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2章：舍面争取
梅儿死后，贾菪和舒恪觉得晴儿有些晦气，准备转卖他人。晴儿得知后，赶紧跑过来求马凌虚，“少主母，求求你，收留奴婢吧！我什么都会干，我不想离开舒府。”
马凌虚看晴儿人比较实在，也没有干过伤害自己的事，在舒府没有根基，楚楚可怜，也就答应了下来。
一日，晚膳后，晴儿踟蹰不前，没有马上回后院。
“晴儿，你有事儿？”马凌虚看出晴儿似乎有话要说，于是问道。
“少主母，有件事，奴婢犹豫很久，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晴儿迟疑着说。
“啥事儿？”马凌虚问。
“莲儿夭亡后，看到少主母一直很伤悲，奴婢心里也很难过，很想替少主母分忧解难，让你尽早走出那段阴霾，重新生活。可是，真正伤害少主母的人，并没有远去，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不要再遭恶人暗算。”晴儿看了一眼乳母和萍儿，犹豫片刻，觉得这母女值得信赖，于是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你说，有人指使梅儿伤害我和莲儿？”马凌虚顿时来了精神，认真地问道。
“不是指使，而是教唆！”晴儿严肃地纠正道，“梅儿神志不清，已经人蓄无害，整日疯疯癫癫，头脑不甚清晰。如果没人教唆，她怎么会突然对你和莲儿下手哩？”
“对呀！事发突然，我也觉得怪怪的！梅儿搬来西偏房，已经数月之久，期间我们也曾有过矛盾，但多是我在规范她的言行，她也欣然接受，没有多少恶意。怎么，搬去后院居室不久，竟要推我入湖？如此想来，的确有人教唆！”马凌虚仔细回顾后，喃喃自语道。
“整个舒府，想害死我家小姐的人，除了梅儿，就是主母，一定是她教唆的！”萍儿当即推断道。
“虎毒不食子！她即便想惩戒我，没必要害死莲儿呀！”马凌虚红了眼圈。
“的确是主母。”晴儿简单整理了思路，徐徐道来，“我跟梅儿搬回后院不久，一日入夜，旋儿叩门而入，言说，少主母专门收她在东院，借机陷害她，让她丢了肚里孩子。即便搬入后院也是少主母所为。梅儿听了，情绪非常暴躁，当晚就扬言要让少主母血债血偿。奴婢不明白她是何意，不料，第二天就发生了大事儿。如果我及时通知少主母一声，也许，就能避免此次灾祸。”
“你不需要自责。即便告诉我，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主母与我格格不入，还会继续教唆梅儿害我！只是我没想到她的心这么毒，竟要害死我！”马凌虚感伤不已。
“她应该没有料到，梅儿竟然把莲儿丢进湖中。”晴儿补充道。
“一个疯子，思维混乱，剑走偏锋，出其不意，很正常。”马凌虚言道，“就是可怜了我那年幼的莲儿。”
“现在没有了莲儿，少主母更要当心。”晴儿怯怯地说。
“此话怎讲？”萍儿忙问。
“那日，奴婢经过中庭，偶然听到主母跟小郎君的声音，好像是商量着迎娶什么人。”晴儿模棱两可地说。
“可听清是谁？”萍儿忙问。
晴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奴婢不知。”
“迎娶何人，重要吗？”马凌虚惨淡一笑，“梅儿死了，莲儿去了，我又指望不上，舒家即将无后，主母张罗着娶亲，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操之过急而已。如若娶回一个良善人家的女儿，给舒家延续香火，未尝不是好事。”
“近日来，难怪小郎君整日在外面忙活，神龙见首不见尾？”乳母突然发声。
“他回来又能如何？我们的夫妻情分早已没了。他的事儿，我不管。”马凌虚苦笑道，“我在想，也许主母让梅儿对我下手前，母子俩已经想好了取代我的方案。只是没想到莲儿会夭亡。”
“应该不会。”晴儿说，“这事儿发生在近日。”
“怎么不会？我甚至怀疑，主母可能觉得，我和莲儿都是多余的，莲儿去了更好，无牵无挂，母子俩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马凌虚悲凉至极，“其实，我早就想离开舒府，只是牵挂我的莲儿，如今，我无牵无挂了，如果她胆敢再对我下手，我绝不饶恕。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除夕夜，膳后，马凌虚要离开回东院。
“虚儿，等一下，有件事儿，我跟你阿母商量了许久，想对你说。”舒恪不紧不慢，一边喝茶，一边说。
“何事？”马凌虚重新坐回。
“你知书达理，肯定知道，我们舒家家大业大，总得有子嗣继承。如若你跟赋儿再生，当然最好。如若不愿生，我们也不勉强，只能另想他法，让赋儿再娶妾室。你觉得，如何？舒恪放下茶碗，平静地说。
马凌虚看了一眼舒赋，惨淡笑道，“悉听阿翁主母吩咐。”
“你要是不反对，开春，我们就为赋儿迎娶新人，不过，少主母这个位置，依旧给你留着！这个你放心。”舒恪说。
“无恋也无求，悉听尊便。”马凌虚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听到这些话，心里还是很难过，她丢下这句，潸然离去。
天宝十二年，正月二十七，舒府突然忙碌起来，说是要为舒赋娶亲做准备，至于谁家女子，讳莫如深，问谁都不知晓。整个舒府，透着诡异。
二月初五，答案揭晓，舒赋想要迎娶之人竟然是烟雨巷万香楼的罗莹！
当晴儿过来告诉她时，马凌虚头都大了。
这叫什么事儿！这分明不就是让我难堪吗？
放着那么多的良善人家女子不要，非要娶一个青楼女子进门。更何况，这个罗莹，跟马凌虚早就过过招儿，狐媚不说，心机颇丰，根本就不是来给舒家添子嗣的主儿！
正因如此，马凌虚不得不主动跟舒恪讨教，“阿翁究竟怎么想，为何允许赋儿迎娶罗莹姑娘？”
“哎！为父实在没辙儿呀！你跟赋儿貌合神离，不冷不热，总也没有肌肤之亲。如今，莲儿夭亡，只能再娶。赋儿要娶罗莹，我和主母都是反对的。我们知道，罗莹是乐坊贱籍，影响赋儿前途，影响舒家的良商形象，甚至连我的盐纲首位子都有可能不保。无奈，赋儿对罗莹着了魔，怎么也不肯另娶她人。”舒恪说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平心而论，舒恪的话，也有些道理，并不全是敷衍虚妄之词。
摆在马凌虚面前的路也许只有两条：要么跟舒赋虚与委蛇，要么就委曲求全，默许他迎娶罗莹，做好惨烈斗争的思想准备。
两者相权取其轻，相对于后者，马凌虚宁愿选择前者。
当日晚，舒赋夜归，马凌虚坐等舒赋，强颜欢笑，相迎道，“夫君回来啦！”
“嗯！”舒赋虽有些意外，还是应了一声，但身心疲倦，没有跟马凌虚多说什么，便和衣而眠，想要睡去。
“夫君，你我喜结良缘即将两年，你可曾怨恨我？”马凌虚放低姿态问道。
“好生奇怪，你今儿个怎么啦，如此说话。”舒赋顿生疑惑。
“那日洛阳朱樱塔下，你对奴家情深意长，可曾记得。”马凌虚打出了感情牌。
“记得。”舒赋冷冷地应答，“可是，自从迎娶你至今，未曾感受到你对我如今日这般温存关切。”
“妾身自知理亏，对不住夫君。”马凌虚谦和三分。
“一直以来，我很想知道，你为何对我如此冷淡？”舒赋来了情绪，于是问道。
“妾身生性薄凉之人，一直如此，未曾刻意为之。”马凌虚辩解。
“是吗？”舒赋吃吃笑道，“为何对李郎彬彬有礼，对独孤郎一往情深，甚至对空灵都比我要强一些。”
“奴家知道你会如此说话。”马凌虚稍稍思忖后言道，“你知道的，李郎是读书人，对妾身恭谦有加，难不成我对人家粗鲁？圣人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独孤郎救过我的命，妾身自然对他感激涕零。至于空灵，我不说，你也理解，他与妾身在崆峒山练剑修道长达五年，救助教导，如同兄妹，这份情感，岂能一时忘却。”
“即便如此，你与他们相隔千里有余，而我近在咫尺，你为何待我冰冷如铁石。”舒赋质问道。
“刚才，妾身已经言说，性情薄凉使然，并非唯独如此待你，对待舒府其他人，妾身难道有所差异？”马凌虚反问道。
“的确如此。”舒赋承认，依然有些生气，“但是，你我有婚约约束，理应亲密无间才是。你拒我千里之外，哪里有夫妻情分？”
“夫君待我难道不是一样吗？”马凌虚反唇相讥。
“这并非我本意，全是受你所迫。”舒赋有些激动。
“你到花柳巷厮混，难道也是受我所迫？”马凌虚显露愠色。
“难道不是？”舒赋针锋相对道，“你从不让我近身，我该如何释放情欲？”
“不让你近身，妾身为何有孕身，莲儿为何出世？不要以为妾身已经忘记，你到烟雨巷找罗莹鬼混，当在莲儿出世之前。可见，你背叛妾身在前，休要胡扯什么。”马凌虚拿出铁证。
“我……我……我是一时糊涂！”舒赋敷衍应对。
“既然是一时糊涂，为何执意要娶罗莹？”马凌虚切中正题。
“我与罗莹情深义重，早已无法断绝。”舒赋说得很决绝。
“什么？无法断绝？这么说，你是非要迎娶罗莹不可？”马凌虚很失望，甚至有些绝望，敢情自己一番努力，全是对牛弹琴，即将付诸东流。
“是！山无陵，江水竭，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其绝。非娶不可！”舒赋稳若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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