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你会骑马吗？
傍晚，夕阳斜照，晚风拂过镂月开云。
主殿前数百株牡丹与叠石组成的牡丹台，此时正值花期，花瓣层层叠叠，微风过处，暗香浮动。
主殿内，皇后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只赤金点翠步摇，一边隔窗欣赏着院中的盛景，嘴角挂着满意的弧度。
“娘娘。”
剪秋进门，轻声提醒皇后后，让出身后之人。
皇后微微侧首，目光落在剪秋身后那抹粉色身影上。
那人猛得上前，跪在皇后脚边，额头紧贴在地面之上。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姿态放得极低，十万分的谦卑。
皇后缓缓抬起眼，指尖继续轻轻摩挲步摇上的流苏，似笑非笑。
“祺贵人，你不去天然图画侍奉贵妃，怎么又来镂月开云给本宫请安？倒真是稀客！”
祺贵人伏地不起，声音微颤，知道自己之前给贵妃献殷勤，皇后不高兴。
“臣妾一时糊涂，误信小人挑拨，全忘了娘娘才是后宫之主，统领六宫，恩泽四方。”
“今日特来请罪，愿听娘娘教诲，从此唯娘娘马首是瞻，再不敢有二心。还望仁厚恕臣妾无知之罪。”
说完一个头磕下去，额角撞在地上发出闷响，祺贵人额角立刻有些红肿，疼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祺贵人却咬紧牙关，一声不敢吭。
皇后这已经是她最后的退路，若今日不能得到皇后宽恕，让皇后重新支持她，她日后恐怕要一直和这段时间一样，步步艰难。
她不是没想过选择明显更强势的贵妃。
可想想当初请安第一天，贵妃就完全不接她的殷勤，之前慈云普护更是被自己得罪得不轻。
更重要的...
祺贵人想起贵妃当日的眼神，就算被自己刻意挑衅，也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心底又是一阵发寒，身形微微一颤，她宁愿赌一把皇后的宽容。
想到这，再次叩首，声音愈发恭顺。
“臣妾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凡事听从差遣，只求有一处容身之地，再不敢有非分之想。”
皇后看着她伏地不起的姿态，笑意渐深，没有立刻回应。
良久方才轻叹一声，将手中步摇轻轻搁在案上，细微一声“叮”。
窗外牡丹随风轻晃，有一片花瓣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被风卷进殿内，掠过祺贵人低垂的发髻，最终落在皇后脚边。
“起来吧。本宫向来宽厚，若你真心悔过，自然不会计较前嫌。”
祺贵人有些犹豫，缓缓抬起头看一眼皇后。
‘这么简单吗？’
但还是老老实实起身。
“谢娘娘恩典。”
对祺贵人的反应，皇后温和一笑，招手示意祺贵人近前来。
皇后轻轻执起祺贵人的手，指尖微凉，语气温柔却意味深长。
“本宫听鄂敏说起过你，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本宫也向来欣赏你。”
“你在本宫这里哪样不比旁人强三分，偏你心性浮动，被人几句言语就撩拨得失了分寸。”
皇后指尖在祺贵人手背轻拍两下，似抚似诫。
然后又在祺贵人额头上轻轻一触。
“磕疼了你才知道敬畏，知道分寸，不过这磕得不轻，本宫也心疼你。”
侧头对在一旁静立着的剪秋道。
“取本宫那盒雪参玉露膏来，给祺贵人敷上，莫要留下疤痕。”
剪秋应声退下取药，祺贵人却没有理会额角的疼痛，反而怔怔望着皇后。
“我阿玛跟娘娘提过臣妾？”
皇后眼中笑意不减。
“自然，你以为本宫为何会对你另眼相看，你漂亮？宫里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容色出众！你家世好？家世再好也终究是臣子！你是满族？这宫里能得皇上宠爱的有几个是满族？”
“怎么？你进宫前鄂敏没跟你说过？”
“阿玛说让我听娘娘的话，我以为...”
以为只是寻常叮嘱，没想到竟有深意。
祺贵人声音渐低，心头却并不平静。
原来阿玛和皇后早有联络，那自己之前的种种举动，不就是一场笑话。
今天皇后对自己上门请罪，这么轻描淡写便揭过，恐怕也不是什么宽恕，而是终于等到她低头。
“本宫知道你年轻气盛，你和本宫都是满族，同根同源，本宫对你自然是心疼的。”
她就是故意不让鄂敏提前说。
她对着和她一样的满族贵女，还有大用处！
说着皇后将刚才一直在把玩的步摇，重新给祺贵人簪上。
祺贵人伸手在步摇上一触，
这支步摇可不就是第一次请安时，皇后赏赐给祺贵人，又让剪秋收回的那支吗？
祺贵人指尖微颤，冷意顺着步摇上的流苏，爬上脊背。
她忽然觉得不管是贵妃，还是皇后，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可如今哪还有她拒绝的余地？
难道要回去继续忍受别人的冷眼与排挤。
祺贵人主动低头，让皇后更方便为她簪好步摇，发间微颤的流苏映着烛光，不仅像是饰物，更似一条条冰冷的锁链。
皇后满意的打量着祺贵人，笑意温婉依旧。
“本宫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祺贵人也摸着步摇对皇后笑得乖巧。
“那皇后娘娘，臣妾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那个什么柔，最近一直在皇上面前装柔弱，扮无辜，博取圣心。”
“臣妾到现在都还没有在皇上面前露脸。”
这才是她今天来的目的。
卖乖也好，磕头请罪也罢。
只要能成功侍寝，成为宠妃，和贵妃一样宠冠六宫。
什么心疼，什么听话都不过是过程。
皇后对祺贵人表现的乖巧十分满意。
“柔官女子也是本宫引荐，她出身低微，根基浅薄，和你不是一条路数。日后你们少不了还要相互照应。”
祺贵人皱着眉头，有些不乐意。
但皇后手一挥，将这个话题轻轻揭过。
“眼下最要紧的是安排你侍寝。”
祺贵人立刻将自己日后要和一个宫女共事的不甘压回心底，热烈地看着皇后。
“只盼娘娘成全。”
“这事不难，就看你是想稳妥，还是想冒个险。”
“稳妥如何？冒险又如何？”
祺贵人眼睛一亮，急切追问。
皇后手撑在靠枕上，轻笑一声，目光深邃地看着祺贵人热切的眼神。
“稳妥的法子，自然是本宫这个正宫皇后，提醒皇上还有一个新人尚未临幸。只需本宫一句莫要冷落新人，皇上自然会想起你。”
“至于冒险吗...”
皇后嘴角笑意更深几分，仔仔细细在祺贵人身上上上下下打量几遍。
“本宫记得你会骑马，骑术还算精湛。”
“满族女子十有八九都通骑射。”
祺贵人不解地望着皇后，不知道皇后什么意思。
“就这么把你送到皇上跟前，你也不过就是寻常的妃嫔罢了。若想盛宠...”
皇后轻轻颔首，眼中全是祺贵人完全看不懂的深意。
再次在祺贵人身上上下一扫。
“把你这身粉色，全换成红色！”
“本宫原本以为你这身粉色，皇上怎么都会多看两眼...”
忘了天然图画还有个‘粉色娇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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