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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1 退隐之心


今年的国庆假期适逢中秋佳节,方浩儒夫妇下午应四洲株式会社副社长藤原信男夫妇的邀请,一同品尝日式茶点,顺便聊聊方讯公司光纤通信项目的新进展。由于中、日两国过中秋的习俗不同,接近傍晚时大家便相互答谢告辞,各自回家过节。

回到了紫云墅的家,陈溪在门厅将一个包装精致的点心盒交给了梅姨。“这是人家专程从日本空运来的‘月见团子’,听说他们在日本赏月时就吃这个,好像有好几种馅,请您让小蓉摆在盘子里,晚上大家一起吃吧!”

“哦哟,他们还真有心啊!”梅姨仔细端详着素雅精美的外盒。

陈溪听了,不由得瞟了眼方浩儒。他正坐着低头换鞋,听了梅姨的话只是淡淡笑了下。

陈溪知道,方浩儒如今要联手高智讯公司的董事长严子冰,准备先套取四洲的超高速光纤通信专利技术,之后说不定就会将人家一脚踢开……虽说今日的礼品只是份小心意,但是一想到藤原太太恭敬诚恳的样子,她便隐隐有些内疚,也不知丈夫之前在接受藤原家其他的馈赠时,都有何感想。

“大哥!大哥——你终于回来啦!”

方浩儒与陈溪闻声不约而同地扭头,只见一个烫着电拉丝发型、穿着牛仔短裙的瘦高女孩边喊着,边冲他们奔来。

“浩佳!”方浩儒见妹妹扑向自己,条件反射地张臂迎接,随即一把搂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方浩佳搂住哥哥的脖子撒娇,“大哥——想不想我嘛?”

“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上飞机前跟妈咪说过啦,只是她没有告诉你们——当然不关我事啰!”

“上飞机前才说,这还真像是你干的事儿……”方浩儒摇头笑着,解开妹妹缠住自己的手臂,“来,给你介绍一下大嫂,这就是Rosie——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去年方浩儒娶陈溪时,方浩佳因在法国生病住院没法参加婚礼。她今年春节倒是回到了香港,但碰巧陈溪当时怀孕,和方浩儒留在北京过年。因此直到今天姑嫂才第一次见面,在这之前,甚至都没有通过电话。

“你好。”陈溪见兄妹二人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亲昵,暗暗不快,机械性地笑了一下。

方浩佳一只臂弯仍钩着方浩儒的脖子,依偎着他的身体,歪头看看陈溪,又凑到哥哥耳边拖着散漫的音调:“Uh...Elle  est  belle.(法语:她很漂亮)”

方浩儒听了笑笑:“别这么没礼貌,快打招呼!”

方浩佳咯咯笑着,这才转向陈溪摆了摆手,飘悠的港式普通话腔调则令人感到亲而不近:“Hi  Rosie,我是浩佳,叫我Catherine,或者Cathy都可以啦。”

“Hi  Catherine.”陈溪应了一声,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出。她避开昵称,似乎是有意要与对方保持距离。

“浩佳现在也是大姑娘了,身高都快赶上我了……”方浩儒扶住紧靠着自己的妹妹感慨道,无意间低头,“你怎么又是光着脚到处乱跑?”

“在家里穿鞋好麻烦啦——”方浩佳不以为然,拖着娇滴滴的音调。

“万一踩到什么划伤了脚怎么办?”

“那你背我嘛——好不好,大哥?”

“不好,你现在这么大个头儿,我可背不动!”方浩儒笑着逗妹妹,转身要逃。方浩佳不肯松手,硬要往他背上攀。

梅姨见兄妹俩嘻嘻哈哈闹着跑进客厅,走到默默换鞋的陈溪旁边小声道:“呵呵……浩佳从小就喜欢黏着浩儒,很久不见,难免玩得忘了形……”

陈溪换好鞋站起身,面无表情说了句:“我先上楼了。”

方浩良和方姜楚楚也在前天到京,一家人预备在北京过中秋节。晚上的中秋家宴原本要摆圆餐台,方浩佳却闹着非要改成长形西餐台,说是专门从巴黎带来了名厨做的点心和哥哥们喜欢的红酒。方于凤卿也破例变了规矩,顺着女儿改吃法国菜。

长方形的西餐台,两端的主位向来是方于凤卿和方浩儒坐。方于凤卿的两边坐着方浩良和方姜楚楚,方浩儒的两边则是陈溪和方浩佳。席间,方浩佳无所顾忌地将自己的椅子挪近方浩儒,与大哥亲密如情侣,坐在陈溪旁边的方姜楚楚还不时起哄,逗劝方浩佳喂大哥吃点心。

夜晚,陈溪沐浴之后坐在梳妆台边搽护肤品。

方浩儒走到妻子身边,倚靠着妆台端详她。“怎么了?看你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我猜猜啊……嗯,肯定是晚饭没吃好。”

陈溪不说话,接着敷眼霜。

“得了,宝贝儿。浩佳是我的亲妹妹,她的醋你也值得吃?”方浩儒伸手抚着陈溪的长发,“她很久没见我,见了面肯定会激动——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疯丫头。”

“就算是亲兄妹,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陈溪一想起方浩佳撒娇时的样子,气鼓鼓地将眼霜瓶盖啪的一声扣上,“再说了,这大家闺秀可真是有礼有节、知道尊重人——跟我打招呼还对着你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方浩儒听着她酸溜溜的牢骚似乎还很惬意,忍不住笑道:“嗨,她又没说你的坏话,只不过想试试她教我的法语我还记不记得——人家是在夸你长得漂亮!瞧你还是大嫂呢,这么小心眼儿可怎么办啊?浩佳还要在北京待几个月,那你不得被腌成‘酸菜’了……”

“几个月?”陈溪抬头看着他。

“是啊,她的课业中有实践任务,这次正好就在公司里实习了。”

陈溪用力扯出一张纸巾,边擦手边嘟囔:“她来公司实习,是人力资源部来安排,你们总应该提前告诉我吧,怎么以前也不说一声?”

“她原本打算在欧洲分公司实习的,突然又改主意要来北京了。你也听到了,她临上飞机才告诉妈——浩佳就是这个毛病,我行我素惯了。”方浩儒俯下身搂住陈溪的肩,“算啦,别为晚上的事儿生闷气了!妈虽然当着大家的面不说什么,之后也批评浩佳了,还特意强调:以后不许在大嫂面前没规矩……”

“嘁,我才不信呢!妈妈教育她,你怎么可能知道——肯定又是你编的!”

“怎么叫‘编的’呢?不信你明天自己去问妈。我当然知道啦,因为我也挨批了,说我没有照顾好太太的心情……”

她瞥了他一眼,半信半疑地问:“妈妈真是这样说的?”

“当然啦!句句属实。妈只负责口头批评,余下要怎么实施处罚你说的算——你说罚什么?”他凑近她,“要不……今晚月圆之时,罚我‘卖苦力’好不好?”

“不正经!”陈溪白了他一眼,脸色明显缓和许多。

他笑着吻了下她的脸颊。“我先去洗澡,等着我!”

那天晚餐后,方于凤卿的确曾提醒方浩佳别与大哥过于亲近,要顾及大嫂的感受,但也只是轻淡的几句而已。她倒是拉着方浩儒在书房里聊了很久,不过并非方浩儒告诉陈溪的那样。

方于凤卿责怪方浩儒,是因为陈溪从海口回来后便发了两天低烧——盼孙心切的婆婆不免又开始担心儿媳的身体。陈溪流产后已有大半年时间了,方于凤卿再度催促儿子,尽快考虑后嗣大计。

如今家族危机算是解除,方浩儒也同意母亲的观点,确实该腾些精力想想孩子的问题,尽早让妻子备孕。

前段时间他将以前在国贸附近莱茵梦境住宅区购置的一套顶层复式房从租用的公司收回,重新装修后准备作为他们夫妇自用,以满足陈溪一直想有独立居所的愿望。于是第二天,方浩儒便带着陈溪搬去那边小家准备长住段时间,说是要和她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实际上他心里早有盘算——要用温情瓦解陈溪对工作的执着,哄她安心留在家里。

国庆节之后的第一个周二,汪静看看时间临近下班,将手头的事情速速收尾,还没看的文件摆在一边,关上了电脑准备离开办公室。今天是男友丁野的生日,她在国贸附近一家酒店中餐厅订了包房,还约了陈溪一起为丁野庆生。

上次汪静在去美国前和陈溪一同去看的画展,就是丁野的个人作品展。丁野是陈溪父亲同事的儿子,与陈溪是一起长大的玩伴。兴许真是天作之缘,丁野见到汪静,便对这位知性而又干练的女高管怦然心动,后经陈溪从中撮合,对率性、真诚的丁野其实颇有好感的汪静最终接受了这个比自己小六岁的男友,二人确定关系后感情渐深,如今也是幸福甜蜜。

丁野下午约了一帮画友聚会,赶来国贸的路上正值堵车高峰时段,便打电话让已到包房的汪静和陈溪先吃饭。但毕竟“寿星”未到,两个女人也不急于点菜,于是坐着边喝茶边聊天。

“怎么,你真的想通了?”汪静刚刚听说陈溪过两周准备从方氏离职,感到有些意外,“当年那个誓不脱离职场的小Rosie当真要回家做少奶奶去啦?”

陈溪不语,只是抿嘴笑着轻轻点了点头。

“啧!啧!我现在还真是有些佩服方浩儒了——能给你这丫头成功洗脑,他还真是不简单!瞧瞧,难怪现在连形象都改变了,上班也穿成这样……”汪静打量着平日惯于正装的陈溪如今身上这条女人味十足的雪纺蕾丝连衣裙,一个劲儿地咂嘴。

“哪有那么夸张啊!只是随便穿穿,还惹来你这么多话……”陈溪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脸有些发热,心里却比谁都清楚——的确是方浩儒夸赞她这样打扮更为性感迷人。

汪静故作不屑地笑着白了她一眼,又道:“我记得某位小姐曾经说过,累死在工作岗位上也不甘于回家吃闲饭的。”她不经意间又想起刚才陈溪聊及方浩佳的事,“嘿嘿,就怕再过几个月呀,这位‘女金领’不会再留恋职场中的斗智斗勇,倒是对妯娌姑嫂间的家长里短开始津津乐道了……”

“得啦!你也别笑话我了,那些家常小恩怨也只不过是跟你倒倒苦水嘛……”陈溪不以为意地喝了口茶,“也许我以前真的是错了,再仔细想想,自己其实想要的就是一种平静的家庭生活嘛!现在有了,就应该珍惜,何必再犯一些本末倒置的错误?说真的,你和丁丁也该好好打算一下了。”

汪静歪头,睁大眼望着陈溪。

“干吗这样看我啊!难道我说得不对吗?”陈溪有些不自在地嘟了下嘴,“我就不信,你就不向往家庭,不想和丁丁长相厮守——我可得提醒你啊:丁丁也是他们家的独苗,一脉单传,你不赶紧结婚给人家生孩子,他爸妈可不会轻饶了你!”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们虽然现在感觉不错,可还没到那一步呢。倒是你……怎么听着,真是准备要在家相夫教子了——该不是又有了吧?”

“哪有那么快啊!”陈溪皱了下眉头,又展眉轻笑,“不过是在做准备啦!哎,NST总部的那个Nancy你还记得吗?我当初不是想办法逼‘奸人菜’帮她和Simon对调职位了吗,她回北京后,今年四月份生了个女儿。过百天时我正好在海南,回来后她特意抱着女儿来看我,小宝宝白白嫩嫩的可好玩了!还有呀,前两天我和Michael在散步的路上遇到一个邻居领着儿子,Michael抱着人家的孩子逗着玩,半天都不舍得放下,我在旁边看着,突然就有种自责——他都已经三十五了,我们是应该要个孩子了……”

“你这么想也没错。不过,真的确定不工作了,就待在家里专心等着生孩子?”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转变有点太快了?”陈溪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又端杯喝茶借以掩饰,“坦白说,我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不放弃工作的,也许就是觉得:人得独立,要靠自己……以前,我一直认为Michael虽然受过良好的教育,也有自己的能力,但毕竟是依靠家势背景才坐上了总裁的宝座,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不过,在海南的那段时间,我算是见识了他在另一个与别人平等的层面上,真刀真枪的实战功夫。说实话,他是相当出色的。他所操作的那些事情,我从来都没想过!以前呢,我对自己在职场里的表现还挺引以为荣的;现在再看看他,真的觉得我那些所谓的‘功绩’其实不足挂齿,这辈子都未必能有他那样的头脑和心理素质……呵呵,虽说跟在他身边,就像是个处处都要受保护的小傻子,可想想也没什么不好。不得不承认,我其实是很依赖他的,就算不图他的钱财地位,这样的男人,还是很值得我好好珍惜的。”

“总之,你认为值得就好!”汪静似有赞同地看着陈溪,“说到底我们都是女人——我不是说过吗?女人的本质是‘家庭性’的,现在你有体会了吧?”

“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们的‘巾帼副总’该不是也动了凡心,打算回归家庭了吧?”陈溪笑着挤挤眼,“刚才还假正经地说什么‘还没到那一步’,哼,估计‘那一步’早已势在必行了!OK,今天先来个现场采访——汪总,麻烦你谈谈自己坠入爱河后的感想,或者说自己的心路历程究竟是怎样一个伟大转变?”她边说边假装握着话筒举到汪静面前。

“少来劲啊!”汪静瞪了陈溪一眼,抬手推回了她的手。

陈溪不依,执着追问:“哎呀,就别不好意思了,赶紧说说嘛!看看和我改变想法是不是如出一辙?”

汪静喝了口茶,将茶杯慢慢放下,问:“你有没有听过Glass  ceiling的说法?”

“知道。”陈溪点点头,“就是‘玻璃天花板’呗……”那是一个关于女性在职业发展中看似提升有望,实际却总会受限“封顶”的障碍比喻,她不免有些隐忧,“Jane,你现在在御景,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阻力?”

“呵呵,还好,别担心。”汪静笑了笑,“我只是这段时间不知怎么的,总会怀疑,自己努力升迁,费那么大力气想要打碎头项上的那个‘玻璃天花板’,到底值不值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一个人形单影只地飞上天空?”

陈溪微微叹息道:“听你这样说,倒真像我有时候的想法。新时代的女人都希望能有和男人平等的社会地位,以及在职场里一样的升迁资格。不过有时候,我们这些做人事工作的,都不能很好地尊重、维护女同胞的权益——招聘时倾向于录用男员工,遇到有女员工结婚、怀孕便头大……再看回自己,某些时候其实也很有惰性。比如每个月身体不舒服的那几天,真想在家里休息什么也不干。上次怀孕的时候,我嘴上说自己能上班,只是不甘心那么轻易就输给我那个讨厌的弟媳,而其实状态并不好,心里也不是没有打过退堂鼓……”

汪静感慨道:“这其实也是个怪圈。在西方,维护妇女权益常常演变成‘极端女权主义’。而且,一方面强调女人应享有更高的社会地位、要获得各种尊重,另一方面又不肯放弃女人作为弱势群体受同情保护的资格……仔细想想,也挺尴尬:现实中并不是每个职业女性都愿意打碎自己头上的‘玻璃天花板’。很多女人成家之后,便需要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家务里,无形之中自己限制了自己的职业竞争能力,但她们还是认为这样才是正确的选择,是女人该过的生活——从这个角度看,‘玻璃天花板’应算是中性词,无所谓褒贬,也并不完全与性别歧视有关。”汪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着陈溪。

“Rosie,还记得你第一次来我家吃饭时,咱们曾经也聊过职场里的两性话题吗?”

“记得。当时你看电视里的体育节目,特别羡慕那些冰上舞蹈的女选手,说她们不论做多么高难度的动作,都会有男伴的一双有力手臂在托着她们,支持她们……不过Jane,你现在应该开心了呀——不管你想怎样飞,丁丁都会托着你的!”

汪静欣慰一笑:“呵呵呵,所以事情就变得古怪了。丁野是个不错的男人,对我也很好,我说想在职业道路上如何如何发展,只要说得在理,他都会赞成,从没要求过我围绕他的生活转。可他越是这样,我反而会越发内疚……其实自己都感到特好笑,但偏偏就是这样想的:觉得自己将来应该为他多尽些当妻子的义务,照顾好他的生活,让他专心致力于自己的梦想与事业。只要他快乐,我是不是副总或者能否升到更高的职位都无所谓……呵呵,很傻吧?坦白说,我会觉得自己头上的玻璃天花板,现在倒有种‘温室效应’了,我甚至有些甘于在它下面,指望着它能躲避风雨呢。”

“Jane,这不傻也不好笑,正如你刚才所说的——我们都是女人。这段时间,浩儒和我住在莱茵梦境这边的家里,就我们两个人。他每天吃我做的饭,喝我沏的茶,晚上我给他铺床,准备洗澡水,熨第二天要穿的衬衫……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的生活,原来就是这样简单的状态。”陈溪说到这里,眼前浮现出自己在厨房烧菜时,方浩儒在身后搂着她当“监工”的温馨画面,不禁喜意染腮——这个油瓶倒了都不知扶的男人,却总能哄得她任劳任怨,“其实,女人最大的幸福,不就是能为自己的男人做做饭、料理料理家务,再给他生儿育女吗……”

“哎哟哟!瞧瞧你都陶醉成什么样子了!还左一个‘Michael’、右一个‘浩儒’的,叫得那么亲……我看这个男人的形象就快要渗到你的骨髓里去了,可真不害臊!”汪静说着伸手轻轻戳了下陈溪的脸颊。

“你不是也一样嘛……”陈溪没有躲闪,抿着嘴唇甜滋滋地笑。

“得啦!工不工作的都无所谓,我首先要祝你幸福美满——这才是最重要的!”汪静端起杯以茶代酒。

“说那么长远干吗?先预祝我早点生个宝宝吧!”陈溪扬扬眉俏皮地笑着,用自己的杯子撞了下汪静的茶杯。

两人说笑间,丁野终于到了。没聊几句,汪静便起身出包房去洗手间。

丁野是个率直性子,又对陈溪素来像自家妹妹一样从不拘谨,听她说要放弃工作回家做全职太太,立即瞪眼反对:“有没有搞错啊?!你真的打算就这样放弃一切,甘于与社会脱节?!”

“什么叫‘与社会脱节’啊?”陈溪听了有些不快,“那你整天画画,也没有正经在哪里上班,是不是也叫‘脱节’啊?!”

“那我也是有自己的追求和寄托啊!你呢,为什么不能像汪静一样,有自己独立的存在价值,非得依附于那个男人……”丁野有次去御景找汪静时碰巧遇到陈溪,两人像儿时一样开玩笑打闹被方浩儒撞见,方浩儒表面上不露声色,客气交谈间却明里暗里揶揄丁野“无所事事”,搞“姐弟恋”……因此丁野对他的印象非常不好。

“那个男人是我老公!丁丁,你喜欢Jane这种独立、理性的,我老公偏偏就喜欢我这样依赖着他的,关你什么事?!再说我也没有完全依赖他呀,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在家里,他是依赖我的!”

“你就不要自欺欺人啦!也不知那个男人给你灌了什么迷药……你要是真的不工作了,什么都靠着他,将来一定会吃大亏的!那个男人根本靠不住!”

“你太过分了!”陈溪有些气急败坏,也不顾今晚的寿星是谁,“他不就是上次在你面前有点张扬了嘛,你要是有些度量,也不至于这样诋毁他!”

“诋毁?小溪,我才懒得和他一般见识呢,我就是为了你好才这样说的!”丁野急切地争辩道,“有些事你还不了解——这男人啊,城府太深!你什么都听他的,不给他玩死才怪!”

陈溪觉得丁野越说越离谱,生气地与他争执,质问他为何那样贬低自己的丈夫。丁野也不给她留情面,理直气壮地道出了缘由。

汪静约莫过了十分钟回来,坐下便发觉气氛不对,只见陈溪眼含悲愤地瞪着她问:“Jane……丁丁说的……都是真的吗?”

不等汪静有反应,丁野直接插话:“我早就说过,小溪有权利知道真相,你就不应该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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