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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3章:齐云山私铸


希望越大,失望越深。爱之愈深,恨之愈切。

如若不报希望,冰冷的马凌虚也不会如此伤感!

既然无法阻止罗莹入府,不如早做切割,省得自取其辱。

马凌虚已经跟罗莹过招,这女子颜值爆表,身材妖娆,能唱扬州清曲,能跳霓裳羽衣,更可恨的是还有一个伸缩有度的脑瓜子!你说气人不气人!要不,舒赋能被她妖媚得神魂颠倒忘了回家的路?

这么说,大家不要误会,其实,马凌虚也算是色艺双绝之奇女子,要不,怎么会引得舒赋垂涎三尺?怪就怪,马凌虚出身尊贵,将门虎女,生性高冷,拒人千里之外,让舒赋可望不可及,缺少了罗莹那种小鸟依人的温柔。

哀莫过于心死!高冷的马凌虚已经屈尊舍面讨好舒赋,竟遭到他无情拒绝,太伤人了。

女儿没了,夫君无情,主母处处针对,这个家已没有任何可留恋的地方,马凌虚已经萌生要逃离舒府的想法。

不等她离开,有人已经迫不及待。

就在她跟舒赋谈话后的第三天清晨,一顶花轿从烟雨巷万香楼出发,一路吹吹打打,抬进舒府东院西偏房,轿中之人正是罗莹。

据说,舒家花了500贯铜钱的大价钱,将罗莹赎身脱离乐籍,舒赋特意为她置办了金银首饰,配置了两个丫鬟伺候。这排场,不仅是明媒正娶,而且是正妻待遇。这气势,完全是要跟马凌虚平起平坐。

更可恨的是,舒赋从此以后搬进西偏房居住,从未再踏入东偏房一步。这就等同于,彻底抛弃了马凌虚,让她此生此世孤独老死在舒府,变成无人问津的女人。

舒赋此举,杀人诛心,不可谓不毒。

马凌虚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她不想在舒府等死,决定向舒赋提出和离,以此来脱离苦海。

即便这个主动让位的请求,竟然也遭到了拒绝。

不过,拒绝她的不是舒赋,而是舒恪!

舒赋巴不得马凌虚离开,好让罗莹上位。问题是,舒恪难以接受马凌虚的离去。原因在于两点:其一是他的盐纲首位子,其二是他的家族事业。

舒恪深知,自己之所以能获得盐纲首的职位,完全是依靠了马凌虚提供的那颗夜明珠,如果马凌虚与舒赋和离,那就意味着宝珠必将被马凌虚带走,一旦被有心之人诘问,自己的盐纲首丢失事小,舒家颜面尽失,从此与盐纲首之职绝缘,由盐纲首带来的所有好处瞬间归零,这才是动了根本!

更何况,当初之所以迎娶马凌虚,就是想攀附她身后的马家权势,一旦马凌虚与舒赋和离,舒家的盐业生意必将收到影响,还有一个舒恪永远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齐云山私铸,这才是舒恪巴结马光谦的根本原因。

大唐立国三百年,经济上繁荣昌盛,政治上风清气正,军事上所向披靡,李世民曾经被海内外称为天可汗,李隆基曾经指着府库堆积如山的银钱,发出“如何花得了”的叹息。

大唐高歌猛进之时,有一个隐忧始终伴随大唐帝国,如影随形,一直没能解决。那就是私铸铜钱!

大唐立国之初,沿用隋五铢,后来,盗铸成风,不得不改用开元通宝,严格控制铸币权。只有功臣皇子才能铸钱,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这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盗铸现象。

随着大唐帝国经济的不断繁荣,所需钱币越来越多,而铜矿的开采数量有限,市场上对钱币的需求大增,钱币的缺口越来越大,私铸现象再次泛滥成灾。

即便朝廷严惩,照样有人铤而走险。原因无他,利润太大,大到你不敢想象的地步。

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说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这些恶钱大多在江淮一带生产,有的藏身在深山老林中,有的藏身在湖中小岛上。只要朝廷用新的钱范铸钱,奸猾之人必能用陶土复制出钱范,进行私铸。翻砂法发明后,私铸更加简单便捷,只要把一枚钱币作为模具,开出模子,浇灌铜水,冷却后打磨成型即可。

官方为了钱币的权威性,自然是足量用铜;民间铸造钱币,肯定是偷奸把滑,不仅掺入铅锡,甚至是铁等其他金属,而且还体格偏小,厚度不足。

这些恶钱大量流入市场,迫使朝廷不得不启用良币兑换恶钱,最初一枚良币可以兑换五枚恶钱,到了后来,竟然滑落到一枚良币只能兑换两枚恶钱。即便如此,还是大有利润,而且还有官方背书,这就给不法之徒提供了私铸铜钱的机会。

舒恪就是这些私铸恶钱的不法商人之一。

前面讲过,舒恪祖上是盐户,长期在楚州涟水县煮海为生;到了他这一代,好逸恶劳,胆大包天,先是贩卖私盐,经常游走在生死边缘,被官府追杀,走投无路后,不得不走上攀附扬州盐铁使以获取盐引从事正经买卖的道路。

但是,朝廷对盐场控制很严格,正经生意获利甚微,不能满足舒恪的贪欲,奉行富贵险中求的舒恪,岂能安于现状,很快就瞄上了私铸恶钱的生意。

私铸恶钱,技术含量不大,几乎没有门槛,关键是风险太高,一旦被朝廷发现,不仅本人砍头,妻儿老小全都罚没为官奴,成为贱民,永世不得翻身。

舒恪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巨大的利润早已经让他利令智昏,完全丧失了理智,他不想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香喝辣,自己连一口汤也喝不到。

舒恪何等聪明,于是便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好法子,那就是找一个保护伞罩着,然后在穷山恶水的地方秘密从事私铸生意。

他找的保护伞不是李承庆,而是主管休宁县狱诉和治安的县尉马光谦。

这下,大家明白了吧,一个小小的休宁县尉,为何能被扬州城中的大盐商攀附?而且对马光谦的女儿马凌虚,舒恪也是尊敬有加,敬畏三分。其实,背后的考量,全是自己的私铸生意,并非盐业生意。

这是天大的秘密,关乎舒家的身家性命,舒恪岂能对马凌虚提出的和离请求予以答应,绝对不可能。

私铸恶钱,是砍头大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舒恪连自己的老婆贾菪都没有告诉,岂能告诉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舒赋?

可是,不告诉舒赋,就没法拦住马凌虚。这该如何是好?舒恪急得夜不能寐。

“夫君,你辗转反侧,是为何事?”夜间醒来,见舒恪睁着眼,贾菪大惊,忙问。

“虚儿提出和离,你不是不知,这该如何是好?”舒恪叹息道。

“和离就和离,让她滚,能滚多远,滚多远;眼不见,心不烦!”贾菪怒火中烧。

“哎,你呀,妇人之心,难堪大任!不足与谋也!”舒恪侧身过去,将脸扭向一边,恨恨地说。

“你整日叹息,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奴家不是心疼么!”贾菪从身后搂住舒恪的脖颈,娇嗔道。

“哎!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哩!早跟你说过,不要怠慢了虚儿,我们舒家需要仰仗马家权势。可是,你就是不听,整日跟她争斗来争斗去,这下好了,虚儿提出和离,非要离开舒府,你说这下该如何是好?”舒恪捶胸顿足道。

“你是看到的,那个贱人,目中无人,无视尊长,总是对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这叫我如何受得了。再说了,她要和离,不全是我的事儿,赋儿执意要娶罗莹,冷落了人家,才会如此。要不,我们劝说赋儿对她好一些,也许,她会回心转意。”贾菪似乎恢复了理智,意识到,马凌虚的离去可能危及到整个舒家安危,于是,说道。

“也许吧!但愿如此!”舒恪不想再说什么。

翌日,贾菪早膳后,舒赋即将离开,贾菪拦住了他,“赋儿,你跟为母到内室一叙。”

舒赋应了一声,随贾菪而入,母子俩并肩坐在内室床沿上,舒赋催促道,“阿娘,何事?”

贾菪压低声音道,“虚儿提出和离,你怎么看?”

“准了,送她回歙州便是。”舒赋毫不在意。

“胡说。”贾菪呵斥道,“我跟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你跟虚儿不能和离。”

“为何?”舒赋跳了起来,“你不是跟马氏水火不容吗?为何不准了她的和离请求?”

“赋儿,你忘了为母曾经跟你说过的话?”贾菪语重心长地说,“舒家之所以跟马家联姻,目的就是马家背后的权势可以罩着我们舒家的生意。这点,你难道不知?”

“孩儿过去不知,现在更加糊涂!”舒赋愤愤而言,“当初我就说过,我们在扬州,他们在休宁小县;我们是大盐商,他们是小官吏。我们舒家何曾得到马家的照顾?以前不知,现在我接手整个舒家盐务,从扬州监院盐铁使手中接过盐引,丝毫感受不到马光谦的作用,更无需仰仗马家权势。”

“糊涂!你以为,你到了扬州监院,盐铁使大人见到你,轻而易举就把盐引交到你的手上。哪能这么简单?你父亲早就跟那边打点好了,明白吗?”贾菪责怪道。

“即便如此,也跟马光谦无关。”舒赋依然不解。

“盐铁使为何要接受舒家的打点?”贾菪反问道。

“贪财呗!”舒赋笑了。

“幼稚!普天之下,盐商多的是,即便贪财,人家也会找那些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要钱,这种行为更加隐密不容易败露!明白吗?”贾菪解释道。

“我还是不明白,马光谦芝麻大的官儿,岂能影响到扬州监院?”舒赋不相信。

“马光谦影响不到,马玄明和马承光可以影响到,不看僧面看佛面,自古以来,官官相护,我们是依仗了舒家整个家族的权势,不仅仅是马光谦一个人,明白吗?”贾菪开导道。

“离开马家,不是还有扬州长史李承庆大人吗?我记得,上次你跟虚儿斗法,马光谦前来兴师问罪,不是让李承庆给顶了回去?”舒赋不以为然。

“那个李承庆虽然跟阿耶联系紧密,但是,仅限于钱财情面。更何况,他来自关陇,跟马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说,他也当过关山牧监,还是马玄明提拔上来的。”贾菪给儿子交了底儿。

“……”舒赋听了,陷入深思,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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