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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兵法之谜


第二天白天,方浩儒夫妇回到国贸的方氏集团,两人各自处理了自己手头紧要的事务,傍晚下班后又一起搭乘晚班飞机飞去海口。

飞机上,方浩儒照样偷闲休息,不一会儿陈溪便把他推醒,在他面前摊开几页纸。“老公,你快给我讲讲——这《虚实篇》,到底和你们的生意有什么关系啊?”

方浩儒一怔,一开始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接过纸,见她将《孙子兵法》中的《虚实篇》都打印了出来,有白话文的,有文言文的,还有带着注解的……他不禁好奇:“你从哪里搞来的?”

“网上找的呗。”

“那你自己慢慢研究吧,多看几遍就懂了。”他敷衍着,转脸想闭眼继续打盹儿。

“哎呀——”陈溪不依,又推他,“我就是因为搞不明白才问你的嘛——”

方浩儒懒懒地叹口气,又转过头拿起那几页纸,同时留意到每张纸的边缘都有些深浅不一的红色指纹印,他拉过陈溪的右手,见拇指和食指的指肚都是红的。

“这怎么回事儿?”

她憨憨地笑着:“嘿嘿,我思考问题的时候,总习惯用手摸嘴,有时手指就沾上口红啦——喏,就是这个……”她又指指自己绯红色的嘴唇。

“什么坏习惯啊!难怪我有时看到你的电脑边沿总是有一些红印……”他边说边抽出纸巾帮她擦手。

“你别磨蹭了,赶紧说吧!”陈溪催促道。

“说什么?你怎么又想起来研究这个了?”

昨晚,方浩儒佯装放松,使得陈溪相信他的危机已过去,或许真的已将棘手的事情解决,如今也取得了母亲的谅解。既然已经没事,想必他就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了,她便不再像前段时间那样小心顾忌,坦然询问他们现在究竟在做什么生意。她的动机其实很单纯:想更多地了解他这个层面的事情,多学一点,以便日后可以更好地协助他。然而方浩儒对此仍是声东击西,避而不谈正题,这令陈溪又气恼又无奈,决意要“纠缠”到底。

“昨天你不是在电话里跟谭骗子提这个了吗?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告诉我嘛……”

“哎呦……你可真是好管闲事!”他皱着眉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拿起一页纸,看了看,随口说道,“这个‘致人而不致于人’呢,就是说:要争取主动不能被动……‘致人’,其实跟‘先发制人’是一个意思;‘不致于人’,就是不要受制于人——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这个什么——‘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就是说——”

“你讨厌!”陈溪不耐烦地拍他一下,“谁用得着你在这儿照本宣科!这些文字我自己不会看啊?我的意思是说,这些与浩诚的项目有什么关系?”她还不知道内蒙古的煤矿投资项目。

“你既然自己会看,就先看懂了再说。看都没彻底看懂,跟你讲也没用——先自己学学怎么纸上谈兵吧!”应付两句,方浩儒将那几页纸递还给她,又想闭眼。

“不许睡——”她用力摇摇他,“每次一问你就是这种态度,你跟谭骗子到底在搞什么?浩诚那边又怎么了?告诉我嘛!”

“我不告诉你!”

“为什么?”

他笑嘻嘻地逗她:“因为你想知道,所以不告诉你!”

“你……你……”陈溪气得杏眼圆睁,方浩儒笑着伸手过来封住她的嘴。

“嘘——小声点儿……”他神神秘秘地扫了眼周围,“你看,这是公共场合,别人都在休息呢,咱们不能吵到人家……”说话间又收起她手中的纸,替她关掉了阅读灯,“行啦宝贝儿,回头再说,你也休息一会儿吧,啊,听话!”

周三早上,也在海口的谭斌终于得到了温州基金方面的确认,按投资协议原定于明天转来的投资款将按时到位。方浩儒收到消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终于看到一线曙光了!

上午,谭斌到浩诚房地产公司,方浩儒已经在总经理室里等着他,准备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内蒙古的投资项目。

内蒙古一家名为“丰源”的民营煤矿企业,在鄂尔多斯地区开发了一个新矿点,根据开发地的情况,他们需要从俄罗斯引进一系列价格不菲的开采设备。但是,由于企业的资金链突然断裂,丰源一时没有财力购买这批设备;缺少这批设备,当地政府就不给丰源发放开采证;而没有开采证,企业又无法从银行获得贷款去购进设备……就这样一步拖着一步,丰源如今陷入困境,只能考虑吸收新的资金入股,盘活企业。经过几方牵线,丰源辗转联络到了方氏集团。方氏董事局里的几个大股东则分析认为如今能源项目的确有些前景,随即提议利用股东内部的集资款投资入股丰源。接着,方浩儒却将项目搁置,以调查分析为由一直未明确表态。香港的两个叔叔便认为有机可乘,于是暗中勾结其他投资企业插足,预备以此做为方浩儒“管理乏善、经营失策”的事实证据,在董事局再掀起一个浪头彻底打翻这个侄儿。

尽管上周方浩儒没法集中精力关注丰源的项目,但让江诚等人做的评估确实是细致规范的,其间借机会也在丰源内部建立了部分人脉关系。收到母亲的消息,他立即让江诚打听,果然又有一家叫“永利发”的投资公司近日主动找上门去,想与丰源谈合作。

“江诚说,丰源里的一个什么人物表示,他们还是倾向于与方氏这种大企业合作;不过也有少数人觉得永利发能够加快注资进度,应当与永利发合作,以解燃眉之急。”方浩儒靠着大班椅,用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坐在他对面的谭斌悠然地吐了口烟,道:“我昨天琢磨了一下,你那个《虚实篇》的说法还真有点儿道理,咱们干脆就按兵不动。”

方浩儒点点头说:“眼下最适宜以静制动。我仔细想了想,我叔叔一心想打垮我,肯定也是急着推永利发尽快插足,说不定把丰源的价值都快吹嘘成一座金矿了!永利发这么上赶着要给钱,估计早已让我叔叔他们给弄‘魔怔’了。哼,既然他们想进去,那就让他们先一步。”

“也对,他们入股了,我再找人给他们搅搅局。嘿嘿,等海南这边儿的事儿落停了,回头连他妈这个永利发一块儿连窝端了!”

“其实我跟你最初的想法还不太一样。我看了看上周江诚他们收集到的资料,再听他说跟丰源那帮人的沟通情况,我有种感觉,这丰源内部现实存在的问题应该不少。你就看他们的那些项目介绍材料,做得也是七零八落、散乱无章,很多东西明显是现攒的,根本没有整体的规划。要说这项目赚不赚钱,看眼下的行情应该说是十拿九稳,但如果他们企业内部漏洞太多,管理人员素质也不高,这就很难说了。不过,既然项目是个好项目,仅仅是企业内部的协调管理有缺陷,倒也不是什么绝对的硬伤,所以我们投资到底成不成功,关键看时宜——天时、地利、人和,哪一样都不能少。虽然丰源潜在的问题目前只是我的主观推测,不过你想想,如果他们内部一直有条不紊的,这资金链哪儿那么容易断啊?就算是不可控的因素,丰源又不是一家新企业,不应该立刻就歇菜了。”

谭斌若有所思:“你是说——先让给永利发一个‘天时’加‘地利’,唯独没有‘人和’,他们进去了也落不着好,等他们被这个丰源拖得也筋疲力尽的时候,咱们再去拨乱反正,慢慢调理……呦嗬,看来你们上周的调查,也不算无用功啊!”

“我叔叔和这个永利发急于对付我,估计没太深入地考虑即会草率进攻,我干脆就让江诚找理由让出一个缺口便于他们进去入股。他们的钱一旦在企业内部分散、消化下去,这元气就会跟着慢慢消耗,实力也开始打折扣。而我们呢,有一笔真金白银的现款在手上,不怕说了不算!哼,这也算是变相的‘我专而敌分’‘我众而敌寡’了吧!”方浩儒冷笑着。

“嗯——有道理!”谭斌跷着二郎腿也兴奋起来,“接着就是‘佚能劳之,饱能饥之,安能动之’……哈哈哈哈,这招儿够狠,我喜欢!”

方浩儒略带得意地又笑了下,继续说:“这里面,您老的戏份儿还真不少。两件事儿得靠你:我已经请肖律师帮忙去了解永利发的背景,但他毕竟不如你谭豹子的路子野,你们公司不是以前经常做内蒙古那一带的项目吗,看看有什么力量,能从当地政府途径入手,给丰源施压。上周他们提供的那些材料,回头我让江诚安排人再整理一下,整理好了就给你。我粗粗看一遍都发现好几处存在纰漏,估计实际的问题会更多。呵呵,等永利发进入了,我供消息,你去爆料,就让政府部门隔三岔五地查丰源,拿那些生产操作上不规范的问题卡他们……另外江诚这边儿我也已经说好了,他会利用那几个丰源的人,从内部开始搅局——这次,要让他们千疮百孔!”他喝了口水接着说道,“第二件事儿:你帮我留意着就行,肖律师那边儿也会同时关注——我要我叔叔他们暗中勾结永利发的任何蛛丝马迹。小道消息也罢,确凿证据也罢,我都要。哼,他们‘关照’侄儿这么久了,我也应该找机会‘礼尚往来’一下……”

谭斌会意,又是嘿嘿嘿地一阵奸笑:“成!这回就给他们来个‘一箭双雕’!”

周五早晨,方浩儒急着回复几个邮件,让陈溪先去酒店中餐厅和谭斌他们一起喝早茶。半小时后,他处理完邮件准备下楼,江诚打来电话,说有些事需要当面汇报。方浩儒便让他直接来自己的客房。

温州基金的第二笔投资款昨天已按时到位,江诚也从北京赶到海口,方浩儒让他过来和财务经理一起操作,将“借”方汇的钱立即还回去。

江诚来了之后并无废话,坐下便向方浩儒报告,昨天到海口后和财务经理已经开始了相应的行动,正在努力确保资金尽早安全妥帖地回到方汇金融公司。

“……周六银行还可以服务,如果不出什么意外,明天应该就能落实,您可以放心了。”

“哈哈哈!”方浩儒面带欣慰的笑容,“你办事儿我向来放心,这次你可是出了大力了!再辛苦这几天,过两周我放你几天假,好好陪陪你媳妇儿跟孩子。”

江诚闻言,脸色忽然黯淡下来,嗫嚅道:“方总,我还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您看……我能不能……马上请假……回家几天?”

方浩儒一愣,问:“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唉,甭提了……不瞒您说,我们家里,已经闹了好些天了……”江诚面露难色,“我妈在东北,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打算把她接来北京,一来找家医院好好做个体检,二来我们也能照顾她……”他说着欲言为止。

“噢……”方浩儒体谅地点了点头,“老母亲身体不舒服,是不能耽误。要不这样,我让Susan给你妈订机票,再帮你接机,早点儿让她到北京。联系医院的事儿你也不用操心了,会让人帮忙的,就让她在北京先做体检,等着你回去。”

“多谢方总了!这事儿还劳您费心……不过,眼下闹心的不是我妈来北京体检,而是我们家房子的问题……唉……”江诚说着又无奈地长叹一声。

“房子?房子怎么了?”

“不怕您笑话,我媳妇儿一直想着要换房,嫌我们家现在住的房子太小,她老想接她妈来北京,可是房子小,一直没法接来住。这回我妈要来检查身体,她又开始撺掇我,让再买一套大点儿的房。我说要买房,就得把现在的房先卖了,才能够钱换大的。她说不成,现在这个好歹是‘学区房’,赶明儿孩子上学方便,非得让我想办法再买一套。我这段时间不在家,人家把房都看好了,是套二手房,房主说,如果一次性付款,就再便宜十万,我媳妇儿这下真动心了,这几天一直跟我掰扯这事儿,死说活说就非得买那房。吵了几天,我一直说这段时间忙,顾不上,人家可不理这茬儿——这不,昨天我临来海口,媳妇儿撂了话:不买房,就不许把我妈接来北京,让我回东北自己照顾老人去;要是接来了,她就带着孩子回娘家。唉……”

“江诚,你也不用烦,会有办法解决的。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打三十万给你媳妇儿,让她先交个订金给房主;等下周忙完了,再拿四十万给她。”

“算了,方总,您别操心了,没用的。”江诚有些垂头丧气,“人家那套房有两家在盯着,房主不愁脱手,交了订金余款也拖不了太久。那房子开价两百一十万,房主说一次性付款,能饶一个零头,但房子只留到下周五,我们再不决定,他就和下一家开始谈了。所以……我想着,过来海口和财务那边儿把您的事儿安排妥当,您能不能……先放我一周假?我手头现在有五十万,回去找找朋友借一些,看看能不能再凑个八十万,这样,加上这次的奖金,我赶紧把房子的事儿给了了。您放心,这边儿的事儿我也会上着心,财务那边儿都已经安排好了,要是有任何闪失,奖金我一分钱不要!”

“看你想到哪儿去了!”方浩儒闻言忽然哈哈笑道,“就这事儿啊?你小子也太外道了!不就是一百五十万嘛,你干吗不早点儿跟我说啊!早点儿说,还能早点儿帮你。这样吧,你呢,先想办法从这边账上划过去七十万,告诉房主,下个周五,一定会付清余款。回头我这边儿给你凑八十万,你再加上自己的钱——放心吧,这事儿我肯定会帮你的!”

“别!别!”江诚立即现出窘色,“方总,您的心意我领了,我看我还是回去自己想办法吧,这怎么好意思让您替我张罗呢……”

“江诚,你再说这种话就是跟我见外了啊!你,我是绝对信得过的,所以一直当你是自家的兄弟——这你应该相信吧?咱们起‘浩诚’这个公司名,就是因为这个项目是我方浩儒和你江诚共同的,包括这法人代表要是换成别人,我还真是不放心……这段时间,你也是不遗余力地在协助我上上下下地忙乎,这我都看在眼里。”方浩儒说着,用力拍了拍江诚的肩,“放心吧兄弟!这事儿我替你想着!等咱们集中精力应付完眼前的问题,我绝不亏待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江诚感激地千恩万谢,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反复保证会全力以赴跟进好余下事宜。

方浩儒爽朗地笑着,搭着江诚的肩招呼他一起去中餐厅喝早茶。江诚谢绝,他要马上赶去浩诚公司督促财务经理的工作。

酒店中餐厅里,谭斌、陈溪及浩诚公司另一位女高管正坐在一个安静角落的餐桌边,边喝茶吃早点,边聊天。

方浩儒到了中餐厅,坐下点了几样早茶点心,又看看时间不早,催促陈溪和那位高管去浩诚公司上班。他三两口吃完一碟肠粉,见陈溪她们已消失在餐厅门口,用纸巾抹下嘴喝了口茶,转而看着谭斌,压低了声音:“支走她们,是有事儿要告诉你:出了点儿状况——江诚变卦了。”

谭斌一怔:“什么意思?”

“这小子,估计是看投资款终于到位了,就趁火打劫。原先说好事成之后给他七十万,人家现在不认了,开了个一百五十万的价,不然就提什么‘请假回家借钱买房子’。哼,他还真当我不知道他的经济状况——他进方氏前我已经找人调查过,进方氏后也随时有人报告,他如今名下的房产在北京有两处,在老家也盖了房。现在耍这种小聪明,无非是说:不给钱,就立马给你撂挑子!”

“妈的,这小子敲竹杠还挺会‘掐点儿’!”谭斌咬牙切齿,“算准了他不但攥着你的把柄,而且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还缺不了他,所以坐地起价咱也没脾气……哎,你以前有没有告诉过他整个计划?”

“没有。但他毕竟也是玩儿钱的行家里手,估计也能看出点儿苗头,猜得到咱们的目的,所以这么胆大。”

“倒也是。”谭斌努了下嘴,“按道理有些事儿搁在以前你都不会出面,现在集团总裁不但御驾亲征,而且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他跟在旁边儿肯定也能咂巴出点儿味儿来。”

“是啊。本来我只是说要拉着他一起做房地产,许诺了他七十万,可是后来农场突然换了场长,又出了一堆麻烦事儿,江诚在这里面不可能一点儿端倪都看不出来,哼,这不就觉得自己要价低了嘛……我已经答应他了,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方浩儒叹了口气,望望窗外艳阳天下的景致,却感一片萧瑟……看了看表,又夹起一只叉烧包大口地嚼着。上午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吃饭得抓紧时间。他一边吃,一边跟谭斌大致说了说刚才与江诚交谈的经过。“……另外,内蒙古的项目不能再靠江诚了,防止他拥兵自重。我会另做安排。”

兄弟俩继而快速地计算了一下,找办法从各环节东挪西凑地拼集出多一笔钱预留给江诚。

的确要先稳住江诚,否则不仅仅是他甩手不管的问题,以他的为人,很可能把这次暗箱操作的内幕全都抖搂出去……那才是方浩儒他们最担心的。

第二天上午,江诚与财务经理终于将方汇金融的集资款如数归仓,方汇公司资金漏洞上的高危算是解除,而这几日方浩儒和谭斌又开始加紧回笼日前分散在各处的资金。为了让钱的来路避过董事局的耳目,兄弟俩早有准备,在之前运作项目的同时,又通过炒金、进出口报关以及拍卖等多种手段力图将钱一步步“洗净”。

董事局里的敌对势力虽然对方浩儒短期内四处“横征暴敛”的行为颇有微词,但从商界的是非逻辑来看似乎也挑不得理,至少他算是已成功地掩人耳目,“筹集”到了巨款……然而殚精竭虑,也未能算尽变数——拍卖所得的税款加高了税率,以及出于不得已的原因要多付酬金给帮办人,之后他们汇总所有洗净的钱,偏偏还差四百多万!无奈这短短两日内,二人一时再挤不出半毛钱,最终还是方于凤卿替儿子补足了缺额。而即便如此,她看得出,儿子言谢的微笑后面并没有发自肺腑的感恩。

九月的最后一天,方浩儒中午接到了律师从香港打来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受他所托,已将九千五百万股份收购款落实到位的通知转达了方氏集团董事局,即将进行相关的股权更名手续。

那天下午,他就内蒙古煤矿投资事宜跟属下草草做了些交代,便提早离开公司回到家里。

见方浩儒掩饰不住的疲态,陈溪主动陪他回家。约来理疗师替他按摩,谁知没过多久,理疗师无奈地从盥洗室出来。“方太太……方总他睡着了,想推他翻个身,他也不醒……”

陈溪进去盥洗室,果然见方浩儒侧卧在窄窄的按摩床上,正呼呼大睡。她叹了口气,拿来一条小毯盖在他身上。方于凤卿晚餐前上楼来看儿子,犹豫了下,还是嘱咐陈溪不要叫醒他。

陈溪下楼吃晚餐时,梅姨悄悄进到四楼他们卧房的盥洗室,小心翼翼地将一枚蜂参含片塞进方浩儒的嘴里。

方浩儒全然不知梦外的一切,沉沉地享受着难得的安宁,直到晚上九点多才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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