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道士

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让这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更显苍老。

“太后节哀。”

群臣跪地叩拜，沉闷的声音里，夹杂着各自的算计。

张守瑾站在队列之首，冷冽的目光扫视过场上众人，凤眸微微一凛。

戍守在边境之地的靖南王，竟然也来了。

就在太后祭拜完，要盖棺之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陵寝里的寂静。

“太后娘娘且慢！”

听到这声音，众臣纷纷朝着甬道看去。

只见一身素服的叶嘉恒姗姗来迟，她神情凝重，目光坚毅，脚步不停歇地朝着陵寝走来。

而她身后站着的，是一位身穿道袍的黑胡子道士。

那道士背上背着把桃木剑，胳膊上搭着一条拂尘，他神情倨傲地跟在叶嘉恒身后，眼神专注地盯着高台之上的棺椁，颇有种世外高人之感。

张守瑾的目光在那道士身上定了定，随即又抬起头，朝林歌看去。

见林歌也朝自己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她…总算来了。

“叶贵妃，今日是陛下下葬的日子，你无故缺席，已是失礼，如今又带着不三不四的人闯进来，到底意欲何为？”

看到叶嘉恒堂而皇之地闯进来，太后明显有些不悦。

叶嘉恒没在乎太后的怒意，直接跪在石阶上，义正词严地说道：“太后娘娘，诸位大人，陛下死的蹊跷，臣妾日夜难安，今日特请了天山观的清风道长，来为陛下超度，找出真凶，也好让陛下在九泉之下安息啊！”

这一番话，她说得大义凛然，倒让朝臣有些动容。

“简直是胡说八道，大理寺不是已经查明了皇帝的死因吗，是玥妃下毒，毒害了皇帝与大皇子，你难道是在质疑他们吗？”

见叶嘉恒三番两次地往林歌身上泼脏水，太后再也压制不住心中怒意，直接大吼两声。

叶嘉恒却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太后娘娘，此案疑点重重，皇城司首领只是在玥妃宫中搜查到毒害大皇子的毒药，并没有发现陛下所中之毒，连证据都不全，大理寺卿到底是如何办案的？”

叶嘉恒的话语里尽是不满，她直接起身，径直走到大理寺卿面前，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江大人，你向来公正廉明，没有办过一件冤假错案，今日，你给本宫一个准话，若你说陛下当真是玥妃毒死的，本宫便信！”

大理寺卿被她盯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藏在宽大袖袍里的两只手却颤抖个不停。

他心中有愧啊！

明明知晓皇帝的死或许与玥妃无关，可是丞相说得对，若是再纠结下去，陛下一直不能入陵寝，大周国将不国！

“江大人，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倒是有人威胁你，不想让你说出真相吗？”

见大理寺卿一言不发，叶嘉恒意有所指，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张守瑾。

站在这里的大臣都不是傻子，只一句话，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他们都知晓张守瑾的厉害，即使想要反驳，也没有那个勇气，只能一味地低着头当鹌鹑。

“臣…”

大理寺卿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办法说假话。

“想必大家都知晓江大人的为人，江大人从不说谎，看来陛下的死的确有蹊跷，或许…是有人可以包庇呢！”

没等大理寺卿再说下去，叶嘉恒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脚步坚定地走向张守瑾。

对上张守瑾凌厉的眸子，叶嘉恒有些胆战，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丞相大人，陛下真的是玥妃害死的吗？”

张守瑾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贵妃娘娘既然不信，下官也没什么可说的。”

见他依旧面色如常，叶嘉恒眉头微蹙，心里越发没底。

“叶贵妃，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若是耽搁了吉时，哀家便将你一并处死，九泉之下，皇帝也不会孤单。”

站在高台上的太后冷喝一声，打断了叶嘉恒的思绪。

叶嘉恒眼中带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涕泗横流：“臣妾自然想去陪着陛下，只是臣妾肚子里还有陛下的骨肉，臣妾舍不得他同自己一起走。”

站在队伍里的靖南王冷嗤一声，只是想到二人之前的合作，还是出列走到叶嘉恒身前，朝着高台之上的太后躬身一礼：“太后娘娘何必如此苛责？本王也觉得陛下的死有异，近日皇城内鬼怪之说四起，为安民心，倒不如请清风道长瞧一瞧。”

随着靖南王出场，礼部尚书也领着靖南王一派的臣子出席，逼着太后妥协。

“好！既然你们都认为皇帝的死与玥妃无关，那就查吧！”

太后颓废地坐下，目光冷冽地扫过众人，又开口道：“只是…若是查不出来，就别怪哀家翻脸无情了！”

见太后妥协，叶嘉恒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她早就串通靖南王，让礼部尚书在林煜的尸身上动了手脚，这一次，林歌怕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清风道长要靠近棺椁时，武博侯忽然站出来，不怒自威。

“太后，陛下已经殡天了，如此荒谬之术，实在有损天威！”

说完这话，他又朝着那道士看去，怒不可遏：“陛下面前，岂容尔等装神弄鬼，还不速速退下！”

武博侯的盛怒，倒是让叶嘉恒多了几分把握。

张守瑾是个老狐狸，喜怒不形于色，但武博侯不同，这位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从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如此鲁莽的阻拦，足以说明了一切。

这么想着，叶嘉恒悄悄瞥了林歌一眼。

林歌看起来很虚弱，尤其是在听到道士要查看棺椁时，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惶恐。

“侯爷，清者自清，太后已经答应他们了，既然他们自己要找死，那就遂了他们的愿吧。”

张守瑾上前两步，扯了扯武博侯的衣袖，语气里听不出咸淡。

“郡主以为如何呢？”

许是张守瑾不紧不慢的态度刺激到了她，又许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叶嘉恒挑起眉梢，朝着林歌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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