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还勾搭了卫入砚？
宋明善：……谢谢，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说吧，你找我来想说什么。”谢沉曜道。
宋明善说：“我不想嫁人。”
谢沉曜侧目，扫了她一眼：你不想嫁人和我有什么干系？
“我不想嫁给卫入砚。”宋明善又道。
眼底的情愫暗了暗，谢沉曜好像有些不解，问：“你还勾搭了卫入砚？”
宋明善：……
可能因为裴少雍的前情，谢沉曜有些先入为主了，宋明善只好把原委给他讲了一遍。从老夫人换婚的打算到宋太太的羞辱，宋明善着重突出了自己的弱势，把自己塑造成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庶女，以此博得谢沉曜的同情。
只是她特意将老夫人想要换婚的时间提前，提到了她去琅琊之前。
谢沉曜的目光长久地落在她身上，少女发髻上的朱钗折射出璀璨的光彩，眼睛十分亮，望着他，明明是一双含着期盼的眼，可却让谢沉曜有些捉摸不清，好像透着她，看到了，另一个人。
他的目光在宋明善的身上辗转，许久，宋明善都有些不自主的时候，谢沉曜才说：“我为什么要帮你？”
宋明善还没来得及说话，谢沉曜就面无表情地道：“你对我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不过阴差阳错救过我，现在的你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利用价值，我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你？”
谢大人的人情，可不是说给就给的。
宋明善其实来之前就考虑过了，但谢沉曜当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宋明善心底还是有点难堪的，现在的她和谢沉曜确实是云泥之别，甚至没有什么可比性，就像他说的，她对他没有一点利用价值。
谢沉曜漫不经心地道：“卫入砚虽然入过狱，但为人并不差，你嫁给他，比嫁给裴少雍要好很多。”
宋明善心想嫁给卫入砚，他万一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为了说服谢沉曜，宋明善决定铤而走险，“你知道卫入砚杀人的事，是谁告诉裴丞的吗？”
谢沉曜敲击着扶手的指尖微微一颤，他原打算听听宋明善能掰扯出个什么道理，现在却全没了兴致，毕竟卫入砚入狱是朝廷案件，虽然最后被保出来了，可他是如何入狱的，因为什么事情入狱，就是宋明善的父亲大概也不会全然清楚。
谢沉曜看向她，眼底噙着一丝危险的嘲讽，“哦？你知道？”
紧接着，他又道：“比起是谁告诉裴丞的，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沉曜显然不是什么善茬，她要是说的话里有一丝假，估计就被谢沉曜直接判死刑了。谢沉曜这种人，疑心是不会轻易打消的。
宋明善道：“是我告诉他的。”
“你？”谢沉曜挑眉。
宋明善道：“去年五月的时候，我去琅琊之前，我偷偷溜出府邸，让一个乞丐给裴丞送了信，告诉他卫入砚杀过人的事。裴丞可以查过，但是没查到我头上，我常年居府内，乞丐没有见过我，更认不出我来。”
谢沉曜看着她，“为什么。”
宋明善按捺着心中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条斯理地道：“因为那个时候老夫人就私下隐晦地提过要将我嫁给卫入砚，我很害怕，我以为只要告诉裴丞，卫入砚就算不偿命，至少也要关上好几年，这样我的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我就不用嫁到卫家了。就连去琅琊，我也是要躲着他，我是心甘情愿去的。”
“我是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卫入砚杀人。”
“因为我看见了。”
谢沉曜侧目看她。
宋明善道：“宣政二十一年，他在金明湖，吊死了一个世家少爷。”
只不过看到的不是宋明善，是魏昌玉。但是很多年的事情了，即便是谢沉曜，查起来估计也不容易。
宋明善继续道：“那人穿着宝蓝色的长衫，被一根麻绳吊起来，他一直在求救，可卫入砚就站在他面前，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因为那是卫入砚，是宋时莺的未婚夫，所以我记得极清楚，但因为那时候卫家一手遮天，我也不敢告诉别人。”
她眼底好像含着恐惧，无助地看着他，说：“大人，我不敢嫁给他，他太恐怖了，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日后，日后要是看我不顺眼，会不会，会不会也……”
说着，宋明善的眼睛就红了，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她好像真的很害怕，就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兔子。
她没有家人可以依靠，她的祖母偏心，甚至想方设法算计她，坏了她筹谋许久的姻缘，连婚姻大事都只能求助他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谢沉曜别过脸去，竟动了一点恻隐之心。
“这种事情我不好插手，你总不能让我去和卫夫人说。”谢沉曜道。
这就是妥协的意思了，宋明善的眼睛因为泪水显得愈发明亮，道：“只要他娶了别的贵女，就不用再娶我了。”
“大人，帮帮我吧。”
谢沉曜错开了目光，喉头滚了滚。
宋明善心满意足地从白鹭洲离开，团扇打得轻快，可才将将回到院子里，就见丫鬟藕官迎了上来，说：“姑娘怎么出去了，方才漱春姑娘来过了，见您不在，就先回去了。”
“可说了找我做什么？”宋明善问，藕官道：“给您送了些点心来，许是要寻您说话的。”
宋明善颔首，藕官又道：“您出去了不知道，新来的表姑娘被刁难了。”
宋明善有些好笑，在裴家吴昭蘅捅的刀子她还记得呢，问：“怎么回事？”
藕官也是宋明善身边的，吴昭蘅不舒服了她也乐得看热闹，笑着道：“听说四姑娘请她去喝茶，赶巧五姑娘也在，姑娘们赛着点茶呢，结果她笨手笨脚的，把五姑娘的裙子弄脏了，五姑娘那个炮仗性子，府里都是横着走的，说了她小半盏茶呢。”
藕官话落，另一个捧攒盒的侍女盈官就接过话儿，说：“表姑娘委屈，回去就哭了，转头告诉自己哥哥，吴家郎君也见不得妹妹哭哭啼啼，转头就闹到内院要找五姑娘要说法。五姑娘那张嘴呀，骂得兄妹两个都下不来台了，四姑娘劝不住，差点闹到太太跟前了。”
但吴家兄妹也清楚，他们远道而来，太太也就明面上训斥宋催春几句，要真论起来，他们算个什么？但也就是气不过罢了。
宋明善倒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斗茶就有点耐人寻味了，宋明善总觉得其中有宋漱春的手笔，可两个丫鬟嘴里的宋漱春都是好脾气的和事佬，一点都不像挑事的样子。
宋明善问：“就这点小事，怎么闹这么大？”
这回说话的是兰舟，倒是在理很多，道：“五姑娘在生辰那日就因表姑娘难堪了，这能说得出什么话您是晓得的，藕官也说了，足足骂了小半盏茶呢，表姑娘年纪是要长的，又是寄人篱下的，哪禁得住这样挤兑。”
伶俜也道：“闹了这一回，怕是小半个月不愿出门了。”
藕官才道：“那见了五姑娘，还不得绕着走？”
两个丫鬟又把宋催春和吴家兄妹对骂的话学了说出来听，兰舟伶俜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宋明善就无所谓了，她解决了和卫入砚的婚事，裴少雍又在和宋时莺说亲了，她面前的两座大山都解决的差不多了，丝绸的生意也回本了，她身上的束缚好像一点点变少了，这种感觉让她很舒服。
做公主，长公主，女帝的时候从没奢望过的日子都在一点点靠近她，血统带来的枷锁也一点点在减轻。好像这个卑微的庶女给她带来的优势一点点在浮现出来。
她还有机会，去过另一种人生。
但是她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宋明善躺在榻上，慢悠悠地摇着扇子，送来徐徐的微风，她前世的时候，也是个庶出。
望着榻上的缠枝花纹，一缕一缕的流苏，宋明善怎么也想不起，她前世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人。
“姑娘，王家的姑娘递了帖子来，请府上的姑娘过去吃茶，您要去么？我去回了漱春姑娘。”
王家姑娘，那就是宋漱春未来的夫家了。这个情面自然是要给的，这王家姑娘也知趣儿，想出这样的法子让宋漱春和王之渝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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