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自杀的考生

“大人，此人刚刚在考舍中弄出动静，我等这才注意到，打开门便看到他正在地上挣扎！”

当江辰和布政使闻声赶至时。

就见不少夜间监视官全都堵在一间考舍的门口张望。

里面依稀传来痛苦的呻吟之声。

一位监视官连忙告知了一声情况，便随其他人一起，让到了两旁。

露出里面的场景。

“……”

一个江辰未曾见过的书生，看起来年纪有二十好几了。

对方此刻正在地上翻滚挣扎，模样凄惨，面部从涨红转为青紫，太阳穴的血管如蚯蚓般暴突，涎水混合血丝从嘴角溢出，他死死掐住自己的喉咙，瞪大眼睛望着所有人……

而他的周身正站着几位监视官与郎中。

手足无措，无从下手。

布政使脸色阴沉：“死因？”

江辰探头看了眼：“这不还没死呢吗？”

“回大人。”监视官回答的时候看了眼考桌上，只剩下一角的考卷。

“吞纸。”

“又是这样……”

布政使大人脸色有些难看。

在考场中自杀者，历年有之。

虽说早已司空见惯。

但真又再次发生这等事情的时候，仍有种透不过气的压抑感。

望向那地上考生，他摇头叹了口气。

“给他个痛快吧……”

“是！”

那位监视官应了一声，喉头滚动了下，目光盯向地上那位垂死挣扎的书生。

何苦呢？他想说。

但想了想，这话难免有讥讽之嫌，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

只是动作利索地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附身朝着地上的考生逼近。

秋闱之中有考生在考舍自杀，已是惯例了，每年总要出现那么几起。

考场如今都会提前准备几位郎中。

但医术再好的郎中，面对这种自己求死的患者，也难免无奈。

往往匆匆赶来时，考生只剩一口吊着的气，神仙难救。

就比如此时这位吞纸自尽的考生。

他只剩下一点最后的力气。

仍然在拼命挣扎着，发出低低地苦痛呻吟。

但瞳孔已经渐渐扩散。

他看着众人，眼中却无众人。

江辰看着对方那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眸。

这一刻，对方在想什么呢？

或许他想到了那个天寒地冻的大雪天，头顶悬梁垂下的发霉草绳散发出的腐烂味道。

又或许是想到了寒冬腊月里，夫子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抽在自己身上的钻心疼痛……再或者是归家时看见床头的母亲正在昏黄的烛光里缝制衣裳的情境。

唉……读书人啊……

那监考官单手持刀，靠近那位书生的脖颈。

他沉声：“你放心，我的刀很快，你绝不会感受太多痛苦。”

闻言，其余人等皆不忍观猝，紧皱眉头移开视线。

“且慢！”

江辰出声了。

那位监视官没见过江辰，但见对方跟在布政使大人身侧，不敢抗命，故手中刀悬而未发。

“您是？”

“江公子？”布政使大人扭头看了江辰一眼，颜色闪过一丝异色，想了想说：“此事历年皆有，您不必为此而自责。”

他以为江辰是因为这次出题太难，才将这位考生逼至自尽，故有此言。

“不，我是觉得他还有救。”

江辰走上前，余者皆避让。

就连刚刚扶着那考生正要动刀的监视官也在愣了两秒后，果断让开了位置。

这还有得救？

难道他是……

一旁正站着几位医者，皆出自妙手堂。

看见江辰那年轻的样貌，如今又听见布政使道出江辰的姓氏。

听到这话。

眼中顿时浮现出异彩来，莫非他就是堂主所说的那位……

只见江辰走到那奄奄一息的考生身前，对方此时恰好翻滚着成了面朝地面的趴伏姿势。

他脚尖一勾，将对方翻了个面。

然后踩住对方胸口，将之固定住。

“别乱动。”

书生本就喉咙被纸团阻塞，难以透气，如今再被江辰这么一踩，更觉得窒息难忍。

他眼中回光返照一般有了色彩，重新将视线聚焦在江辰的脸上。

“唔唔唔……”

说不出话，但江辰听出了几分哀求之意。

“对得起你爹娘吗？”江辰轻声问。

闻言，书生的哀求声竟然停下了。

随后，眼角两行清泪自他眼角流下。

“唔唔唔……我……”

“张嘴！”江辰忽然一声历喝。

书生心神巨震，随后不假思索，张大嘴巴。

江辰眼疾手快，直接弯腰伸手，一只手直接探入对方嘴里，又迅速抽回，退开一旁。

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所有人都没搞明白江辰这番动作的用意是什么。

刚准备询问。

紧接着便看见那书生脸色一变，竟然抱着肚子原地呕吐了起来。

不多时，地上就多出一滩秽物。

胃液粘连着成团的考卷，还有少部分未消化完的干粮。

再看那书生，已经重新恢复了呼吸，大口地喘息起来，脸色也慢慢褪去原来的朱紫色。

瞧见此幕，周围人等皆发出惊呼之声。

“活了活了！”

“真的活了！大人！”

“竟然还有如此救人手段！”

一旁的几位医者对视一眼，脸色皆有些激动。

他们果然没猜错！

这位果然就是他们堂主所推的新代医圣！

几人望向江辰的视线，顿时变得火热起来。

一边的布政使也看傻了眼。

这般众人束手无策的情况，竟被江辰如此轻易地化解。

“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来到江辰身旁，急切询问。

“很简单啊，但是……”江辰说着将刚刚给人掏过嘴的手亮出来，脸色微微发苦：“能先帮我打盆水来吗？”

布政使连忙后退一步，并朝一旁下令道：“来个人，去，替他打盆水来。”

“是！”

片刻后。

江辰一边仔细清理着手，一边跟旁边站立的好几位郎中以及监视官解释起自己刚刚那套动作的原因。

“先这样……再这样……最后这样……原因是……听懂了吗？”

“明白！”

几人飞速用笔录下江辰所教授的急救技巧。

不敢有丝毫怠慢。

毕竟这种技巧，学会了关键时刻可是能救命的。

说是价值千金也不为过。

以后若是再遇上类似的情况，他们也能用得着。

不远处，布政使正望着这一幕。

心中越发感到惊奇。

“江辰，你到底是什么人？”

接触才短短几日，这个在外名声恶臭的纨绔公子，便好几次令他转变了印象。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本以为他脑袋里装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已经足够离谱了。

没想到，对方似乎连医术方面，也有不菲的造诣。

”唉……“布政使叹了口气，江辰表现得越是有本事，他就越发替他感到惋惜。

这样的人才，怎么偏偏生在一个流氓土匪的家族之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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