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她要是过得不好，我死不瞑目

“不是我要提条件，而是你可以拿什么东西来换。”魏昌玉笑着说，她看着裴丞，眼底没有半分多余的情愫，是两个政客间的交锋。

这久违的熟悉感又回来了，裴丞根本不知道谢沉曜是怎么受得了她的，她说爱你的时候都揣怀着算计，她对你好的时候在衡量你给她带来的价值，她没想过感情是双向付出的，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虚与委蛇。

裴丞觉得很不可思议，魏昌玉这种人当主子和同僚都是很好的，因为只有利益相关，没有多余的感情，但他实在想不通怎么和这样的女人成为爱侣，她身上分明只有压迫感。

谢沉曜居然会爱上这种女人？

“只要能救她，你可以拿走我的一切。”

“你的命呢？”

裴丞说：“如果你能保证她的安全，我也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魏昌玉微微一怔，她看向裴丞，第一次对裴丞有了不一样的看法，裴丞其实和她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上位就杀了他的上司，他们这样的人说白了最爱的永远是自己。

两个自私自利的人成婚，那桩婚事说白了更像一场交易。

只不过魏昌玉渴望爱，她试着去爱裴丞，改变这桩婚姻的悲剧性，裴丞并没有正视这桩婚姻，他转头爱上了别人。

但没想到裴丞能说出这种话，真是让她有些意外啊。

“那就拿你的命来换吧。”魏昌玉冷冷地吐出这句话，然后转身就上了马车，和谢沉曜一起离开。

她只留下一个孤绝的背影，一直到马车上，她都不明白裴丞这种人，居然也会爱一个人？

谢沉曜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松松将她揽入怀中，说：“我以前也不相信，你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为我心动。”

魏昌玉诧异地看着他，说：“什么是我这样的人？我还好吧，也没有那么恐怖……”

好吧，其实她确实对情爱和姻缘从心底有些抵触，或者说她对男人本身的厌恶，魏宝璋告诉她的爱情是能够相互吸引的，除了对方容不下任何人，能让她觉得是帮扶着她成长的，而是是随处可见的三妻四妾和勾栏酒肆。

对着一个娼妓许终生，通房丫鬟一个不少，她很矛盾，既觉得在这个浑浊的世间男子多几个女人伺候是很正常的事情，又清醒地觉得她想要的爱不是这样的，她很难找到那个平衡点，所以她对男子都保持冷漠的态度。

但是她遇到的人是谢沉曜，谢沉曜是那个除了她以外，再也不会爱上别人的人，更何况，她爱他。

魏昌玉回去没多久，就把团姐儿哄睡着了，思虑了好一会儿，魏昌玉还是把宫中的情况告诉了谢沉曜，两个人动脑子总比她一个人瞎忙活要好。

她还记得在太极殿里，她欺霜赛雪，让魏暄立遗诏，魏暄沉默了良久，他没有担心皇位会落入谁手中，也没有想过朝中局势如何，好像这些事都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被急匆匆地推上来登基、稳定民心的傀儡皇帝而已。

他静默了很久才问：“那池柔呢？我死了以后，她会过得很好吗？”

他没有问“她会不会难过”，而是跳过这个问题，问她会不会过得好。

他眼底闪过一抹迷茫，在大魏皇权的压迫下，即使是皇帝，他也有很多不能做的事，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没有后退的权利，他登基的时候也才十几岁，他没有享受过皇室带给他的恩泽，仅仅是因为他身上有皇室血脉，就要被推上去当这个傀儡皇帝。

魏昌玉颔首，告诉她：“她会过得很好，至少衣食无忧。如果可以，我会让她回到朝堂上，做她的尚书令。”

“真好，那才是她一直想要的日子。”魏暄缓缓说，他看着魏昌玉，良久才道：“皇表姐，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是，我只是想让她，多陪陪我，我在位的时候，我会照顾好她的，但是我不在了……”

“我要是不在了……我要是不在了，她又该如何？她的嫡母和家人都对她不好，没有人真正爱她，她爱的人也不喜欢她，我放心不下，我只是想、想多陪她再走一段路。”魏暄说，眼底是令人酸涩的悲伤。

魏昌玉看着他，很久才道：“会有人对她好的。魏暄，你喊我一声皇表姐，但我很抱歉，皇室没有给你带来一点张扬恣意的好处，反而给你添了无数的烦恼和身不由己。”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坐到这个皇位上，它分明就是一个拴住我，束缚住我的枷锁，我挣不了，我难受。”魏暄艰难地道。

魏昌玉却说：“你没有受过身为皇室的恩惠，所以你觉得享受今天的这一切问心无愧，可我不行，我出生的时候拥有常人一辈子也无法得到的财富，享受着他们一生也追不上的生活，我有我的责任，我看不惯那些疮痍和贫瘠在我的国土上，我想让他们过得更好。”

“我想他们能够摆脱痛苦和疾病，我想那些女子能够被公平地对待，但我不站在这个位置上，没有人听我的，他们只会嘲笑我在痴心妄想。魏暄我有我的使命感，如果今日劝我立遗诏的是你，我根本不用你劝，我自己就能很坦然地面对死卫。”

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所有事情，她能问心无愧，也能坦然地面对。

但那是魏昌玉，如今迷茫有无助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他的半生受尽屈辱，被鞭打，被囚禁，他还没有活够，可死亡已经近在眼前。

他害怕是理所应当，他仇恨也是理所应当，魏昌玉理解他的情绪。

正是因为理解，她无法安抚，只能说“抱歉。”

因为性命垂危的不是她，被病痛折磨的不是她，所以她说什么话都变得没有说服力，反而虚伪又高高在上。

可魏暄却好似不在乎死亡和新生，毕竟他前十几年，已经过得足够心酸艰苦了。

他说：“好，我立遗诏。我听话。”

“皇表姐，池柔很好很好，请你务必，照顾好她。”

“她要是过得不好，我会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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