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2章:顶包
舒恪斜睨了她一眼,没有吱声,径直走进花厅。
“明府大人辛苦了,回屋歇息吃茶!”舒夫人略显尴尬,旋即对马光谦露出了笑容。
“……”马光谦面若冷霜,木木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舒夫人很是不爽,立马收敛笑容,对着马光谦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心中骂骂咧咧。
“你给我进来!”舒恪走在花厅门口,驻足扭头,肃穆地对夫人说。
“我?……咋啦?”舒夫人好像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的懵逼,装无辜。
舒恪没有搭理她,径直走进花厅,与马光谦一起端坐在太师椅上,静等夫人的到来。
让人失望的是,左灯右等,始终不见贾菪的人影!
他俩哪里知道,舒夫人根本就没有走进花厅,而是折身出了府门,直奔衙城,回了娘家。
其实,舒恪收到李承庆的信后,舒恪和贾菪已经没有秘密可言。
舒恪拿着信笺,怒气冲冲地找到夫人,指着贾菪的鼻子一顿臭骂,“铁嘴钢牙!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没有加害虚儿吗?马光谦已经找到万涅阳,他已经交代一切。”
“万涅阳这个狗杂种,就是个软骨头!老娘白白损失一枚元宝!”贾菪恨得牙根疼。
“现在说这个有用吗,赶紧想想,怎么跟马氏父女一个满意的答复!”舒恪急得直跺脚。
“哼,有什么了不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我才不去哩!你想让她蹬鼻子上脸,今后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贾菪紧绷着脸,断然拒绝,咬牙切齿地说,“想去你去,反正我是不会跟那个小贱人认错的!我现在最后悔的是,没有狠下心来,杀死她!”
“你呀!糊涂!虚儿是舒家的儿媳!他父亲是休宁县令,伯父是河东长史,祖父是折冲都尉,我们哪一个也惹不起!懂吗?”舒恪捶胸顿足。
贾菪将脸扭向一边,鼻孔朝天地望着月桂树梢。
“你必须向马氏父女道歉,必须受到严惩。”舒恪丢下此言,疾步向邗江岸边走去。
在舒恪决定向马光谦赔礼道歉时,贾菪已经想好了借助父亲贾芪负隅顽抗。
贾菪乘车回到贾府,刚一进门,就像奔丧一样,开始哭嚎。
贾芪最疼贾菪这个女儿了,她从小心气就高,机智勇敢有主见,识文断字,颇有几分才气,不像她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贾荼。
贾芪闻声赶紧迎上去,拉着女儿的手,进了书房,嘘寒问暖道,“菪儿,你这是咋啦?”
“阿耶!我与那个小贱人发生点儿矛盾,她父马光谦立刻跑来扬州问罪,舒郎要将我交给他惩治。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脱身跑了回来,父亲大人救我!”贾菪哭诉道。
“岂有此理!竟然欺负到我贾某头上!”贾芪勃然大怒,“菪儿,你不必担心,在家里安心住着,看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敢把你抓了去。”
“多谢父亲大人庇护!”贾菪如同小时候一样,环住父亲的脖颈撒娇,泪水婆娑地回到闺房歇息,心里乐开了花。
对于这一切,舒恪全然不知,他等夫人未果,怒气冲冲地呼唤,“旋儿!旋儿!夫人哪里去了?”
旋儿急趋而来,“回老爷,夫人说,她回娘家了!”
“混账东西!”舒恪骤然起身,抓起案几上的茶碗,猛地摔在地上,呵斥道,“难道她不知我和明府在等她吗?备车!去衙城!”
“哼,这就是你夫人的认错态度!”马光谦愤而起身,拂袖而去。
“明府,这……”舒恪想要阻拦,已然无用,恨得牙根疼,捶胸顿足道,“哎呀……,真是气死我了!”
舒恪完全想不到,明明说好了,让夫人跟马氏父女赔礼道歉,这事儿也就翻篇儿。好不容易求得马光谦谅解,谁知,夫人却不见踪影。
舒恪悲愤至极,从中庭冲出,来到前院,待车夫备好马车,向着北边的蜀冈疾驰而去。
衙城不大,仅相当于罗城的五分之一,坐落在蜀冈上,地势高峻,俯瞰着整个罗城,是淮南道、扬州府等官衙的所在地,也是前朝炀帝的宫城。虽然前朝覆灭后离宫多有倾废,衙城多有坍塌,但新朝官衙云集,自然修缮一新,只不过降了标准,不敢僭越皇权。
舒恪从南门入,右拐,过作坊桥,在东门内胡同的青石牌坊找到了贾家药房。
“开门!”舒恪生硬地拍打着铜门鼻。
“吱呀”一声,门童打开半扇房门,探出半个脑袋。
“哐咚”一下,舒恪推门而入,门童根本来不及阻拦,只好紧随舒恪走进庭院,对着院内中庭大声呼喊,“老爷,姑爷来访!”
贾芪正要解衣宽带,听到喊声,再次整理好衣冠,步入中庭,冷冷地望着舒恪。
月上柳梢,月光如水,倾洒在地面,仿佛铺了一层银子,衬托着贾芪的脸颊分外冷峻。
“你来干啥?”贾芪声似洪钟,激荡在夜色中。
“父亲大人,入夜来访,多有打扰!请问,菪儿是否回府?”舒恪怯怯地问。
“怎么,你想掳了去?”贾芪冷笑道。
“父亲大人说笑了,小婿不敢!”舒恪怯懦着嘴唇。
“人都来了,气势汹汹,有啥不敢!”贾芪怼呛道。
“……”舒恪站在贾芪面前,低头不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良久,才言,“岳父大人,明府在家候着,小婿实在没辙儿!”
贾芪捋了一把胡须,沉默片刻,丢下一句,“随我来!”折身走进花厅。
贾芪高居庙堂,舒恪浅浅地在下手落座。
“究竟为何?”贾芪意识到事情严重,缓声问。
“阿耶是知晓的,菪儿素与虚儿不和。前些时日,我和赋儿到楚州贩盐,菪儿身边的梅儿推乳母入水,差点儿溺亡。虚儿要严惩梅儿,菪儿袒护;虚儿要救乳母,菪儿不允,二人发生肢体冲突。我严惩了虚儿,不想,菪儿让梅儿将皮鞭浸入莨菪毒液,害虚儿中险些丢掉性命。虚儿唤来父亲,明府暗中查明此事,扬言要为虚儿讨回公道。小婿百般劝说,明府这才息怒。所以,小婿不得不将菪儿交过去,让她给马氏父女赔礼道歉。”舒恪阐明事情原委。
贾芪显然没有料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诧异道,“是否属实?”
“应该属实。”舒恪点头。
“可有证据?”贾芪忙问。
“马明府秘密走访了万府,得到万涅阳的证词,已经状告府衙李司马,李司马跟我是故交,偷偷地告诉了我。”舒恪压低声音说。
贾芪瞪大眼睛,紧蹙眉头,一言不语,继而,背抄手,不停地在花厅度步。
“岳父大人,我虽然不知道菪儿对你说了什么,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真的没有说谎,我说的全是实情!不信,你可以去找菪儿求证!她为了掩护自己的罪行,差点儿杀死梅儿!岳父大人,你一定要阻止菪儿的疯狂举动,不要让她再做错事儿!”舒恪见贾芪没完没了地度步,忍不住提醒道。
“什么?你说她要杀梅儿?”贾芪驻足静立,直直地望着舒恪。
“嗯!我本想着让梅儿顶下所有罪责,把梅儿暂时拘押在柴房。入夜后,菪儿派人偷偷潜入柴房,差点儿勒死梅儿,要不是柴房小六子发现及时,梅儿早死了!”舒恪补充道。
“不可能!梅儿是菪儿的贴身侍女,菪儿看着她长大,情同手足,怎么忍心杀她?”贾芪完全不相信。
“不信,你可以问菪儿!”舒恪毫不犹豫地说。
“……”贾芪愕然,不再说话,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贾菪的屋门前,拍得屋门震天响,“菪儿,你给我出来!”
“阿耶,怎么啦?”贾荼听到吵闹声,从自己的屋中走出。
“你们姐弟俩没有一个省心的,哎呀,真是气死我啦!”贾芪斜睨了儿子一眼,呵斥道,“不用你管,睡你的觉!”
“你大吵大闹的,我能睡的着吗?”贾荼理直气壮地说。
“我还以为,你姐是受了委屈,跑回家的,原来,原来,原来她是捅了个天大的篓子,哎,这该如何是好!”贾芪使劲儿地捶打着屋门。
“阿耶,你不是经常告诉我,遇事要沉着冷静。只要是人做的,都有解决问题的法子。怎么,今儿个,你自己却如此捉急上火!”贾荼揶揄道。
“你晓得什么!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我能不捉急上火吗?”贾芪驳斥道。
“什么人命关天!啥也没有,甭听舒恪瞎说!”听到人命关天四个字,贾菪再也忍不住了,不等衣服穿戴整齐,猛地打开屋门。
“菪儿,你随我来!为父要好好问询一番。”贾芪脸皮浅薄,生怕下人们听了去,招呼众人进书房密谈。
舒恪和贾荼跟随贾芪进了屋,分坐在他的左右两边,贾菪进屋后直接坐在贾芪的对面。
“菪儿,舒郎说的可是真的?”贾芪问。
“我承认,我的确看不惯马凌虚那个小贱人,也的确想要置她于死地,但是,我从来没有动过手。”贾菪答。
“你没动手,你指使梅儿动手,那也不对!”贾芪厉声斥责道。
“不是,是梅儿自己要干的,与我无关!”贾菪矢口否认,“梅儿跟那个小贱人水火不容,早就恨死了她。”
“那你说说,究竟是咋回事儿?”贾芪敦促道。
“梅儿一直对赋儿有意思,两人暗地里早有瓜葛。一日,小贱人身边的丫鬟萍儿撞见了她俩的丑事,偷偷告诉了小贱人,让她抓了他俩一个现行,当即喊舒郎过去严惩了他们。从此两人结下了梁子。梅儿趁着端午龙舟赛的机会,推张蕙兰下水,就是杀鸡骇猴,做给小贱人看的。张蕙兰获救后指认了梅儿,小贱人扬言要报复梅儿,梅儿不得不铤而走险加害她。事情就是这样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贾菪倒是干脆,来个一推了之。
“舒郎,你听到了,全是梅儿与虚儿之间的恩怨,这件事与菪儿无关,请你向明府大人做好解释。”贾芪风轻云淡地说道。
“阿耶,不全是这样。梅儿是菪儿的贴身侍女,梅儿的一切所为,都是菪儿指使的。要不,她为何急着去杀梅儿灭口哩!”舒恪连忙解释。
“你胡说,我啥时要杀梅儿了?”贾菪驳斥道。
“小六子看得清清楚楚,这事儿还能抵赖?”舒恪指出。
“小六子只是看到有人要杀梅儿,他也没说黑衣人是我指使的,说不定刺客是你派去的!”贾菪红了眼睛,哭诉道。
“舒郎,世间哪有向自己夫人泼脏水的人?菪儿已经说了,是梅儿和虚儿之间的怨恨,那就把梅儿交给官府去惩治得了,这事就不要再连累菪儿了!”贾芪插话道。
“阿耶,事情不是这样的!菪儿在我面前已经承认,她指使梅儿下毒,她派人杀梅儿灭口。现在,她却反悔。”舒恪急了。
“舒恪,你究竟啥意思?非要往阿姊身上泼脏水是吗?”贾荼勃然大怒,嚯地站起身来。
“事实就是如此,哪里需要我泼脏水!”舒恪坚持道。
“啪、啪、啪”贾荼突然冲上去,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舒恪几个嘴巴子。
贾芪见状,稳如泰山,轻轻地捋着自己的胡须,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贾菪更是将脸高高地扬起,嘴角上浮,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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