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站队
那个柔官女子一双凤目如秋水，两弯峨眉似远山。
想也知道能被皇帝一眼相中，姿色当然不凡。
但所有见过这位新人的，只要不是今年的刚进圆明园的，无不错愕，这眉眼...
和那位同样被皇帝一眼相中，后来盛宠一时的碎玉轩莞常在竟有六分相似。尤其是抬眼时的神韵，仿佛时光倒流，碎玉轩的春风再次吹进碧桐书院。
不过这位新人和那位莞常在明显不似一类人。
那位莞常在一双凤目灵动狡黠，言谈举止皆有主张。
而这位柔官女子第一眼看过去先被注意到的不是这张似曾相识的脸，而是弱柳扶风的身形。
骨架玲珑，削肩细腰，身姿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说话声音又轻又软，如丝如缕，叫人听不真切却莫名心软。
整一个柔弱无骨的小白花模样，楚楚可怜，惹人怜惜，似乎稍不注意就会零落成泥。
性子更是温顺怯弱，见人便低眉敛目，整日只在碧桐书院侍弄花草，从不主动踏出房门半步，仿佛稍有差池便是灭顶之灾。
让所有见过之前甄嬛莞贵人时期和华妃你来我往，平分秋色的所有娘娘，宫人都十分不适应。
这位实在是看起来太过柔弱，仿佛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皇帝这是厌恶了莞常在的锋芒，特意寻了个听话的替代品？
倒是帮眉庄去碧桐书院送新人赏赐的芳仪，却觉得皇后送来的这位，像的是病重的纯元皇后。
只是少了分雍容出尘，多了分我见犹怜。
不过不管像谁都不重要，皇帝挺喜欢才是重点。
虽然不知是不是因为是皇后送来的人，还出身内务府，皇帝对她位份上极为克制。
仅赐封官女子，却赐她独居碧桐书院，宠幸更是频繁，让后宫大多数实在摸不清。
不过不管如何，这位的出现都算让后宫沉寂已久的格局，泛起新的波澜。
皇帝连带着连安陵容这个纯元声音手办，也一并想起。
皇后的镂月开云也随着两位的崛起，再次有了热气。
同时皇帝宠幸新人的脚步再次被打断。
之前给皇帝留下过印象的如福贵人，多少还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其他人，尤其是到现在还没被宠幸过的祺贵人就更是完全被皇帝彻底遗忘在角落里。
在景泰再次去御膳房领膳食，却过了很久，才拎着一份快凉透的饭菜到祺贵人身边时。
祺贵人气得筷子直接扔在地上，吓得景泰浑身一颤。
“御膳房说今儿人手紧张，就只能先紧着主位娘娘们...”
“什么紧着主位娘娘，不就看我没宠，故意轻贱我！”
“一个个都给我等着，等我得势，一定要他们都付出代价。”
祺贵人咬紧牙关，眼中的恨意和屈辱如毒火一般啃噬着她的自尊。
一个月前她还是前呼后拥，一脚动八脚迈的高门贵女，来圆明园后也是被寄予厚望。
所有人都说她未来可期，一定会成为皇帝新宠，光耀瓜尔佳氏门楣。
如今却连一口热饭都争不到，沦落到被御膳房如此轻贱的地步。
祺贵人盯着眼前的残羹剩饭和碎裂的瓷片，贝齿紧咬着下唇，直至尝到一丝腥甜。
“都欺负我，所有人都欺负我。”
眼中水汽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一旁的景泰见状，连忙抽出帕子帮她擦拭。
“小主，别难过，咱一起想办法，总会有出头之日。”
“小主您这么好的出身，又生得花容月貌，皇上只要瞧见您，一定会喜欢您的。”
祺贵人抓住手，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会吗？皇上会喜欢我吗？”
布满水汽的大眼睛望着景泰，里面盛着不甘与希冀，让祺贵人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庞平添几分楚楚之态。
景泰心疼得帮自己小主擦拭着眼角，轻声宽慰。
“一定会的，之前不过是小主一时运气不好，小姐是金子怎么也不会被埋没的。”
也许是景泰的鼓励，也许是祺贵人内心深处仍存一丝侥幸，让她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需要多碰几个钉子。
祺贵人摸着自己那张脸，鼓起勇气重新梳妆，开始新一轮偶遇皇帝的计划。
祺贵人大把金银撒出去，消息倒也不少。
虽然真假难辨，祺贵人倒是不放过任何可能，每次都精心打扮，到皇帝可能经过的路径守候。
然而数日奔走，皆如石沉大海，偶尔远远望见龙袍一角，却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总是差那么一步，不是被宫人绊住脚步，就是有侍卫拦住去路。
唯一一次终于走到御前，正巧当日祺贵人穿着新的藕荷色海棠纹宫装，妆容精致，连发间的珠花都正好是新制的点翠海棠。
衬得她整个人娇艳动人。
可惜祺贵人刚给皇上请过安，皇帝有些新奇地看她一眼，正要开口。
“皇上，皇上，看我的风筝飘得多高啊！”
一旁侍驾的夏冬春突然出声，把皇帝的注意力完全吸引过去。
一根丝线一头系着一只精巧的彩色风筝，一头被夏冬春握在手中。
夏冬春笑得明媚如春花，一身过于粉嫩的桃色襦裙，穿在她身上没有任何违和感。
反而让她看起来娇憨灵动，全不似一个深宫妃嫔，鲜活生动。
风筝在天上翩跹起舞，银铃一般的笑声也跟着回荡，皇帝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
祺贵人僵立原地，后槽牙咬得生疼，但也只能等着。
终于在夏冬春风筝被一阵风吹远，夏冬春连忙追上去后。
祺贵人才抓住机会再次开口，声音轻柔如春水。
“皇上万福...”
“咳咳...”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坐在皇帝身旁的另一人突然轻咳两声，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皇帝耳中。
皇帝关切地转过头。
“可是身子不适？”
柔官女子垂首低眉，声音纤细如丝。
“许是风大了些，吹得有点头晕。”
祺贵人话音顿在唇边，再难出口，眼睁睁看着皇帝带着柔官女子离去，只嘱咐人去帮韶嫔寻回风筝。
祺贵人独自伫立风中，精心准备的妆扮此刻倒像一场讽刺。
等回到住处，祺贵人一把扯下发间点翠海棠珠花，狠狠摔在地上。
身后的景泰立刻上前扶住她。
“小主别恼，来日方长。”
“那还有什么来日方长，他们一个个都跟我作对。
景泰将喘息未定的祺贵人扶到妆台前，帮她将头上别的珠花尽数取下，又用帕子轻轻拭去脸上胭脂。
“小主，奴婢这两日一直想跟您说，您有没有发现，不管您如何精心准备，皇上总在关键时刻被旁人引开？”
祺贵人一把握住景泰的手，指尖发凉。
“你是说...有人盯着我，故意坏我事？”
景泰沉默片刻，心疼地看着镜中祺贵人和第一天来圆明园时判若两人的眼眼神，用极轻的声音道。
“小主，后宫最大的就是贵妃和皇后，您先是被皇后收回赏赐的步摇，又被贵妃罚跪。”
“虽然当时两位都没有后续说法，但如今细想，今日陪在皇上身边的柔官女子是皇后引荐，韶嫔是贵妃亲信。”
祺贵人心中猛然一沉，全身力气被抽空一般，瘫在景泰怀里，面色苍白如纸。
“可剪秋姑姑当时也没说什么？慈云普护贵妃的嬷嬷还给我递过软垫。”
景泰一边轻抚祺贵人的背，一边慢慢蹲下身子，仰头望着祺贵人。
“小主，上面斗法，哪有可能让你两边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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