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册子

眉庄心中一紧，脚下步伐一顿。

采月感受到后，连忙关切的看过来，眉庄不动声色的轻轻拍了拍采月的手，立刻恢复了平静，继续前行。

眉庄望着前方寿康宫的方向，太后尚在，皇后就不可能彻底完蛋。

毕竟就算太后再不喜欢皇后，人家是姑侄，肉要烂在锅里。

眉庄心中冷笑，太后高坐明堂，看着自己的侄女在后宫搞死自己一个个未出世的孙子孙女。

却始终不发一言，还帮忙遮掩，这种冷眼旁观的姿态，真是让人瞠目结舌，回头还要对皇后说，你不要这么做，要顾全大局。

呵呵，以太后的手段，真想制止皇后，怎么可能没有办法？

眉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步伐愈发坚定。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生下孩子。

最起码她这一胎太后是会想要保下的。那她只要不是和皇后最后正面冲突，威胁到皇后的后位，最起码目前不会和太后走到对立面。

寿康宫渐近，眉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脸上露出笑容，继续往寿康宫走去。

眉庄踏入寿康宫，竹息迎面前来迎接，到眉庄面前，恭敬行礼道喜。

“小主安好，恭喜小主有喜。太后听闻喜讯，高兴很久，昨晚让人收拾出不少之前的物件。今早还特意吩咐奴才，估摸着时间来迎一迎小主，带小主去暖阁聊天。”

眉庄扶起竹息，微笑道：“竹息姑姑不必多礼，太后娘娘不是习惯晚间去暖阁吗？”

竹息侧身为眉庄引路，边走边道。

“太后娘娘听说昨日太医为小主把脉，有些受寒惊扰胎气，知道您今日一定会来，特意吩咐奴才们提前布置暖阁，让您在暖阁陪太后聊天。”

眉庄脸上扬起感激和感动，侧头对竹息道。

“太后的关怀心意，铭感五内，会不会太过劳烦娘娘。”

顷刻到了暖阁门口，竹息一边为眉庄开门，一边答道。

“小主放心，太后娘娘也是疼爱小主和小主腹中的皇子，您平平安安给太后生下孙儿，太后比什么都高兴。”

眉庄踏入暖阁，一股暖意扑面而来，而且暖阁内没点太后常用的熏香，而是在小火炉上放置几个果子和一些茶叶，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和茶香，让人心神安宁。

太后端坐于软榻上，手上翻阅着一本册子，脸上却有些哀伤，见眉庄进来，收起脸上的哀伤，露出慈祥的笑容，招手示意她近前来。

眉庄一笑，搞怪的一手撑在腰后，一手扶在肚子上，仿佛已经几个月的大肚子一般，向太后展示自己的孕态。

缓步向太后走去，走到近前又恢复正常，给太后行礼问安。

“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安康。”

太后被眉庄逗得眉开眼笑，放下手中册子，挥手让眉庄免礼，温言道。

“好孩子，快起来。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不必拘礼。来，让哀家看看你。”

眉庄依言起身，走近两步到太后身边，太后轻轻握住眉庄的手，目光慈爱地在她腹部停留片刻，伸手轻抚，又拉着眉庄的手让眉庄坐下。

“你这孩子，选秀时便觉得你沉稳大气合眼缘，入宫后也是孝顺体贴，如今更是争气，入宫不到三月便有喜讯传来，真是再好不过的福气。”

眉庄谦逊一笑，回道：“臣妾自进宫，就得太后娘娘庇佑，才有幸在宫中安稳度日。此番有喜，更是娘娘恩泽庇护。”

太后闻言，眼中闪过欣慰，轻拍眉庄手背。

“哀家哪有什么庇护，是你自己聪慧机敏，行事妥帖，才有今日之福。”

眉庄看着太后，眼眶微热，微一低头，没有再与太后争辩，而是转移话题。

“娘娘少有早上来暖阁的习惯，多是在佛堂清修，刚才见娘娘面露哀伤，可是不习惯？”

太后安抚的轻拍眉庄的手背，“不要多想，不关你的事。”又将手中的册子递给眉庄。

眉庄粗略翻看几页，是一个记录从备孕，孕期，生产到产后，所有生育环节的步骤，注意事项，忌讳；再往后翻是内宅后宫常见的阴司手段和防范措施；最后是对太后几次生产的详细记录。

眉庄拿着手中的册子，十分震惊，抬头望向太后，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感激。

这次不是之前的一半真一半假，而是由衷的动容。

“太后娘娘！”

这种生存之道的传授，想来是不外传，都是作为母女之间口述的秘辛。

相当于太后将她怎样从宫女到太后的经验中最宝贵的几大秘籍之一，传授给她。

太后抬手制止了眉庄的话，顿了顿，陷入沉思，缓缓道。

“哀家一生，为先帝生有三子三女，长大成人的仅两子一女，可是哀家的温宪......”

太后说道此，闭眼叹气，不愿回想伤心事，又睁眼，掠过温宪公主继续道。

“最后膝下只剩下两个孽障，女人尤其是深宫中的女人，能怀上已是莫大福气，想要平安诞生，而且是母子都平安更是难上加难。”

太后伸手，翻了翻火炉上的茶叶，茶香更浓郁几分，太后的声音也随之低沉悠远几分。

“就算生下来，能不能养大也是未知；就算养大了，谁知道长大嫁人，哀家一眼没看住，就让哀家白发人送黑发人。”

“两个孽障虽没让哀家心碎，但前几年陷在前朝争斗之中，也是让哀家提心吊胆，日日寝食难安。”

眉庄看着眼前这个经历六次生育之苦，又四次承受丧子之痛的太后，一时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只能语言浅薄地安慰道：“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从怀上的那刻起，哪一刻不是悬着心？牵肠挂肚。”

太后微微点头，收回放在火炉上的视线，看向眉庄，眼中透着慈爱。

点了点册子，对眉庄道：“这个册子除了温宪，哀家在今日之前没有给过第二个人。就是皇后和纯元也未曾见过。”

眉庄听太后提起皇后和纯元皇后，心中惊醒一分，从感动中恢复些许理智，但面上不动神色。

将手中的册子轻轻放回案上，往太后面前轻推几分，满目感激和动容道。

“娘娘的心意，眉庄铭记于心。只是太过贵重，眉庄实在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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