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7章:夜明珠
“这副手镯是什么材质?无翡无翠,白不拉叽,应该不算什么稀罕物件吧!”贾菪说。
“肤浅!”舒恪剜了他一眼,“这叫羊脂白玉,来自西域的贡品,唯有和田河才能采得。入夏,昆仑山冰雪消融,涓涓细流汇聚成滔滔河水,将昆仑宝玉携带到山麓沉积下来。待到秋木萧瑟,采玉人赤足跳入冰冷的河水,脚踩乱石,用心感知,完全凭一份玉缘方能获得,所故稀有,唯有皇室才有资格拥有!此曰:君子佩玉也!”
舒恪小心翼翼地从匣桲中拿出,放入掌心把玩,目光所视,宛若油脂密布,隐隐呈现丝绢光泽;触之玉皮,温润如婴孩肌肤;更妙的是头顶那一抹金黄色的俏皮,宛若小嘴,美不胜收!
“阿耶,如若拿玉镯去赛宝,必定拔得头筹!”舒赋精神振奋。
“羊脂玉虽少,不算稀缺!我们舒府没有,不等于其他盐商没有!我在李承庆府上就曾多次看到过。”舒恪有些失望,不动声色地打开了上层的箱盖。
舒恪一下子就惊呆了,眼睛都绿了。
不仅是眼睛绿了,就连整张脸都绿了,整个花厅都绿了!
只见箱内居中蒙着一块乳白色的丝绢,丝绢的下面,幽幽地透出绿色荧光。舒恪迫不及待地掀开丝绢盖布,一棵晶莹剔透的圆球,映入眼帘。它通体绿色,充满生机,给人无限遐想。
舒恪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从箱中捧出那颗绿色圆球,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成圆洞,仿佛天仙将要吞下金丹,喃喃自语道,“夜明珠?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哈哈哈……”
众人皆为惊呆,纷纷趋前观看,就连门外的下人和丫环也都蜂拥在屋门,隔着门缝往里面看。
“吱呀”一声,屋门承受不住重压,竟然自个儿洞开,一群人如同飞蛾扑火,前赴后继地扑倒在花厅脚地上。
舒恪大惊,情不自禁地松开双手,“嘭”的一声,夜明珠从手中滑落,骨碌碌滚出一丈开外。
舒恪猛的跪倒地上,匍匐前进,追赶夜明珠。夜明珠似乎拥有灵性,在脚地上翻滚数圈,竟然在马凌虚的脚边停了下来。
马凌虚俯身捡起夜明珠,用丝帕拂去上面的土屑,想要交到舒恪的手上。谁知,舒恪误认为,马凌虚发现了伤痕,吓得面如土色,跪倒在马凌虚的身边,磕头如捣蒜,边磕头边扇脸,“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
马凌虚连忙跪下,将舒恪搀扶起来,“阿翁折煞奴家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虚儿,恕罪!为父不小心,弄丢了夜明珠!”舒恪惊恐万状。
“无妨!”马凌虚将夜明珠交到舒恪的手上,舒恪赶紧拿到烛台旁凝视,一寸一寸地看,一点一滴地瞧,生怕有丝缕划痕,足足端详了一炷香功夫,方才将夜明珠用丝绢包裹,放回箱中,锁上铜锁,将钥匙交到马凌虚的手上,怯怯地说,“还好,没有伤痕!”言毕,伸出右臂,用衣袖轻轻地擦拭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马凌虚收好钥匙,笑着说,“无妨!”将钥匙放入贴身肚兜。
舒恪正襟危坐后,厉声呵斥道,“谁人闯入花厅?”
地上数人身如筛糠,你指我,我指你,相互推说。
“邵管家,将她们全都绑起来,给我狠狠地打!”舒恪下了命令。邵兴只好将众人拖到门外,绑缚在廊柱,将皮鞭交到舒恪的手上。
舒恪脸色铁青,健步步出花厅,一一用刑,鞭鞭留痕,虎虎生风,惨叫声不绝于耳。当打到梅儿时,他犹豫了,盯着梅儿的肚皮,半天下不了狠心。
“老爷,饶了梅儿吧!他已经怀了赋儿的骨肉!”贾菪过来求情,舒恪顺势丢掉皮鞭,责骂道,“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如果再这样,定饶不了你们!”
言毕,步入花厅,走到马凌虚的跟前,涎着脸皮说,“虚儿,为父想要求你一件事。”
“求字免去,阿翁请讲!”马凌虚言。
“这颗夜明珠极为珍贵稀有,为父想借来一用。可否?”舒恪问。
“当然可以。不过,此珠乃太父所赠,怕太父日后问起,还望阿翁及早归还。”马凌虚认真地说。
“那是自然!”舒恪大喜,“万分感激!”言毕,双手将匣桲毕恭毕敬地送到马凌虚的手上。
九月八日,午膳后,日上中天,舒恪开口道,“虚儿,请把那颗珠子取来一用!”
“阿翁稍候!”马凌虚欣然一笑,返回东院,抠出床下地砖,取出匣桲,从肚兜摸出钥匙,顺利地打开箱盖,让她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箱中空空如也,徒留下丝绢一方。马凌虚瘫坐在地上,哀泣连连。
萍儿和乳母闻声赶来,看着眼前一幕,惊叫连连。张蕙兰哭泣道,“这是折冲大人的宝珠,哪个挨千刀的竟敢偷了去?”
萍儿捂住嘴巴,连连后退,进而转身,一口气跑回中庭,禀告舒恪道,“老爷,不好了,夜明珠不见了!”
“什么!”舒恪如同弹簧一般,从胡床上跳起,胡乱拿起桌上的一个蓝花瓷茶碗,猛地摔在地砖上,“快把府门关上,一只苍蝇也不能放走!”
管家邵兴领命,召集护院薛嵩商讨布控搜查。按照邵兴的要求,任何人都必须待在各自房间,不允许出入。舒恪亲自带着邵兴和薛嵩逐一进行搜查。搜查最先从东院查起,因为舒恪首要怀疑的对象就是东院奴仆。
这里的人跟马凌虚接触最多,最有机会窃取夜明珠。
萍儿的住处,被翻了个底儿朝天,甚至连被褥都拆开检查了,依然没有夜明珠的影子。乳母自然不会放过,不仅搜查住处,而且连她经常坐着的草墩都剁成碎块,依旧一无所获。
舒恪动了真格,亲儿子舒赋也怀疑,竟然将他跟马凌虚共同拥有的木箱、木柜和木床都一一拆解,还是没有找到夜明珠。
随后,舒恪三人对后院所有女房都搜查一遍,甚至一寸一寸地检查了药圃中泥土,检查是否有泥土翻动的痕迹。将前院男房也搜查一遍,薛嵩竟然爬上房顶,检查了屋梁上有可能放置夜明珠的所有地方。依旧没有找到。
舒恪瘫坐在花厅,悲怆不已。
贾菪伏在舒恪的耳朵上说话了,“老爷,也许,我们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你想想看,我们一直错误地认为,此珠为他人所窃,搜查的重点自然也就放在下人的住所。我们凭什么不能怀疑,此贼就是虚儿本人?”
“虚儿?不可能!”舒恪当即否定。
“一准是她后悔了,不想把夜明珠拿出来让我们用,才说丢了!如此大一个舒府,何时丢过东西,况且还是如此贵重的东西!”贾菪言之凿凿。
“绝无可能!如果虚儿真的如此想,当时就不会拿出来。”舒恪当即否决。
“故意掉我们的胃口,虚晃一枪,让我们准备不足,害我们在赛宝会上出丑。”贾菪解释道。
“大可不必!当时已经言明,仅仅出借,用后就还。虚儿当时还曾强调过这一点,说明她真心出借!”舒恪依旧不信。
“这不过是她用的障眼法罢了!不做的如此逼真,怎能让我们上当?我当晚就提醒过你,她答应得那么爽快,肯定没按好心!”贾菪事后诸葛,滔滔不绝地说。
“住口!事情还没有弄清,你就先将一盆污水泼向人家!还嫌家里不够乱?还嫌我心里不够烦?”舒恪勃然大怒,大步流星,起身去了东院。
刚到月门,就听闻里面嘤嘤的啜泣声,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老爷!你可来了,你可要为少主母做主呀!她弄丢了宝贝,自责哭泣,奴婢劝说不住。”萍儿奔上来哭诉。
舒恪心烦意乱,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去,看着泪眼迷蒙的马凌虚,当即宽慰道,“虚儿,你不要伤心,我命管家和护院依然在找寻,肯定能帮你找回宝珠。”
“阿翁,我不是担心宝珠丢失,而是忧心明天的赛宝会!老爷如此重视,竟让我给办砸了!要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把夜明珠交到你的手上保管,不至于出现如此纰漏。”马凌虚红着眼圈说。
“如若这样,恐怕依旧难逃此运。俗言曰,不怕贼偷,就怕最惦记!”舒恪问,“虚儿,你好好回忆下,有谁可曾接近过你?钥匙可曾离身?”
马凌虚坐着不言,良久开了口,“这段时日,我就在府中,从未远去,未曾接触外人;钥匙也未曾交给外人。”
“这就怪了,匣桲完好无损,必定是贼人窃取了钥匙,打开箱子,偷走宝物。既然无人接近,钥匙从未离身,宝物怎会不翼而飞?”舒恪死死地盯着马凌虚,回想着贾菪的话语,有了几分相信。
“阿翁是在怀疑我?”马凌虚恍然大悟。
“不不不!没有此意,我就是想来探究一下而已。”舒恪急忙否认,慢慢地将目光移向旁边依然在啜泣的乳母,“蕙兰,这段时日,你是否出府?”
“回老爷,老奴家在歙州,扬州唯有萍儿一个亲人,未曾与他人联系。老爷问起,老奴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前日我带莲儿到西苑玩耍,路过中庭,曾经看到一名陌生男子步入,此人行色匆匆,像是来跟什么人私会。老奴曾经想上前盘问,又怕惊扰了人家,让主家怪罪。”张蕙兰思忖片刻说。
“混账!见到陌生男子入府,为何不告知管家和护院?没准,此人就是来跟你和萍儿私会!”舒恪厉声呵斥道。
“老爷,老奴冤枉呀!请老爷明鉴!”张蕙兰大惊,伏地乞怜道。
“来人,将乳母和萍儿绑了!”舒恪高声呼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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