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会好起来的，我不会骗你了。
魏昌玉已经昏睡三天了，谢沉曜也在床榻边守了她三天，不眠不休，太医也束手无策，只能用参汤给她吊着命，三日一日，如果她还没有醒过来，大抵就是熬不过去了。
除了一直守在她身边的谢沉曜，宫里的池柔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偷偷瞒着众人来到了谢家。
她来的时候是晚上，这些日子魏暄的病已经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了，可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魏昌玉，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不准哭，不准落泪，她只是病了。”谢沉曜的声音嘶哑，眼底都是熬出来的血丝。
池柔疲惫地阖上眼，最后叹息了一声，她已经被宫里焦头烂额的事情弄得身心俱疲了，可她还是无法坦然地接受魏昌玉的死亡，就好像胸口被贯穿，然后填满了凛冽的风。
“你以后还可以有别的妻子，还可以爱上别人，但我只有一个魏昌玉。”池柔道，“我连为她落泪的资格都没有了？”
“滚。”谢沉曜麻木地道。
谢沉曜是眼睁睁看着魏昌玉阖上眼的，她明明上一刻还对着他笑的，他已经打算问她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可魏昌玉睡过去就再也没有睁开眼过。
他喊了很多遍她的名字，但她一声都没有应过。
他至少跪在她的床边，双眼通红，分明没有落泪，却让觉得多看一眼都心痛。
池柔不忍再看，她回过头，吐出一口热气，好不容易才平息下心底的难受，她稍稍仰起头，止住泪水，却在出门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侍女连忙过来扶她，却只听到她压在脖颈间的，隐隐的抽泣，一声声的闷吭，最后吞下泪，顺着门滑坐在地上。
有些东西是权倾朝野也换不来的，是一根深深扎在心底的刺，刺进血肉里，她只要想起从前，那根刺就扎得更深。
她想过要拔掉这根刺，带着血肉把它拔出来，可始终没有成功。
谢沉曜对魏昌玉的爱是这样，池柔对她的爱也是这样。
难受到极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夺眶而出的泪水，止不住地话落脸颊。
我们阿玉啊，最怕疼了。
过了很久，她才平息下来，问：“太医可说了什么时候？”
丫鬟慎慎地答：“太医说要是今夜还没醒，大概……”
池柔抹去眼角的泪，说：“带我去见见孩子吧。”
丫鬟连忙应是，带着池柔往偏房走，说：“这几日孩子都是奶娘哄着睡，百日会抱去给太太看，”
丫鬟上去敲门，奶娘连忙来开门，然后把孩子抱给池柔看，孩子正睡得香甜，相比寻常的孩子要更瘦弱一些，池柔忍住不落泪，只是就着幽暗的烛火慢慢看，害怕烛火太晃眼把孩子弄醒，所以动静很小。
就在这时，主屋里忽然传来谢沉曜的声音：“太医！来人啊，传太医！她醒了——”
池柔眼底一亮，连忙把孩子交给奶娘，朝魏昌玉的屋子里跑过去。
魏昌玉正被谢沉曜揽在怀里，虽然还是惨白的脸，可已经睁开眼了，虽然使不上力气，但是她看到了池柔，微微一怔后，轻笑开：“池柔，你怎么也来了？别怕，我没事的。”
“不要担心我。”
池柔朝她跑过来，道：“你吓死我了，魏昌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吓死我了！”
她当初挨的鞭伤已经好很多了，有的已经看不见了，只是没有刻意用祛疤的膏药，还是有横在脸上的疤痕，魏昌玉握着她的手，说：“会好起来的，我不会骗你了。”
“池柔，我们都要好好的。”
这是年少时的许诺，她们攥住彼此的手，时至今日，这个承诺依然可以兑现。
见魏昌玉安然无恙醒过来了，池柔才匆匆回宫，她毕竟是宫里的人，出来太久也不好。
最后屋里只剩谢沉曜和魏昌玉了，魏昌玉靠在他怀里，摩挲着他的手指，似乎也对他的恐惧感同身受，道：“谢沉曜，别怕，我不会离开你的。”
“你这个骗子，差点就说话不算话了。”
魏昌玉轻笑开，但是一笑身上就疼得厉害，她只好道：“身子是可以慢慢养好的，你别担心了。”
谢沉曜攒眉，说：“你生孩子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以后我们不生了，有一个女儿就够了。”
提起女儿，魏昌玉的眼睛亮了亮，问：“孩子呢？快抱过来给我看看，像不像我啊……”
谢沉曜其实也没见过那个孩子怎么样，奶娘抱过来给他看过，但魏昌玉生死未卜，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如今还是安抚道：“很好，奶娘在带着，眉眼很像你。孩子已经睡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等她醒了再给你抱。”
魏昌玉颔首，说：“也好，也让她好好睡一觉。你说，我们的女儿，起个什么名字好？”
她笑意盈盈地问，眼底都是初为人母的惊喜，从她眼中的期盼也能看出来，她对这个孩子的喜欢。
谢沉曜还是担心她的身体，虽然刚刚用过药了，还是道：“你先好好休息，以后日子还长，有的是世间给她取名字。”
魏昌玉点点头，躺了下来，往里面侧了侧身子，谢沉曜也躺下，把她搂在了怀里。
在寂静的夜里，谢沉曜的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滴在她的脖颈上，是滚烫的，带着些轻微的痒意。
次日，魏昌玉还躺在床上，带了个抹额，气色没有好多少，但奶娘已经把孩子抱过来了。
刚生出来的孩子都不好看，甚至还有些丑，魏昌玉没带过孩子，这样小的孩子抱在她怀里，她还有些手足无措。
奶娘教她搂在孩子的头，不要让孩子闪到，魏昌玉手忙脚乱的，可孩子一到她怀里就哭，孩子的声音尖锐刺耳。
她慌张地看着奶娘，奶娘连忙把孩子抱过去哄，还安慰道：“孩子怕生，带两天熟悉了就好了。”
但孩子睡着的时候还是很乖的，躺在摇篮里，缓缓地、轻轻地呼吸，很招人疼。
魏昌玉看向守在摇篮边的谢沉曜，挑眉道：“问你呢，孩子名字想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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