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0章:薛嵩
“就凭你的作为,别玷污了名门之后这四个字!”贾荼反应过来,讽刺道。
“我之所以这样,也是被你们逼的!”薛嵩反唇相讥道,“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兰槐之根是为芷,其渐之滫,君子不近,庶人不服。其质非不美也,所渐者然也。故君子居必择乡,游必就士,所以防邪辟而近中正也。”
“少在我面前卖弄你的文采!别以为我不知其义,你不就是想说,你这样,都是舒家的环境造成的?”贾荼质问道,“那么,我问你,你来婆利国半年了,又有谁让你变得这么心狠手辣,竟然杀死邵兴这个无辜的人。”
“哈哈哈哈……”薛嵩朗声大笑,“你们竟然全都蒙在鼓里。”
“你笑什么!”贾荼直感到薛嵩的笑声瘆人,鸡皮疙瘩坠落一地。
“我笑你是白痴,什么都不知道!”薛嵩面露鄙夷之色,嘴角上翘,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既然你已经死到临头,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舒赋并非舒恪的亲生儿子,而是邵兴的儿子。”
“你放屁!你血口喷人!”贾荼当即爆了粗口。
“哼,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敢承认。”薛嵩讥笑道。
“舒赋怎么可能是邵兴的儿子,绝对不可能。”贾荼念念有词。
“我原本也不相信,就是跟邵兴争执救不救舒赋时,我才知道。”薛嵩徐徐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啥要杀邵兴,那么我就将当时的情况讲给你听吧。”
在薛嵩的讲述中,当时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十月下旬,舒府接到扬州市舶使送来的一个长命锁,这是舒恪在儿子满月宴时,亲手拴在舒赋脖颈上的一个金锁。舒恪一看金锁,当即就吓瘫了,更别说是贾菪。
两人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在婆利国找到舒赋。
前往婆利国寻找舒赋的人选,夫妻俩犯了难。
刚开始,贾菪要亲自去,舒恪不同意。不是因为她是女性,最主要的是,贾菪对府内的事务处理起来感到棘手,别说是万里之外的婆利国了。
思来想去,这个人选只能是邵兴。
为啥?一来,邵兴是贾菪的表兄,两人有血缘亲情,而且还一块长大,颇有情感,如果不是舒恪的出现,嫌贫爱富的贾芪可能会允许邵兴和贾菪生活在一起。如果让邵兴去,贾菪自然是放心的。
二来,邵兴是舒府的管家,二十多年如一日,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心为了舒家的发展,付出了汗马功劳,舒恪和邵兴配合的非常默契,对他非常信任。将大量银钱交给他,不怕他卷钱而逃。
三来,邵兴是在贾菪嫁给舒恪不久,就进入舒府为奴的,因为他与贾菪的表兄妹关系,舒恪毫不犹豫就任命他为舒府的管家。对此,邵兴对舒恪是感激的,他看着舒赋长大,对他非常娇惯。每每舒赋犯了错,被舒恪和贾菪打骂时,舒赋都会不由自主地跑进邵兴的房间躲藏起来,寻求邵兴保护。这种主仆情谊,让舒恪和贾菪坚信,邵兴到了婆利国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营救舒赋。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
在踏上南下婆利国的航程后,邵兴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如何营救舒赋?甚至在睡梦中惊醒,还在念叨着舒赋的名字。
一路上,邵兴忧心如焚,省吃俭用,目的就是想节省更多的钱到了婆利国好救出舒赋。为此,薛嵩很不满,说他为了救人竟然抠索着不让他吃饱喝足。
到了婆利国,别人都拿着银钱去采购香料和珍宝,回去赚大钱。薛嵩也手上痒痒的,向邵兴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拿出一百两银子采购些香料顺便赚些钱两人平分,也不枉这趟婆利国之行。邵兴断然拒绝,要求以营救舒赋为核心,等到救出舒赋后,如果有余钱再做打算。薛嵩对此怀恨在心。
在婆利国安顿下来后,两人第一时间就投入到营救舒赋的活动中。邵兴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寻找线索上,整天不是奔波在寻找舒赋的路上,就是去往山寨探究的路上。
薛嵩不干了,立刻劝说邵兴放弃营救舒赋,拿着这笔钱去贩香,然后将赚来的钱两人平分,回到扬州后,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确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邵兴当即反对,两人在争吵时,绍兴无意中说漏了嘴,说舒赋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自己绝对不会放弃营救舒赋。
薛嵩听了邵兴的话,心生异志,于是谋划好了,要在寻找舒赋的山路上悄悄干掉邵兴,将带来的银钱据为己有。
终于,机会来了。
一日,邵兴从唐人客栈董掌柜的口中得知了街上正在行走的一个婆利人就是掳走舒赋的人,邵兴当即上前跟人家攀谈,提出把自己所有的银钱都交出去来赎回舒赋,婆利人答应了。
邵兴回到客房,立刻跟薛嵩说了营救舒赋的打算。薛嵩佯装同意,两个人一前一后行走在去往关押舒赋那个山寨的山路上,
当两人行驶到一个偏僻的山谷拐角处,薛嵩突然出手,猛地冲上去,从邵兴的手中夺走了那袋银钱,然后将邵兴推下了悬崖。
薛嵩背着银钱,返回唐人客栈,收拾好行囊,偷偷地溜出了唐人客栈。为了防止随行商旅认出他,他脱下唐人衣服,装扮成婆利人,躲进婆利人的客栈,把银钱藏起来。
再次返回邵兴坠落的那个山崖,想确认一下,邵兴是否真的死了。
奇怪的是,他找遍山坡和谷底都没有发现邵兴的尸身。正在他纳闷时,突然有人从后面用绳索死死地套住了他的脖子。
薛嵩是河东薛氏薛仁贵之后,从小练习拳脚和刀枪,邵兴哪里是他的对手。薛嵩紧紧地攥着绳索猛地往前一甩,竟然将邵兴从身后甩到了面前。
邵兴大为惊骇,不得不束手就擒,成了薛嵩的俘虏。
薛嵩将邵兴捆绑后带到了婆利人的客栈中,对他说,“我本不想杀你,只想赚钱,是你逼我的!”
邵兴一听,计上心头,“这样好了,你把这些钱先给我,等我救出了舒赋,回去后,我们就给你送银钱过来。”
“我呸,这么幼稚的谎言还想骗我?谁不知道,你俩回去后,恐怕再也不会理会我了!”薛嵩撇撇嘴,不相信。
邵兴只好说,“你暂且把银钱给我,赎回舒赋。你若不信,我可以帮你写一封信,就说婆利人索要一大笔钱,我们带来的赎金不够,让舒老爷筹措后给你送过来。”
薛嵩想了想,同意了,“那行,我可以把银钱给你救舒赋,但是,你必须让舒老爷给我二百两金子。否则,免谈。”
邵兴心想,你小子要的不少,竟然狮子大开口。那行,救舒赋要紧,权且答应你。哼,要的越多,舒府筹措银钱的时间就越久。说不定,我们回到扬州,银钱也不一定筹集到。如此一想,邵兴很爽快地书写了一张信笺,交给了薛嵩。
谁知,邵兴完全想错了,薛嵩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活着回到大唐,当即,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邵兴给勒死了,趁夜将邵兴的尸体拖出去直接扔进了山沟里,逃离了婆利人的客栈。
薛嵩杀了人,自然不敢返回大唐,便欺骗那些同行的商旅说,婆利人索要巨额赎金,不愿放人,他和邵兴要留在这里看着,害怕婆利人节外生枝,把邵兴写的那个勒索赎金的信笺交给了船家,让他带回扬州交给舒家人。
薛嵩拿着这些银钱,突然想起了他在舒府跟罗莹干过的那些苟且之事,哪里敢贩香?一旦回国,舒恪肯定不会饶恕他。还有邵兴的事,官府也不会放过他。他改变主意,决定在婆利国开设一家像唐人客栈一样的店铺,永不回大唐。
贾荼听了薛嵩的话,气得浑身颤抖,脸色一阵青一阵绿,下定决心,一定要压紧牙关活下去,绝不让薛嵩的计谋得逞,必须让薛嵩受到严惩。
想到此,贾荼来个反其道而行之,索性松了手,顺着藤蔓,哧溜溜下到了谷底。
薛嵩大惊失色,搬起石头,对着贾荼猛砸下去。
越是想砸,越是慌张,越是砸不准。转眼间,不见了贾荼的身影。
薛嵩吓坏了,顺着崎岖的山路下到谷底,依旧找不到贾荼,他猜想着,贾荼该不会也像邵兴那样躲藏起来,越想越害怕,加大了搜索力度。
真是奇了怪了,从白天找到黑夜,掘地三尺,也没能把贾荼给找出来。
薛嵩不得不返回扬州客栈,将自己的店铺低价盘给附近一个唐人,带着所有银钱,悄然离开婆利国,去了室利佛逝。
贾荼贵在自己身轻如燕,他趁着薛嵩跑下山崖的功夫,哧溜溜,从山崖下面攀着藤蔓爬上悬崖,这是薛嵩始料未及的。
逃出生天后的贾荼,表现出了特别旺盛的求生欲。几乎是一口气跑回了唐人客栈,满身是血地找到了董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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