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杀人诛心
“你说什么?”
年世兰愣神地问道。
甄嬛微微一笑,语气愈发轻缓,漫不经心地直刺年世兰心底最深的恐惧,让最脆弱的伤口暴露在冷风中,
“淳儿小产,就算是因为罚跪,谁都不知道她怀孕,不过是个意外,你为什么直接就被降了位分?禁足翊坤宫?”
“你之前可是直接罚韶嫔一丈红,扔芳贵人进冷宫,皇上都没有说过你一句责备的。”
“他真没有看出你的委屈吗?”
甄嬛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如利刃划过空气,让年世兰浑身发冷。
“你骗我,你骗我。皇上,皇上...他是保护我才这样对我,他一定是另有苦衷...”
年世兰的骄傲终于开始出现裂痕,一把抓住甄嬛的衣袖,眼底里开始出现恐慌,但仍死死攥住最后的信念。
甄嬛看着年世兰此刻的模样,心底的痛快却远不及对年世兰此刻崩溃的满足。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浣碧时,浣碧问她,‘你会给我报仇的,对吧!’。
在想起她父亲,母亲,整个甄府都只剩下她小妹一人。
想起甄家被抄家,消息传进宫时,流朱抱着她哭死过去的时候。
甄嬛眼中杀气隐现,缓缓地抽出年世兰拉着她的衣袖,暗示意味十足的缓缓道。
“我如果是骗你的,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帝打算要处置你的暗示,直接传进年世兰的耳中,如惊雷炸响。
她猛地松开手,倒退两步,直接跌坐在一旁的座椅上,眼神开始涣散,口中喃喃自语。
“不可能,皇上不会...”
“不会什么?”
甄嬛大步逼近年世兰,直接俯视年世兰。
“不会负你,不会利用你,不会拿你当人质来威胁年羹尧,还是不会弃你于不顾?”
说完俯身低头,凑到年世兰耳边,深深一嗅!热气喷到年世兰颈边。
“有段日子不熏香,你身上那股甜腻到让人作呕的欢宜香味道,已经开始消散,不知该恭喜你还是该为你感到悲哀呢?”
年世兰已经被甄嬛一步步逼到崩溃的边缘,她想挣扎,想找回曾经的嚣张与自信,不想被甄嬛牵着鼻子走,却发现喉头发紧。
如同跌进沼泽越陷越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欢宜香?”年世兰右手捂着刚才被甄嬛凑近时激起的颤栗的脖颈,呼吸急促,目光游离地喃喃道。
“欢宜香?对,皇上说过,香不断恩爱不绝,是我忘记焚香,才让皇上对我生了嫌隙...”
年世兰声音颤抖,似是在说服自己。
她就剩这点念想了,但甄嬛岂会容她继续自我欺骗。
“你真以为这欢宜香是什么恩宠的象征吗?你猜淳儿一向健康,为什么不过跪了一个时辰,就小产见红。”
甄嬛冷笑一声,缓缓直起身,将最致命的秘密摊开在年世兰面前。
“那是因为欢宜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皇上赐你这么多年的欢宜香,身体已经被麝香侵蚀得千疮百孔,早就不能生育。”
“你以为皇上真的宠爱过你吗?”
“不,你骗我...不可能...”
年世兰如遭雷击,猛然站起,却因气血翻涌,脚步踉跄,再次跌坐回椅子上。
甄嬛看着年世兰这般模样,语气愈加冷厉,杀人诛心的锋芒对着年世兰最痛的软肋,直直刺入。
“你到现在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皇上早就厌弃你,只不过借你的手来牵制年家罢了。”
“所以年羹尧前脚刚入狱,你后脚就被禁足,年羹尧被赐死,你也再无利用价值。”
甄嬛盯着年世兰的眼睛,最后落下一刀,彻底撬开年世兰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你这辈子所有的荣宠,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年世兰脸色惨白,瞳孔剧烈地震颤着,像是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她捂着胸口,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窒息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心口,她的眼前一阵发黑,仿佛连空气都被抽离。
其实甄嬛的话,也是九分真一分假,但这一分假,却恰好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年世兰的心神在就被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噩耗打击下变得脆弱不堪,甄嬛的话如同烈火烹油,将年世兰的理智彻底焚毁。
或者说,甄嬛的这一番精心设计的刑具,本来就是年世兰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不甘。
她也问过自己,皇上为什么杀她哥哥,为什么对年家下手,为什么不再站在她这边。
只是她一直不愿承认,也害怕承认。
直到此刻,甄嬛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将她最后一层自我保护的壳生生剥开。
她想要反驳,却找不到一句有力的话。
她忽然想起当年刚入雍王府时,他承诺他会对自己好,那时她信了,也痴了。
可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一场笑话,她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话。
甄嬛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年世兰崩溃的模样,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平静。
“你知不知道,连你的贵妃之位,都是皇上召年羹尧回京时,你哥哥帮你求来的。”
“连同我肚子里的孩子,当时月份还小,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是你哥哥想给你一个保障。”
“哈哈哈!!!”
一阵凄厉的大笑,笑声中夹杂着撕心裂肺的哭腔。
她猛地抓住胸口的衣襟,像是要揪出一颗早已破碎的心脏。
“皇上,您骗我,你骗哥哥!”
这一刻最让年世兰痛苦的回忆,就是皇上说要封她为贵妃那晚,皇上握着她的手说要召她哥哥回京时,她为什么没坚持拒绝。
如果不是因为她,她哥哥一定不会这么简单回京,如果她哥哥没有回京,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
她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如果,可现实却容不得她有半分喘息。
“唉!”
甄嬛轻飘飘一声叹息,却如同千钧巨石坠地,最后语气轻得如同一片带着毒香的羽毛,轻轻落在年世兰的心头。
“战功赫赫的西北王,可惜了!”
杀人诛心,什么叫杀人诛心。
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年世兰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光亮。
不过显然这次对峙不是原剧情中,最风光的得胜者携带赐死旨意,对一无所有的失败者的碾压审判。
而是甄嬛打着时间差,为防止年世兰绝处逢生的冒险。
当然不可能全无风险。
年世兰也不可能是任人宰割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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