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继续漂泊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向阳和向靖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脸上写满了愤怒和失望，他们感觉被耍了。还没到矿山的时候，他们还特别崇拜石五的，老银匠口中的石五就是一个钻石王老五，有花不完的钱，他对矿的识别能力超过同行，在众多的矿山老板当中脱颖而出，早就声名鹊起。除了经营矿山外，他名下有房产多处，建水县城还有一所经营得非常不错的医院……

向阳开始埋怨起来，“他明明答应过阿爸，说会安排事情给我们做的，结果却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表示，每天有时间去赌场玩，就是不把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带我们进去洞里面看看，如果当初他不承诺，我也不会毫无准备就带着你们来到这个矿山的，害得我儿子也跟着受苦。”

“你为什么不主动一点呢，你去找他让他带你们进去矿井里面看看啊，让他知道你们也是能吃苦耐劳的，如果你能像江云那样去背矿的话，我想他一定会让你干的。”林逸凡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懂什么，我刚开始干矿山就背矿的话，以后一辈子都只能背矿了，我以后是要干大事的，才不会去背矿。”向阳不耐烦地说。

林逸凡无语了，她信向阳说的话，就算孩子生病了没钱看病的时候，他也不愿意去背矿，他觉得那是降低身份的事情。

向阳彻底失去耐心了，他终于决定要离开荒田那个荒凉的地方。当他提着行李走下矿山的时候，刚好遇见出门的石五，他客气地对向阳说：“兄弟就要走了啊！多玩几天嘛！过几天有个工人要走了，你可以留下来抵他的。”

“谢谢大哥了，我能等，但是我老婆孩子等不起了，我们走了，再见。”说完向阳头也不回地往山下走，边走边桀骜不驯地自言自语道：“哼！太他娘虚伪了，看着我要走了才留，谁稀罕啊！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以为我离开这儿就活不下去了啊。”

向靖没有走，留在荒田继续捡矿，他身体不好，只能和江云在一起，那样方便照顾，江云还和姐妹们继续背矿，他们没有带着孩子，能凑合着混下去。

“我们要去哪儿呢？回老家吗？”林逸凡感觉自己就像一片随着秋风飘下的落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随口问向阳，也在心里问自己。奈何带着孩子，孩子又尚小，能带着去哪儿呢！除了回向阳的老家，就是随向阳去矿山漂泊。

“快要过年了，再坚持几个月，等过年时再带着你们回去，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人笑话的，他们会说你们看看，老银匠家的那个向阳真没本事，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没带出去两个月就又带回来了。”向阳还是一如既往地爱他的面子。

结果可想而知，林逸凡和向阳又辗转去了个旧的金竹林矿山，那里有很多矿井，住着来自五湖四海的矿工。

个旧是出了名的锡都，彝乡的男人们慕名而去，都想着能在矿山发财。向阳大伯家的两个女儿女婿，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全都在金竹林矿山上。

女人是不能下井的，大姐会酿玉米酒，也做些豆腐卖，矿山上有很多人都喝过她酿的酒。二姐没有手艺，每天的事情就是做饭洗衣服，伺候着丈夫和幼小的儿子。

向阳跟着他的一个堂哥下井，干一天不到一百块钱。下井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特别是冬天，早晨起床时冷得瑟瑟发抖，去上班前还得换上沾满了矿渣粉和炸药味的工作服，在井下什么都要干，也包括背矿，为了生活，向阳到底还是低头了，刚去矿山时他怀着满满的信心和希望，说不做背矿的工人，一心想着要做人上人，也许，他终于还是明白了，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去个旧矿山不到一个月就入冬了，没有太阳能，也没有热水器，下班后林逸凡用柴火烧热水给向阳洗澡，那些木柴是向阳的二嫂带着林逸凡去附近的山坡上捡的。

金竹林的天气特别恶劣，夏天热得让人烦躁，冬天很冷，有时候一个星期只见得着一天太阳，平时几乎都被雾霾笼罩着，衣服洗了通常要一个星期才能晾干，工人们常常聚在一个屋子里烤火。

矿山的工作是非常不稳定的，常常干一个月就得闲半个月，有一个月向阳上班的时间很少，生活入不敷出。迫不得已他学着人家偷起了小矿，小矿的锡含量要特别高才能卖得上好价钱。每次偷到矿时，他都会悄悄拿到卡房镇上去卖，卖一次小矿就有了一笔不小的收入，向阳高兴地带着林逸凡娘俩去买新衣服，吃大餐，每次偷到小矿，大家都很高兴，就像是中了头彩一样。

向阳和堂哥都是急性子的人，有一次向阳实在没钱了，就去问堂哥要他的工钱，那天堂哥正在玩水果机（一种赌博的电子游戏机），当时输钱了，他急躁地对向阳发火道：“向阳你要工资是吗？你和你媳妇刚来矿山的那几天，在我这儿吃饭的伙食费怎么算呢？”

向阳很恼火地看着堂哥，心里抱怨道：“这算哪门子的亲戚啊，竟是如此的冷漠无情，吃了几顿饭还要用工钱去抵扣。”

“大哥你要这样说的话，工钱我可以不要了，不过我也不再欠你的伙食费，从此我们两清。”说完向阳拂袖离去。

“你拽什么拽啊！有本事就去别处试试，看看这钱到底好不好挣。”堂哥扔下一句话也走出了电子游戏室。

不过短短的两个月，向阳又待不下去了，他和堂哥彻底闹翻，只能带着林逸凡和孩子离开金竹林，继续奔赴下一个矿山。经过卡房镇时，向阳突然想起大表哥杨文杰就在卡房。

秋已暮，渐入冬，路边的松树上挂着白色的细霜，天气那样冷，向阳却还没有找到安身的地方。林逸凡不敢奢望能有一个家，心想哪怕有一处能遮风避雨的地方也好，那孩子太小了，经不起折腾。

杨文杰带着媳妇在卡房租了一间小房子，不得已向阳带着林逸凡和孩子去投奔了他们。一个星期后大表哥又去了别的矿山上，为了生活下去，他们也到处漂泊。

后来向阳在杨文杰租房那家也租了一间半地下室的房子，付过房租后他们又没钱了，连买床的钱都没有。向阳弄了很多纸板铺在地上，再把被子铺在纸板上面，床就算弄好了。林逸凡看见有许多女人和她一样拖儿带女，跟着男人在矿山讨生活，过得也很辛苦，于是她便接受了那样的辛苦。

一个月以后，向阳的大姐也租房子到了卡房镇上，她不卖酒和豆腐了，在街上卖起了小菜，她老公依旧下矿井。

向阳随他的一个老乡去了很远的一座矿山上，走之前叮嘱林逸凡说：“这个老乡是我们的工头，你要是没钱了，就先跟他老婆预支我的工资用，她跟那个大姐在一起卖豆腐，这次去得远，以后恐怕就不能常常回来看你们了，我走了你要照顾好孩子。”

向阳把所有的钱都留下了，也只有一点点，林逸凡看着向阳留下的钱发呆，心里有些发慌，心想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向阳刚走两天，孩子又因为水土不服生病了，高烧不断，还咳嗽，向阳留下的钱连打点滴都不够了，林逸凡只能厚着脸皮去跟卖豆腐的老板娘借钱。

“你老公才干了几天活啊？你就来借钱了，没有，不给。”胖女人板着脸肯定地说。

林逸凡怎么想都没想到她会拒绝，因为向阳走时说过她可以向工头的女人预支他的工资。

“我儿子发着高热，需要马上去医院，我真的没钱了，向阳走时跟我说过，没钱时可以跟你预支他的工资，大姐你就先借给我一点吧！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林逸凡近乎哀求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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