我口中知道那人的下落,你死了心。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杀了我。毕竟如今我也是知情者。”
谢华月冷静地道出,秦煦笑容之下的重重杀机。
她父谢承望当今一品太傅,大乾文人之首,身为他的女儿。
谢华月从小饱读诗书,钻研兵法,擅长谋略。
前世若非与秦司深青梅竹马长大,倾心于他。
后又名声尽毁,藏于深闺,否则又怎会籍籍无名。
秦煦笑容收敛,手中转着匕首,那森冷光芒打在他的脸上,折射出他眸中杀意。
此时露出的气势,是天潢贵胄特有的权势所浸染出的。
这才是纨绔表象下,真正的秦煦!
可开口时,秦煦依旧是不正经的语气,甚至还对着谢华月眨了眨眼,
“杀谢五小姐,这可真真是误会本世子了,本世子与谢五小姐可是共犯。”
谢华月扭开头,只觉得对方骚包得不忍直视,“我不会让昌阳王府有事,却也不会告诉你那人的身份。”
秦煦挑眉,眼光幽微,对着谢华月甩出匕首。
匕首擦过谢华月的耳鬓,削了她的一缕发丝。
瞬间,秦煦来到她身前,用指夹住那一缕发丝,面上依旧带了笑,只是目光森寒,
“所以,谢五小姐这是诓骗本世子了?谢五小姐金枝玉叶,大概不知道,在赌场出千,得剁掉一只手的规矩吧。”
谢华月再次被这松柏清香笼罩,伴随而至的是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谢华月面颊失去血色,却依旧倔强注视着秦煦,“我没骗你,我说过不会让昌阳王府有事!我只是想活着,我不会赌你的仁慈!”
秦煦虽然前世对她有恩,可这一世情况不同。
秦煦眸光幽深,他倒是小瞧了这位谢五小姐谢华月。
没想到还有胆子戏耍他。
不过如今想来,她之前为了让他搬走张远尸体,而吐露出这个秘密,似乎颇为诡异。
以她的聪慧应当能想出别的办法,可偏偏选择威胁他。
是少女天真,看不出他的危险。
又或是,从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他?
秦煦看不透这个少女,明明年岁不大,偶尔露出的神色,却仿若历经世事。
“啧。”
秦煦伸手,扣紧谢华月的腰,将人压向车壁,冰凉额心抵住她的眉心。
瞬间,两人呼吸交缠,仿若一对互诉衷肠的璧人。
“所以,谢五小姐的意思是,让本世子将阖府性命,都交予你手。谢五小姐觉得可能吗?”
秦煦呼吸喷洒在脸上,谢华月扭头想要避开,这样近的距离,与其说恐,不如说慌与羞,
“我会先一步找到那个人,不会让他被陛下找到。为了让你安心,你可以给我下毒。那种不定期服食,便生不如死的剧毒。又或者……”
谢华月目光灼灼地看着秦煦,“你吃下我给的毒药。”
秦煦惊讶挑眉,他如何也没想到,谢华月居然能想出这样的主意。
他长眸微眯,细细思索起来。
谢华月见他身上杀意不再明显,推了他一把,“世子殿下,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这男人,真的喜欢动手动脚!
难不成忘了,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她今年初夏,才会及笄呢。
马车停下,窗户传来侍卫的声音,“小姐,到侯府了。”
秦煦闻言,打了个响指,“谢五小姐的提议,本世子觉得可以,那谢五小姐等着我的毒药吧。”
说完,秦煦深深看了她一眼,就从马车后面的第三扇窗离开,徒留马车内那微苦的松柏清香久久不散。
明明外面有不少侍卫,却无一人发现他的踪迹。
还真是神出鬼没!
谢华月长舒一口气,与秦煦之间的交锋,当真是要命!
可她也没办法。
实际上元赫帝找到的证据,只是太后写给情郎顾季言的一封亲笔信,信中明确言明昌阳王是她二人亲子一事。
从始至终,都没有所谓的证人!
包括这一封信的持有人,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的确诓骗了秦煦!
只因她从一开始,目标就是秦煦!
她要将自己与秦煦彻底绑定。
因为她的敌人是秦司深——元赫帝的唯一嫡子,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刽子手!
前世,五年后秦司深弑父杀弟登基,控制朝堂。
这足以说明,如今秦司深已有强大的势力。
为了扳倒他,她必须寻求外援。
秦司深对谢侯府似乎恶意浓浓,前世秦司深醉酒后来见她时,就说过他恨谢家所有人。
之所以灭谢家满门,不只是因为权位之争。
只是秦司深心思深沉,醉酒也未曾告诉她原因。
放眼大乾,能和秦司深对抗的人,也没有几个。
皇子中有资格的,不过熙贵妃所生二皇子、德妃所生四皇子、明婕妤所生八皇子,
至于贤妃养的十四皇子如今才十三,年龄太小。
其余皇子,母族势微,没有角逐的机会。
可二皇子好大喜功。
四皇子骄奢淫逸。
八皇子为人过于仁善。
这些人都斗不过秦司深。
大乾建国至今两百余年。
也曾经历中兴之时,八方来拜。
如今却已是末年。
内忧外患俱存。
元赫帝不喜朝政,又刚愎自负,导致朝堂贪官污吏横行,宦官得势。
——此为内忧。
西漠胡族,年年来犯;东海海寇,骚扰渔民;北原匈奴,马强兵壮;南边各部,不臣之心。
——此为外患。
要想侯府长存,自然得让天下清明。
秦煦,是时局选择的未来九州之主。
也是她谢华月选择的!
第四章套上麻袋打一顿
不告诉秦煦真相,是因为与他来往,她手中必须握有筹码。
至于主动吃毒药……
她摸了腰间荷包,其内还有两颗百宝丹,可以解百毒。
这三颗百宝丹,是她已逝的娘亲——昭阳长公主留给她的遗产。
她思念母亲,故而时时贴身放着。
刚才那一颗,实则是浪费了。
不过,能够让秦司深的谋划落空,保住名声,也不算多亏。
她之所以敢提议毒药一事,也是因为有这天下至宝百宝丹在手。
否则,她可不会轻易交付性命给秦煦。
至于秦煦选择吃毒药?
呵。
就看他前世走到的高度,就知道他也不是对一个女子交付性命的人。
“秦煦,我算计于你,也只是为了活下去。昌阳王府,不会有事。”
*
昌阳王府。
“哒哒——”
门房听见马蹄声,赶紧站好。
待马蹄声停下,门房赶紧上前行礼,“见过世子爷!”
秦煦翻身下马,进了王府。
昌阳王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太后亲子。
哪怕常年不在京城,这昌阳王府内也不见萧条。
走过青石小路,穿过九曲回廊,到达书房。
侍女香茵早就得到消息,端着姜汤赶来。
她身着紫绡翠文裙,妆容素淡,气质从容,倒不像侍女。
见到浑身淋湿的秦煦,香茵惊呼一声,“世子爷,你怎么淋成这样?莫非是骑马回来的?这感染风寒了可怎么办?北辰就是这么照顾世子爷的吗?”
“这可不关我的事!”也被淋成落汤鸡的北辰走进来,“我可冤枉得很,明明有马车,世子爷非得骑马。他是爷,我还能拦着不成。”
香茵瞪了她一眼,“你倒是会脱罪,世子爷若是感染风寒,你看王爷会不会打你板子。”
北辰黑炭一样的脸上露出笑容,脱下滴水的外衫,“我不怕!王爷现在还在漠北呢,到了京城,我就听世子爷的。”
秦煦不理会他们,吩咐道:“准备纸笔,本世子要写信。”
香茵娇眉微蹙:“什么信这么着急,世子爷先用热汤沐浴后再写吧……”
秦煦眸光冷冽地扫了她一眼,“快些!”
香茵面色一白,不敢再说,行礼退下。
近身伺候的人惯常知道,这位爷虽平日里好说话。
可一旦涉及正事,便半分不留情。
旁边的北辰也低着头,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写好信,秦煦将之交给北辰,“让暗卫快马加鞭送往西漠,记住,此乃绝密信件,需亲自交到父王手中。”
北辰正色,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是!”
秦煦来到窗前,面色沉沉。
父王从未告知他太后与顾季言之事。
若非刻意隐瞒,便是也不知情。
“谢华月!”
秦煦想到这个看不透的少女,眉头微皱。
要怎么处置她,他还没想清楚。
她能提出吃剧毒,怕是有手段保命。这个女人,心眼子太多,决不能轻信。
如若她所说之事为真,就暂时不能杀,甚至不能杀。
为真的话,她还算昌阳王府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但,也不能不管。
“真是麻烦的女人。”
秦煦有点后悔,非得在今日去穹宇轩了。
夜色深深,侯府芙蓉苑中,灯火明亮。
院内种满芙蓉,在灯火下,花影憧憧。
芙蓉苑是侯府除了正房最精美的院子,一砖一瓦都极为讲究。
其内所用之物,无一不精,都是昭阳长公主从宫中带出的宫廷之物。
王秦氏也只有在父兄不在府中时,克扣芙蓉苑的份例。
其余时候,为了表现仁善,该给的都会给。
且王秦氏胆子再大,也不敢拿走这些宫廷之物。
谢华月发丝披散在身后,立于案桌前,低首专注作画。
她画的是一个人,那封关乎昌阳王府阖府性命的信,就在这个人手中。
青琐端着糕点茶水走进来,笑容满面道,“奴婢刚听了一件奇事,小姐你要不要听。”
青琐说着话,却十分懂事的没有靠近案桌,更不曾看一眼谢华月所作之画。
谢华月搁笔,轻吹画纸:“哦?什么奇事,说说。”
“欸!”青琐笑意盈盈道,“在我们离开后,穹宇轩里面混入了大逆不道的贼人,把表小姐和那许小姐套麻袋打了一顿。
听说被打得可惨了,这脸都被打肿了,那西苑那边这会子正宣太医呢。”
“是吗?那表姐可太倒霉了些。”
谢华月眸光明亮,也露出了一个笑,贝齿洁白,颊边两个梨涡浅浅,看得青琐都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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