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是蠢人
这样的宴会其实大多是给未婚的姑娘们设的，但魏昌玉还是想来看看，看看谢静桃的能耐。
她之前说的诗句，其实或多或少魏昌玉都听姑姑说过，但姑姑不让她往外传，后来进了冷宫，过了很多年都不太记得了，但依稀有个印象。谢静桃如果当真是自己写出来的诗句，那可真就是了不得了，魏昌玉是很期待看看她的本事的。
没一会儿宋漱春也被丫鬟引过来了，宋漱春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实在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来，恍恍惚惚地她忽然想到今日这一幕，很像当初她和宋催春生辰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坐着，看人挖苦吴昭蘅。
那时候宋明善刚刚去卫家见过卫太太，回来的时候面对那些议论纷纷不置可否，甚至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如今两个人的位置调换了，她是高高在上的谢太太，宋漱春成为了卑微的那一个。
宋漱春兴许是和她相处得久了，一开始不觉得，可如今慢慢回想起来，才发现宋明善的变化是很大的，甚至和当初相比，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但如今，她是谁，她变没变，已经不是别人说的算了。
两个人正坐着吃茶，宋漱春正想问她在等什么，就发现一群贵女簇拥着一个少女走了进来，她生得倒不是一等一的好看，但眉眼之间都很自信，还有几分凌驾众人之上的优越感。
宋漱春看着她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吴昭蘅，嗤笑道：“我怎么瞧着那么眼熟，你的小姑子？”
魏昌玉用茶盖撇去浮沫，缓缓说：“之前算是，如今已经分家了，我来看看她的大造化。”
有才气的女子就是在贵女眼中都是扎眼的存在，更何况还有人捧着她，所以谢静桃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轻蔑。
没过多久，姑娘们就开始卖弄文采了，作画的作画，写诗的写诗，都是拿着自己的长处出来相比较，确实是有两个很有本事的，然后有些看不上谢静桃，但谢静桃也丝毫不带怕的，她上过九年义务教育，背几首诗自然不在话下。
一开始的即兴创作还好，谢静桃简直碾压了众人，四处散发她掩饰不住的才气，就算极有本事的几个姑娘都斗不过她，闹了个大红脸。
但到后面的飞花令和对对子她就有些吃力，连个沾边儿的都算不上，但旁人也只会以为她不太擅长而已，毕竟人嘛，都有各自的短处。
最重要的是这些诗词她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就连朝中掌管文史的太学博士都觉得她写得极好，以前前面没有先人写过，写进桃自然就是第一个了。
宋漱春远远地瞧着这些姑娘们的小打小闹，嗤笑道：“这就是你要让我看的热闹，一群姑娘们玩些小把戏罢了。那个谢静桃，虽然写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奇怪，但每一句都是极好的，也担得这些夸赞。”
魏昌玉并没有接话，倒是身边坐下了一个人，冷眼看着前面的一切，贵女们都快把谢静桃吹到天上去了，只有身侧的人冷笑一声，说：“莫名其妙，故弄玄虚，肯定是事先准备好的，以至于乍一看是一回事，但细品起来就是牛头不对马嘴。”
宋漱春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是你请来的女军师？”
魏昌玉漫不经心地答，“我倒也不必特意请个人来对付她。”
她的意思就是谢静桃还够不上。
她就是刚好撞到王照水来京了而已。
眼看那边已经快把谢静桃吹捧成魁首了，王照水起身就走过去了，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写得好，写得极好。便是新科状元，三辈子也未必写得出这样的好诗。”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贵女都被吸引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王照水自己肚子里有的是墨水，说话自然也有底气，道：“我曾拜读过谢姑娘的好些诗，却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可否请姑娘指点一二？”
谢静桃看向王照水，在她眼里，王照水和这些贵女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她的垫脚石而已，不踩着她们怎么凸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她微微颔首，说：“请讲。”
王照水也不客气，信誓旦旦地便问道：“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的巴山在何处？‘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中’的十四州可有出处？还有‘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又是怎样写的、为何这些诗句前后笔风差距如此之大？”
常年与文书打交道的人都知道，一个文人最精妙之处其实是自成一派，像谢静桃这种前前后后差距如此之大的，多半是频频凑哦粗而来，但王照水又没有十足十的证据，只能如此逼问她。
果不其然，谢静桃微微一怔，似乎被问懵了，她说“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只是想显露她的娇态，她说“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中”是为了凸显自己与其他女子不同，她心中有家国天下，但被王照水这么逼问，她自然是答不上来的。
王照水却丝毫没有要给她台阶下的意思，就这样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非要她给出个解释来。
王照水这席话出来，那些贵女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她们都惊叹与谢静桃的一鸣惊人，因为从前从来没有人这么大胆过，能写出这么精妙绝伦的诗句，还是每一句都很精彩，她们都忽视了这些诗句的创作意境和想法。
王照水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一幕自然也落在宋漱春眼底，她心底冷笑一声，却看向了魏昌玉，说：“这是真的读书人遇上假的读书人了？那她这些诗词是哪来的，就算是师爷也没办法每句都写得这么精彩吧？”
她正疑惑着呢，人群当中忽然出现一个新的人影，她故障道：“精彩，精彩！”
是郑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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