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五章 死牢吐真言

察觉到手中多出来的纸条，泠月眉头微蹙，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退回到林歌身旁，待无人的时候，将纸条呈了上去。

“是那个宫女给你的？”

看到纸条后，林歌皱眉问道。

见泠月点头，林歌这才轻轻展开纸条，只是看到里面的内容，不由叹息一声。

这竟然是叶嘉恒的求救信。

“是贵妃娘娘？她与您并无交集，为何要见您，这恐怕…”

“不妥”二字还没说出口，林歌却已经下定决心，改道前往死牢。

泠月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神情却格外焦急。

“公主，叶贵妃向来狡诈，您为何一定要去死牢呢？”

眼看着他们离死牢越来越近，泠月还是劝道。

林歌脚步微顿，死牢近在咫尺，只是站在外面，她便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寒意。

“有些事，还是弄清楚一些的好，你还有照顾书禾，此等阴邪之地，还是别进去了。”

交代完这些，林歌也不等泠月点头，直接走了进去。

死捞深处阴暗潮湿，散发着霉烂和绝望的气息。

叶嘉恒一身囚服，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早已没了往日贵妃的雍容华贵，她脸色灰败，时不时朝着牢门口张望，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囚服，猜想着那人会不会来。

当林歌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外时，叶嘉恒挣扎着爬了起来，她一点一点地朝着栏杆靠近，看着林歌身上雍容华贵的衣裳，眸色猛然一沉。

“你…你只是区区郡主罢了，为何要佩戴公主头冠！”

叶嘉恒咬牙切齿地质问着，两只手几乎要将那木质栏杆抠出印记来。

“放肆！奉先帝遗旨，殿下早就被封为镇国公主了，先帝曾下令要将你鸩杀，若不是忙于丧仪与新帝登基之事，你以为自己能活到现在吗？”

看守死牢的狱卒大喝一声，彻底熄灭了叶嘉恒眼中最后一点亮光。

她瞬间失去了力气，倚着栏杆滑落，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他还真是爱你…即使…即使恢复不了你的血脉，却还是给了你这样的尊荣…”

林歌饼退了左右，只身站在牢门外，隔着粗壮的栅栏，平静地看着里面狼狈不堪的叶嘉恒。

“你想见我？到底所为何事？”

林歌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叶嘉恒这才回过神来，她艰难地仰起头，咧开嘴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镇国公主还真是风采依旧啊！”

林歌并不理会她的讽刺，直接问出了埋藏在心中许久的疑惑：“叶嘉恒，我自问与你从未有过私怨，甚至在你入宫之前，我与你从未打过交道，你为何…从始至终都如此记恨于我，甚至不惜一次次的置我于死地呢。”

这也是林歌为什么要来死牢里的原因。

她不明白，一向温顺的叶嘉恒，为何进了宫，便一直死咬着自己不放。

这个问题，似乎戳中了叶嘉恒最深的痛处。

她猛地激动起来，声音变得尖厉刺耳：“从未有过私怨？！三公主啊，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可知我敬国公府满门荣耀毁于一旦，是为何？！若不是因为你，我又何苦会被祖父送到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

听着这尖锐的声音，林歌微微蹙眉，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她眉宇间闪过一抹震惊，原来…叶嘉恒也早已洞悉了她的身世，才会在这上面大做文章。

敬国公府覆灭，的确是冤枉的。

叶溯虽然迂腐，却做不出通敌叛国之事。

“当年我并未在京中，此事…你又为何要攀咬在我身上？”

林歌仍旧不明白。

“不在京中？”叶嘉恒嗤笑一声，眼中满是戏谑，“林歌啊林歌，自从你踏入京城起，敬国公府便一步步地走向衰败，起初…我并没有那么恨你，可那日林煜喝醉了酒，向我吐露了心声，我才知晓…林煜为何要灭了整个敬国公府！”

“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早有预谋，他只是怨恨当年祖父在朝堂上力荐三公主和亲一事！仅仅是因为这样，他便恨透了祖父，恨透了整个敬国公府！”

“你明明已经活着回来了，为何不劝他放下仇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为你复仇？林歌，你真可恶！”

听着叶嘉恒一声声的咆哮，林歌眸色微颤，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林煜做下的那些错事，的确与她脱不了干系，可…

她缓缓闭上眼睛，敬国公府覆灭一事，她的确有些责任。

看着林歌沉默不语，叶嘉恒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软下去，但很快她又挣扎着跪了起来，对着林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林歌…不…公主…”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卑微，眼中也充满了哀求，“林煜已经死了，我也算大仇得报，至于你…其实尚在闺阁时，您一直都是我心中仰慕的大英雄，只是世事无常，我入宫的这些时日里，被他摧毁了心志，变得一叶障目，只能看到仇恨，也因此做下了不少错事，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

抬起头来时，早已泪流满面，“公主，我固然该死，但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能不能让我把他生下来，再处死我？”

她眼中充满了绝望，却仍希望林歌能给她一线生机，“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林歌没有回答，只静立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其实从一开始，她并没打算处死叶嘉恒，毕竟皇家欠敬国公府一个公允，虽说一年前张守瑾已经洗清了敬国公的通敌的罪名，但逝者已逝，再也活不过来了。

所以，哪怕叶嘉恒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林歌还是想网开一面，留她一命。

更何况…她腹中还有林煜的骨血。

“罢了，终是皇室欠你叶家百余口性命，你的罪责，就一笔勾销吧。”

林歌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可以放你走，不过此后余生，你身边会有我的看护着，莫要来京城作乱，若是你想在孩子身上做文章，莫要怪我无情。”

听了这话，叶嘉恒的哭声猛地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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