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喜欢吗？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未等眉庄行完礼，皇帝照旧扶着眉庄起身，等眉庄站稳，拉着眉庄的手，到软榻上落座，顺手将药膏放到案几上。

眉庄拿起药膏，也未揭封条，轻声问道。

“皇上怎么把它带进来了？”

“刚才在门口见采月急匆匆出来，手里还拿着药膏，以为是你受伤，现在看来倒是朕误会了。”

“哪里是臣妾受伤，是韶贵人。”

说着将药膏放下，眼神狡黠地望向皇帝，嘴角微扬。

“也许是皇上教她练字太过认真，她年前问臣妾能不能再学别的不伤手的，臣妾跟她说皇上是博学大才，没有皇上不会的，就算不精通，也定通晓其中三昧。想要不伤手，不如学点乐器。”

“臣妾本以为她会挑些竹笛洞箫之类，没想到过几日抱张琴来找臣妾。”

想省手力，却选了最费手的弹拨乐器。

“拿着臣妾给她找的几张琴谱苦练一个月，来给臣妾交课业，臣妾帮她调整些指法，估计她手指都要磨破些皮，臣妾让采月给她取些药膏送去，没想到正好撞上皇上。”

说着眉庄眼波流转，眼神打趣地看着皇帝，将药膏放回皇帝手边，没有收回。

“皇上之前是不是吓唬韶贵人了？”

皇帝轻咳两声，没有直接否认，却明显有些尴尬，掩饰一样在一旁的点心盘子中捏起一块点心。

“咳，书法静心，对她大有裨益，朕不过是督促她用心些。上次见她字迹大有长进，便多说几句。”

年前那段时间，皇帝在东配殿陪夏冬春练字，估计性子又起，忘记夏冬春才学没多久。

“皇上用心良苦，臣妾明白，想必韶贵人也明白。”

对嘴上体贴顺从，但眼神明显似笑非笑的眉庄。

皇帝直接将手中的点心放入口中，眼神从眉庄身上转移到案上的洞天仙籁，尴尬一声。

“正好上次说赏她，等过几日朕去听听她的琴艺，若当真有几分造诣，便一并重重赏赐她。”

眉庄轻笑一声，起身再次坐到琴案旁。

“她才学不到一个月，能把《仙翁》弹下来，就已经很不错。皇上可莫要拿她和学过些年月的相比较，否则过几天又要来找臣妾，哭着要学别的。”

皇帝闻言，不禁失笑，点头道。

“哪能和你比，你的书画和如意馆，翰林院比倒是少些时间积累，但也多些意境独到。”

“琴艺倒是更见功底，在朕听过的琴音中，也算是一只手能数得上的。她要真能学到你一二分，恐怕要个三五年光景。要是再惫懒些，怕是更难成气候。”

眉庄轻抚琴弦，挑起几个泛音，眼神含笑，悠悠然看着皇帝。

“书画都是时间堆出来的硬功夫，不然再好的天赋也难成气候。臣妾才学几年，哪能与真正的大家相提并论。”

“倒是乐声到底是听个顺耳，只看喜好，让臣妾在皇上这边讨个巧。”

“不知能让皇上听着顺耳的其他手指上都有谁？正好臣妾最近觉得琴艺精进缓慢，或许能从旁人处得些启发。”

说着头微微一侧，云鬓上一支步摇下的长流苏，从肩上蹭过。颤动的玉竹映着灯光，闪烁出点点星辉，却及不上眉庄眼睛中的光华。

笑盈盈的眼神却透出一丝狡黠，最后这句话的重点哪里是自谦要和旁人讨教，分明是在问前句。

这个一只手数得上的其他手指，都有谁啊？

皇帝的目光在她眼睛上停驻片刻，难得见眉庄在意这些，目光微闪，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除前朝几个臣子外，也就理亲王早年，还有...”

皇帝说着一顿，语气有些缥缈。

“还有纯元皇后的琴艺堪称一绝。”

“不过她的琴音更加婉转，你倒是更多几分壮阔，各有千秋。你弹不来她的《长相思》，她弹《高山》也总少几分开阔。”

眉庄闻言，对皇帝把自己和后宫最高标准——纯元，想必，还得个各有千秋，没有丝毫开心。

没有再接皇帝话茬，只是双手按在琴弦上，指尖轻拨，一串清越的音符群山层叠、连绵起伏。

皇帝也将心神拉回，闭眼跟着眉庄的琴音徜徉其中。

半晌，跟着琴音缓缓收尾，皇帝睁开眼，轻叹道。

“静穆雄浑，余韵悠长。”

眉庄没有谢皇帝的夸赞，而是从琴案上取过一方丝帕，轻拭琴弦。

“臣妾少时顽劣，幸得父母宽容管教不严，拉着兄长四处游玩，千佛山是常去之地，泰山也撺掇过兄长一起爬过。”

“回来还害兄长被罚跪半月祠堂，本来只让我跪三日，剩下时间回书房抄书就行，我当年硬撑着要陪到底，结果兄长受罚减轻，我却多抄半月书，偏那个没义气的却没有陪我抄书。”

眉庄说着语气也多出几分飘远，仿佛往事仍历历在目，当时刚来，最适应不了的就是迈不出去的高门槛。

后来趁着沈父到泰安府公干时，找个由头撺掇着沈泽霖直接奔着泰山而去。

随后回府，被沈泽霖那没义气的抛下，没有陪着受罚到底。

却让沈父沈母更改自己的教育方法，多出很多出门的机会。

自己这一世见过高山，见过流水，前世更见过人生的无限可能。

这是自己的幸运，却不该是别人束缚的枷锁。

眉庄擦好琴弦，将琴收好。

今日兴尽，该收琴了。

起身坐回软榻，对皇帝点头夸赞沈父沈母的教育有方，严慈相济，就跟着点头。

然后接过采月递上来的茶盏，放到皇帝面前。

“聊这么久的琴，小厨房的晚膳也该备好了，皇上可要现在摆膳？”

“原听皇上今日没有翻牌子，以为皇上近日朝政繁忙，或者去翊坤宫，看望身体见好的华妃娘娘，晚膳迟了些，皇上现在可有心略进些。”

皇帝接过眉庄的奉茶，轻抿一口，也想起今日先来永和宫的目的。

伸手一扶眉庄今日步摇上的长流苏，眉庄在自己宫里，服饰一般不会太繁琐。

今日别的倒是一样，只云鬓轻挽，多出一支长步摇，上面的流苏直垂至肩头，随风轻扬，格外醒目。

“朕近日让广储司新制一批首饰，你先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接过一个册子递给眉庄。

眉庄自然也知道皇帝让广储司赶制贵妃，皇贵妃服饰的消息，对皇帝的试探也心知肚明。

淡定的接过册子，第一页就看到广储司上报的贵妃，皇贵妃规格的凤钗，凤冠。

眉庄看到的瞬间表情一凝。

就听到耳边皇帝轻飘飘的一句。

“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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