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熬冬
“有桐油的话，把外面这层布用桐油泡一下，再捶一捶……”
宋明珠这会儿也没看出来她娘的失落，还在招猫逗狗。
“然后再泡一下，再捶一捶，反复搞个几次，下雨就不过水了。”
就跟纸伞刷桐油防水一个道理。
只是工序要复杂一些。
梅氏听到可以防雨，也没说行跟不行，只道：“先把这些鸭毛搞完，看看行不行吧。”
费了这么多力气，总得看个结果不是？
宋明珠玩着玩着，突然想起了她未竟的事业，又去搞她爹。
“爹啊，我师父说，他看过的一本书里，记载了一种火炕……”
火炕这东西，宋明珠了解不多。
她上辈子出生的地方环境跟宋家台差不多，冬天也用火盆，有些人家里用火塘。
家家户户都在火塘上面悬挂腊肉，一边烤火一边熏腊肉。
亮晶晶的油落在火堆里，“滋啦”一声，腊肉沾染了柴火香，人身上沾染了腊肉香。
后来搬去县里，就用上了电烤火盆。
火盆上面放个烤火桌，桌上盖床烤火被，一家人坐一块儿，剥花生嗑瓜子打扑克，是难得的和睦时光。
再后来，工作之后到处玩，才见识了火炕。
“那个火炕啊，分两头，这头烧火做饭，那头睡觉。热气起来，烫得哟……”
宋明珠体验的那一次，直接给烤上火了。
当然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上火的原因有好几个。
这会儿就不说了，先让她爹把火炕搭起来再说。
宋长河听了也很心动。
他自己年轻，冷的话扛一扛，就过去了。
但他娘年纪大了，女儿年纪又小，这两种人每年过冬最难。
“那……”宋长河望向妻子，“我试试？”
“想试就试呗！”梅氏就道，“不然还能怎么办？”
“得令！”宋长河便放下脚踏犁，抱着女儿喜滋滋地去搞火炕了。
这火炕，对懂的人来说，搞起来就容易。
可惜宋明珠只是粗粗知道一点点，跟“懂”字都扒不上边。宋长河更是没见过。
父女俩蹲在灶屋里，皱着眉苦琢磨。
“那火炕，其实就是个土床。灶在这边，墙那边就是土床，两边连着的……”
宋明珠比比划划，自觉比得非常贴切。
殊不知她爹看起来就跟鬼画符一样。
宋长河忍了又忍，才没把小棉袄变成渔网。
“意思是，墙上开个洞，让灶膛里的热气流过去？”
“对对对！”宋明珠对她爹的领悟能力感到非常惊喜，“不过土床里面要有烟道和火道，还要有个烟囱！”
宋长河：“……”
渔网就渔网吧！
父女俩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指望对方能够先明白自己的意思。
但最后只收获了一道清澈的眼神。
最终，宋明珠先泄气。
“要不，去请教一下我二师父？”宋明珠提议，“他应该……也许……似乎……大概是懂一点的……”
于是，隔了一天，宋长河又顶着女儿去了后山。
一来送书过去给王郎君批注，二来看看今天当值的是哪位，能不能问问火炕的事。
结果去了一看，还是大师父。
于是也没多说什么话，就走了。
虽说一个人这样变来变去，心里总是有点膈应。但宋长河就劝自己，算了，就当他是两个人吧！
家里，梅氏跟伍老娘搓那个鸭毛鹅毛，搓得也很恼火。
宋明珠跟她爹不敢吱声，默默地躲去角落里继续琢磨脚踏犁跟火炕。
第三天，雪化了一些，父女俩又出门去后山。
这回就是二师父了。
当宋长河提出“火炕”这个词儿时，二师父两只眼睛精光暴涨。
“就是那个火床，一头烧火，一头可以当床用……”宋长河不明所以，认真地解释。
“你从哪儿听来的火炕？”二师父问。
宋长河一脸茫然。
这不是你说的吗？
宋明珠也用清澈的眼神望着她二师父。
师父，你忘了吗？
二对一。
最终，二师父败下阵来。
“是吧……”二师父也不是很确定到底是不是自己说的，起身到处翻找东西，“嗯……这东西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嗯……想一想应该还是可以……记起来的吧？
嗯……我画张图，你们明天再来吧……”
看着师父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狭小的棚屋里转来转去，宋明珠突然有点后悔。
虽然她并没有戏弄之心，但这事总归是她引起的。
“师父……”宋明珠喊了一声。
“没事，你跟你爹先回去！”二师父回过头道，“一点小事，我肯定想得起来的！”
宋明珠闷闷不乐地跟着她爹回了家，梅氏觉得很奇怪。
“怎么了？出去不都好好的吗？”
宋长河一摊手，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大丫，这些鸭毛跟鹅毛都搓好了，你要不要看看？”梅氏喊。
婆媳俩搓这玩意儿，把指肚上的老茧都搓薄了。
“好的……”宋明珠无精打采地走过去，抓起一把绒毛看了看，道，“挺好的！”
“那接下来怎么办？”梅氏问。
“就把这些绒毛塞到衣裳的夹层里面去……”宋明珠打起精神指挥她娘，“也不用太厚，均匀一点，然后打几个格子……”
梅氏怕大人的衣裳不好弄，拿的是女儿的小衣裳。
她在饭桌上把小衣裳铺开，然后一点点把绒毛塞进去，又喊宋明珠看够不够厚。
“差不多吧！”宋明珠摸了摸，道。
梅氏又用针横竖各打了两行线。用宋明珠的说法，就是把绒毛固定在一个范围里，让绒毛不要乱跑。
然后，梅氏剪了线头，把小衣裳递给宋明珠。
“你看看，是不是这样？”
宋明珠接过她娘做的简单版羽绒服，脱掉身上的芦花棉衣，穿上。
刚上身时有点冷，但很快，绒毛吸收了身上的热气，就慢慢鼓了起来。
“对对！就是这样！这种羽绒服不能太大，就得贴身穿！”宋明珠非常惊喜，“娘，可暖和了！”
梅氏不大相信，把手伸到女儿背后一摸，感觉确实有点热乎气透出来，温温的。
再把手伸到羽绒服里面，发现果真暖和。
“真的呢！”梅氏惊喜地道，“比芦花暖和多了！”
伍老娘跟宋长河也跟着摸了摸，都觉得很好。
“确实比芦花暖和！”
“摸上去软乎乎的，一捏薄薄的，跟没有一样！”
“是啊！没想到鸭毛鹅毛这么好啊！”
“哎呀，也不知道鸡毛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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