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谢华月4
“你你你……”
秦氏气得白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这一次，丫鬟掐人中半天，她才醒过来。
谢华月也在这时候开了门，走了出来。
她上身着紫色如意云纹衫，下身也是紫色缕金挑线纱裙，
春日料峭，又是清晨，她还披了一件紫色的银丝素锦披风。
一身紫衣的她，站在朝霞之中，仿若仙子临世，更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
这都是世家贵族娇养长大出来的气息，存在于身上每一处。
这也是王婉茹如何学也学不来的。
秦氏看着这样的谢华月，都有一种闪了眼的感觉。
这贱人实在是生得太过出色，这容貌，险些能灼伤她的眼睛。
她愤恨不已，这样的容貌，为什么不是她女儿的？
“一大早，姨母就来这芙蓉苑，莫不是想要给皎皎请安，姨母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谢华月，小字皎皎。
秦氏愤懑道，“我可是你的长辈，就算我来给你行礼，你受得住吗？”
谢华月嗤了一声，站在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秦氏，
“蛀虫一样寄生在侯府的一对母女，别说给我请早安，就算是匍匐在我脚边，也是理所应当的。
你说是吧，蛀虫。哦，不对，姨母。”
“你、你居然敢这么说？！”秦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随即扬起手就要打谢华月，
“你个没娘教养的疯丫头，今天我就要代替你娘管教管教你！”
谢华月明眸一眯，秦氏居然还有脸提她母亲？！
想到就是她买通稳婆，害死了母亲。
谢华月心头戾气横生，直接就一脚踹出，正中她的肚腹。
“一介贱妇，也敢对本小姐动手！”
秦氏摔倒在地，捂着肚子“哎哟”了起来。
可想而知，谢华月那一脚是实实在在踢中了的。
谢华月厉声吩咐芙蓉苑的人，“来人，把芙蓉苑的大门关上。今天，本小姐要关门打狗！”
芙蓉苑余下的人，皆是忠心耿耿之人。
此时压根不管秦氏的身份，一窝蜂涌上去，把秦氏带来的几个婆子丫鬟都绑了。
至于秦氏本人，也被五花大绑，堵住嘴，如同死狗一样扔在了谢华月面前。
“呜呜。”秦氏怨恨地盯着谢华月，若是眼神能杀人，谢华月已然被千刀万剐了。
青琐摩拳擦掌，小脸红扑扑的，“小姐，要打吗？让奴婢动手吧，别伤了小姐的柔荑。”
谢华月已经坐在桌前用起早餐，她动作优雅，尽显贵女的教养，
“打吧，记住，别打要害。”
因为秦氏和四位兄长是有点关系的，所以谢华月不会在这时候要了她的命。
可这只是暂时的，王婉茹上辈子可是说了，兄长们的母亲，也是被这秦氏害死的。
理由只是因为嫉恨嫡姐比她嫁得好。
这个女人得好好活着，她会让兄长们亲自为母报仇。
不过现在还是可以揍一顿。
秦氏和她带来的人，就这么被芙蓉苑的一众人拳打脚踢了一顿。
伴随着他们的哀嚎声用膳，谢华月这一餐都吃得有点撑了。
而差不多她用完膳，芙蓉苑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华月，我是你二嫂，你开开门。”
谢华月猛地抬眸，眼眸射出凛冽的寒光。
这不是那位前世亲手杀夫的毒妇嘛！
二嫂唐氏，出身宁安伯府，是宁安伯府二房的庶女，当初二哥乞巧节对她一见钟情，就不顾她身份低微，登门求娶。
二人成婚五年，没有一子半女，二哥也未曾纳妾，甚至通房都没有一个。
谁人不说唐氏走运，嫁了这样一个风度翩翩、出身高贵、专一深情的男人。
可这个女人，却亲手杀了二哥。
且她后来的那个侄子，都是她与奸夫所生！
实在是……该死！
而唐氏的嫡长姐和长房庶长女都进了宫，且有意思的是，这进宫后最得宠的反而是长房庶女。
如今这位长房庶女贵为惠妃，为陛下生下第一位公主，也就是三公主。
可惜，三公主两岁夭折，之后惠妃再未生子。
可这位伯府庶长女有些本事，这些年来圣宠不衰，是宫里最受宠的几位嫔妃，年轻的嫔妃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
与她相比，她这二嫂唐氏的嫡姐就拉垮多了，进宫五年，如今只是个没有生育的正五品良娣。
而这位唐良娣在宫里日子并不好过，听闻当初这位惠妃娘娘的姨娘，就是被二房给害死的。
当然，这些宫廷秘辛她会得知，得感谢上辈子时不时来找她哔叨的王婉茹王贵妃。
那些王婉茹讲给她的秘辛，这辈子会成为她获得权势的利器！
谢华月让人开了门，就见一个身穿金边琵琶襟外袄，配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妇人匆匆走进来。
她面容和善，气质温和，看着面前这一幕掩唇惊呼，
“哎呀，这是怎么了？华月，你怎么能这么对待表姨奶奶？”
谢华月心中冷笑，唐氏这么说，可分明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幸灾乐祸。
前世只是与世隔绝，没有和她深交。
否则这点伪装技巧，她又怎会看不透。
说实话，这还比不上秦司深半分城府。
“二嫂一大早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听说芙蓉苑发生了一场好戏。
她这小姑子居然直接对西苑的老妖婆动手了。
她早膳都只用到一半，就迫不及待过来看热闹了。
唐氏极其厌恶秦氏这老妖婆。
一个寄住在侯府的外人，仗着和她丈夫几兄弟有点血缘关系，就以侯府女主人自居。
明明她与大嫂都进府几年了，却迟迟不交出掌家中馈之权，实在是可恨至极。
大嫂上次小产伤了身子，如今又有孕在身，按照道理就应该她这二夫人掌管中馈。
今日她就想来看看，能不能借这小姑的势，拿到中馈之权。
唐氏心思百转，却也只是一瞬，“我这不是听说华月你和表姨奶奶有什么误会，我想着家和万事兴，就想来劝劝。”
“哦。”谢华月大抵是看得出这二嫂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无论她有什么主意，这会子都得落空了。
“二嫂误会了，没什么误会，我这人就是受不了冤枉。这表姐不知道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被套麻袋打了一顿。
结果一大早，姨母就非得说这事是我做的。这不，既然受了这无端指责，我干脆就落实了。”
唐氏眼神惊异地盯着谢华月，她和这小姑子不怎么往来，只以为她仗着美貌清冷孤傲了些。
如今倒没想到，竟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唐氏伪善道，“这再怎么也是一家人，华月你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否则，侯爷和你几个哥哥回来，怕是不好交代。
尤其是四弟向来疼爱表姑娘，要是被他知道，怕是会连夜从国子监跑回来。
还有你二哥，最不喜欢看到家中起争端，且如今在城外浮图寺备考，准备今年的会试，要是因为这些事分了心，也不太好，你说是不是。”
谢侯一月前被任命为钦差，被派去江南一带巡察了，至少还有两月才能归京。
大哥谢元洲如今是御林军副统领，住在皇城里，每月月底休沐三天。
二哥谢季同的确在浮图寺备考，每月也是月底回家呆上几日。
三哥谢唐文和四哥谢永新是双生子，年十八，正在国子监读书，住在国子监寝室。
听到唐氏的话，谢华月心中一痛。
的确，四哥对王婉茹这个表妹十分疼爱。
可最终，王婉茹也眼睁睁看着他被杀。
谢华月垂眸，掩去眼底的阴沉，“二嫂说得是，不过，我认为姨母这人容易冲动，没有任何证据就登门指责，看样子是有脑疾。
我听闻，这有脑疾的人，是不适合太过操劳的，所以……
麝烟，你叫上几个婆子，去西苑把账本、钥匙和侯府印章都拿过来，以后这侯府中馈……”
唐氏睁大眼睛，呼吸急促起来，直接急切吼出来，“该由我来主持！”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其中地上死猪一样的秦氏，更是双目喷火，“呜呜”不断，似乎在咒骂唐氏。
谢华月心神一动，示意麝烟把秦氏嘴里的臭袜子给拿下。
秦氏嘴巴一得了自由，就直接开口咒骂，“好呀，唐氏，你这是早就有想法了吧。
你个下贱东西，不过是一个庶女，攀高枝嫁进侯府就是祖坟冒烟了。
结果你居然还狼子野心想夺走我的中馈之权，你怕是在做梦！
你懂掌管中馈吗？不过一个庶女，知道怎么看账本吗？”
唐氏那张伪善的面容在秦氏咒骂中，龟裂了。
她看着秦氏冷笑，“我是庶女，你不也是庶女，你能管得，我难不成管不得？
至少我还是这谢侯府上的人，你只是一个外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每次侯爷回府，你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也不看看你那脸上的褶子，还想肖想成为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我呸，你这老挷菜真的是痴心妄想、不知廉耻！”
“你、你……”这秦氏骂架的本领，那是十分不行。
此时被唐氏说出自己的心事，只觉得这院中所有人鄙夷的目光都落在她脸上。
她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恼的，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次，没人去给她掐人中了。
唐氏这时候冷静下来，就额头冒出冷汗。
她刚才似乎编排了谢侯！
谢华月看狗咬狗看得正起劲，结果就被唐氏说得恶心了。
她没想到秦氏居然对父亲有这样的心思！
秦氏这老挷菜恶不恶心，那是她嫡姐的夫君！
唐氏，“华月呀，我刚才只是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
谢华月抬眸冷冷地看着她，继续吩咐麝烟，“去把那些东西搬到芙蓉苑来，以后侯府中馈，我来掌管。”
唐氏尖声道，“这怎么行，华月你都没及笄。”
“还有三个月我就及笄了，提前学习一下也是正常的。
再说，我觉得二嫂和姨母刚才说得都有理。庶女，的确是不配碰掌家之权。”
谢华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眸光在热茶袅袅轻烟中，冷光迸溅。
唐氏脸黑了。
唐氏从芙蓉苑离开就告病了，想来是气得不轻。
正将一根绣花针使得炉火纯青的绣活高手青琐得了消息，乐呵个不行。
“唐氏生病，你傻乐呵做甚？”谢华月写完一张纸，就将之扔进了旁边的炭盆中。
她此时写的，是前世的一些大事。
比如今年七月，西北大旱；八月的国子监欺凌事件……
林林总总，五年内她所知道的都在其中。以及后来被囚于宫中，从王婉茹那里听来的部分。
只可惜她前世龟缩在深闺，也只有这些天下皆知的大事。
她的记忆力是没有问题的。
可她还是决定时常写一遍，只有这样，才能加深印象。
她没忘记，这一世，她想要的，从来不只是让仇人们身死。
青琐并不多嘴询问谢华月为何写了又烧，昂首道：“奴婢是知道小姐不喜二奶奶，既然小姐不喜，奴婢已然不喜。”
与青琐一起做绣活的黛浅也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颊边两个梨涡衬得她十分可爱，
“对，小姐讨厌二奶奶，奴婢们也讨厌。”
谢华月看着两个梳着双丫髻，穿着浅绿色小褂的侍女，轻笑了一声，
“她呀，不是个安分的，你们让院子里的人，多留意青竹苑那边的情况。”
见了唐氏，谢华月想起了大嫂文氏。
她与这位大嫂也不甚亲近，可前世是谢家连累了她。
“去兰亭苑。”
大嫂文氏，是翰林院修撰文大人的嫡女，更是独女，自小如珠如宝的养大。
按照她的身份来说，是不够格做侯府长子的妻子的。
可文氏与大哥于浮图寺桃花林一见倾心，最终喜结良缘。
谢侯府，出情种。
“五小姐，你怎么来了？”文氏身边的贴身侍女喜鹊惊讶地看着谢华月，却也懂事的为她打帘。
“听说大嫂近几日食欲不佳，我来看看大嫂。”
“五小姐，大奶奶在内室。”喜鹊把谢华月往内室引。
一进去，躺在窗前暖炕上的文氏，就坐起了身，“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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