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殿下是君主，毓儿是妻子
魏昌玉还没有说完，外面丫鬟就前来禀告“郑大人来了。”
魏昌玉连忙让她进来，下人挑开帘子，郑夷君月白色的衣角就掠进来了，和往日不大一样。
她相对来说更喜欢柔媚的颜色。
这也是她和池柔的不同，池柔更爱男装，上朝的时候也是和男子一样的装束，不熟悉的人偶尔会混淆她的性别。
而且她不苟言笑，比男人还要严肃，并不是好相与的。
郑夷君则不同，她知道自己是女子，也承认自己是女子，而且毫不掩饰，甚至更喜欢突出自己的性别特征，列如耳铛，列如手镯，列如身上的脂粉味，她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她今日穿得有些太素净了，魏昌玉稍稍细想过后，便问：“你从靖安侯府过来的？”
郑夷君颔首，说：“宋南徽的夫人没了，都是同僚，我去问候一下。”
“叶承珠是……”魏昌玉带这些试探的意味问。
她话还没说完，郑夷君就理会到其中意思了，道：“是自己服毒自尽的，靖安侯府也没逼她，但去吊唁的人很少，连叶娉婷也没去。”
叶娉婷能在这个时候保全自己的性命和身份已经很不错了，自然不敢多生是非。
魏昌玉对叶承珠其实也没什么映像，但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死了，多多少少有些惋惜。
郑夷君道：“当初宋南徽是想好好安置叶承珠的，但她性子烈，毒酒早早准备好了，当天就去了。”
叹了一口气，魏昌玉没有说话。
郑夷君倒提起了另一桩事，说：“不过我觉得过了这一次，宋南徽不会甘心的，他不过是一直蛰伏着而已，等候一个尚好的时机。”
魏昌玉也觉得她说得对，但郑夷君却道：“卫公子托我给您递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女帝的死有原因，恐怕不是裴大人的手笔。”郑夷君说完，一直打量着魏昌玉的神色。
魏昌玉猛地一怔，就连谢沉曜也忍不住侧目，她这才说：“卫大人说他也没有证据，不过是探口风的时候探出来的，如果您上心，可以好好探查一番。”
魏昌玉蓦地想起当初她在宫里和裴丞对峙的时候，她说起过这件事，但是被裴丞矢口否认了，她当时还以为裴丞是心虚，故意说这种话来混淆她。但卫入砚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和她说这种话，她还是要好好掂量掂量。
咬咬牙，魏昌玉和谢沉曜相看一眼。
谢沉曜比她要稍稍从容一些，在众人面前没那么容易露馅儿，漫不经心的问道：“卫入砚是怎么看出端倪的。”
郑夷君并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魏昌玉，所以卫入砚让她带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她只觉得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毕竟人都死了，现在纠缠这种事情也没什么意义。
但谢沉曜和魏昌玉的态度都在告诉她这不是一件小事，她要好好掂量掂量。
谢沉曜和魏昌玉纯粹的觉得自己居然没有抓住幕后凶手，有一种挫败感，这次一定要逮出真凶，挫骨扬灰。
裴丞出征的事情因为宫中的动乱搁置了下来，毕竟他手里有兵权，是影响政局的一大要素。如今他要出征了，在临行之前，魏昌玉还是去送了他一程。
在渌水楼，魏昌玉等了好一会儿裴丞才来，裴丞显然觉得她有什么计谋，所以目光不善，甚至带着几分揣摩和提防。
魏昌玉穿着胭脂色的南府海棠裙，发髻上的红翡朱钗晃了三晃，被她抻手扶稳，她示意裴丞坐下。裴丞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很多年前，魏昌玉也是这样坐在榻上，这样和他说话，如今就连眼神都是一模一样的。
他自嘲道：“明明有那么多细节，我应该早就发现的。”
魏昌玉给他斟茶，裴丞却讥笑道：“你这样出来见我，他不生气？”
魏昌玉神色不变，说：“他待我很好，很信任我。”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裴丞的脸色又难堪了两分，捏着手里的茶盏看她，说：“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待你不够我？我怀疑过你？”
“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是不敢怀疑我。”魏昌玉说，“你也不是待我不够好，是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裴丞，你是最没资格在我跟前耀武扬威的人。”
魏昌玉也很懂得把握时机地说出准备好的话：“你杀我也是爱我吗？你准备好的毒药不就是为了悄无声息地逼我去死吗？然后随意找一个替罪羊？裴丞，你这样的行径，和那种谋夺妻子嫁妆家产的豺狼有何区别！”
裴丞微微一愣，随即大喝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害过你？我根本没想过让你死！”
他虽然是有些耐不住魏昌玉的压迫感，觉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窒息，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她，甚至她死后还帮她彻查过这件事。没想到如今脏水都泼到她身上来了。
继而挖苦道：“你和卫入砚还真是一个德行，我好歹跟了你那么多年了，就算不爱你，良心还是有的，说什么也不至于害你去死吧？”
魏昌玉攒眉看着他，难道她这么长时间真的恨错人了？但她也没有因为裴丞说不是就不是。
杀人犯也不会说自己没有杀过人！
她更相信自己探查出来的结果。
但她如今看着裴丞，上上下下的打量，反而露出一抹森冷的笑，道：“你裴丞，还会有良心？路走多了，连自己是不是人都忘了。”
当年的裴丞确实是寒门贵子，他心怀天下，要建功立业，要天下太平，但入了官场才知道他一个人的力量是对付不了一个党派的，他还是要臣服于那些荆棘之下。
魏昌玉扫了他一眼，问：“章毓儿的解药，我会及时送过来的，你好好保重。”
他的神色好像提起章毓儿的时候才稍稍有了变化，他抬起眼，说：“殿下是殿下，是君主；毓儿是毓儿，是妻子。”
魏昌玉都懒得和他计较了，反正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她也已经不是魏昌玉，如今的日子就很好了。
魏昌玉抽身离开。
裴丞离开那天，银色甲胄，红缨长枪，出征之时号令三军，谁能想到他当年是个文臣。魏昌玉麾下实在没有可用之人了，她也不放心旁人，只能把堵住压在裴丞身上。
那是她和他说：“如果你平安归来，就能拿到至少一半的兵权，可如果你回不来，我只能和父皇请旨，厚葬你。裴丞，你要想好，你这一走，真的有可能回不来。”
“那你等我平安归来就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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