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赐居宫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借着倒酒的工夫朝着林煜看去。
林煜的眼睛一直注视着大殿上弹琴的凌霜，似乎在透过她，看某个人。
那样的眼神实在太过炙热，仿佛要将那人看穿。
“陛下，别忘了太后娘娘前往大佛寺前说过的话。”
叶嘉恒紧咬着牙，整个身子倾斜到林煜身前，低声提醒着。
听了她的话，林煜微微蹙眉，他低下头，接过叶嘉恒手中的酒杯，仔细思量了一会儿后，又朝着凌霜看去。
那样的琴声，像极了皇姐。
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冬日，皇姐靠一曲《高山流水》，赢得了父皇的喜爱，而他和母妃也跟着沾光，火炭的份例也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那年冬天，是他过得最暖和的一个冬天。
只是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听过皇姐弹琴了。
林煜清楚地记得，皇姐虽然喜欢舞刀弄枪，却也很喜欢琴棋书画，也十分有天赋。
皇姐似乎什么都会，只要稍微接触一点，便能做到最好。
她曾经同自己说过，若有朝一日嫁人为妇，逃离皇宫，一定会在城里开一间铺子，教授孩子弹琴吟诗。
这本是很简单的愿望，却因为自己的懦弱无能，迟迟没能实现。
想到这里，林煜低下头，藏在龙袍下的手紧紧握拳，眼中是深深的愧疚。
“好！真是弹得太好了！”
殿内忽然传来一道喝彩声，打断了林煜的思绪。
林煜抬头望去，只见一曲终了，那蒙面女子收起古筝，朝着他盈盈一拜。
娇小的身躯里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尤其是那双清冷又不失灵动的眼睛，像极了皇姐。
“臣女献丑了。”
凌霜低声说着，神情却颇为倨傲。
只是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一曲《高山流水》，是她从小弹到大的，也是成宇哥哥最喜欢的。
她从前只以为成宇哥哥只是单纯喜欢这首曲子，如今看来，怕是早有预谋。
凌霜自嘲一笑，又抬起头，直视着林煜的眼睛，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她就要一直走下去。
看着那双与皇姐七分相似的眼睛，林煜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公主一路远道而来，想必十分辛苦，朕已经命人在皇宫里准备了宫殿，等宴会结束后，公主可以在此处歇息。”
听了这话，坐在一旁的叶嘉恒眸色微颤，捏着帕子的手微微攥紧，她明明记得，礼部给凌霜公主安排的落脚处是皇宫外的驿站，林煜竟然私下改变了主意，其心…
叶嘉恒紧抿着唇，下意识朝着凌霜瞥去，只是凌霜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复杂。
“多谢陛下抬爱，只是臣女来此，是为了我国城阳王而来。”
凌霜轻轻一拜，几番犹豫之下，还是说明了来意。
“此事不急于一时，公主想必累了，还是早点下去歇息吧。”
没等凌霜将话说完，林煜突然出声打断，龙眸里凝起一股冰冷的肃杀感。
他虽然觉得此女与皇姐有几分相像，却也明白城阳王何等重要，色令智昏的事情，他做不出来。
听了这话，叶嘉恒这才稍稍安心，没等凌霜开口辩驳，直接命人将她请下席位。
凌霜还想再说什么，只是瞧见叶嘉恒那阴毒的目光，她还是低下了头，任由宫人在前头引路。
待她离席后，林煜这才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身旁的叶嘉恒一眼。
叶嘉恒也回过神，见林煜一直盯着自己看，脸上忽然闪过一抹尴尬。
“陛下，今日是臣妾的生辰，臣妾想同您一起…”
宴会结束后，叶嘉恒拦住了林煜的去路，露出小女儿的娇羞状，微微低着头，祈求着什么。
林煜只是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去，声音冷漠地说道：“今日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完，等批完了自会去陪你。”
说完这话，林煜也没等她回答，直接朝着御书房走去了。
“陛下心中一定是宠爱娘娘的，但陛下也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娘娘别伤心，奴婢会去御书房外候着，等陛下空闲了，奴婢定会将陛下请到储秀阁里。”
青曲伏在叶嘉恒耳边轻声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安慰。
“本宫也不知是怎么了，心慌得厉害，总觉得那个北越公主心思不纯，一定要派人看好她，别让她惹出什么事端。”
“是。”青曲应了一声，悄悄跟上了皇帝的仪仗。
看着林煜越走越远，叶嘉恒微微蹙眉，将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总觉得莫名不安。
夜里，御书房内燃着极重的熏香，林煜独自坐在龙案前，桌子上摆放着几张打开的奏折，他却没心思看下去。
他将手放在桌子上，轻轻敲击几下，神思早已飘到了云通关。
几个月不见，也不知皇姐现下如何了。
这几个月以来，皇姐只传来过一封书信，就是那封信上没有对他的关心，只有冷冰冰的汇报。
每每想到这件事，林煜便难过得厉害。
“给朕拿一壶酒来。”
林煜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朝一旁的张全公公说道。
听了这话，张全脸上闪过一抹愁容，压低了声音说道：“陛下，夜已经深了，刚才您在席上已经喝了不少酒，再喝些会伤身体的。”
林煜眉头紧锁，神情也变得狠厉，他抬起头朝着张全看去，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一个太监也敢做朕的主了？”
张全连忙跪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打抖，求饶道：“陛下息怒，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陛下方才答应过贵妃娘娘，会去储秀阁看她，眼下储秀阁的大宫女青曲正在外头等着您呢。”
张全为难地说着，偷偷抬起头朝着门外的那道身影瞥去。
“贵妃？她又算什么东西？”林煜冷嗤一声，他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地往门口一扔，眼中杀意尽显。
若不是叶嘉恒还有些用，他怎么会纵容这个女人活到现在呢。
“朕再说最后一遍，朕…要喝酒！”
“是！”张全不敢拒绝，只能灰溜溜地滚出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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