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寒暄

“没想到，薛老板竟然和秦夏还是旧相识。”

“可惜了，我还想听秦夏再唱一首呢，这么早就关门了。”

“行了，人家姐弟好久不见，肯定要寒暄啊。我第一次见到薛老板如此性情，不管怎么说，今天酒免费，又能听到这么好听的歌，值了！”

“还好我已经录制下来了，回去我要循环听，太好听了这首歌。”

“这秦夏写的每首歌，真的是首首经典，听的让人想哭。”

酒客们陆陆续续的离开，酒馆关门。

服务员们看着不远处相对而坐的薛墨君和秦夏，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契地悄然退去。

多亏了秦夏，今天他们能早早下班。

偌大的酒馆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暖黄的灯光流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歌声的余韵和未散的酒气。

“墨君姐，你怎么还在哭啊，好不容易见面，应该开心一点才是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成为了爱哭鬼了。”

秦夏看着对面还在流泪的薛墨君，无奈地笑了笑，递过一张纸巾。

“哼，果然是长大了，现在都反过来教训姐姐了是吧？”

薛墨君一把夺过纸巾，用力擦了擦眼角，嗔怪地瞪他一眼。

语气虽凶，眼底却漾着欢喜。

她真的很开心，没想到竟然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弟弟。

她不是没有回去找过秦夏，只是她回去的时候，福利院已经拆了。

茫茫人海，她又怎么去找秦夏呢？

而且，秦夏现在的变化太大了，如果秦夏不说的话，她根本就认不出来秦夏。

或许有可能多次在街头巷尾擦肩而过，却因彼此身上被岁月刻下的陌生痕迹，而未能认出对方。

“嘿嘿，那当然，我现在可不是当年被你按着揍的小屁孩了！”秦夏故意扬起下巴，试图驱散空气中残留的伤感。

“嗯？翅膀硬了是吧？”

薛墨君柳眉一竖，闪电般伸出手，精准地揪住了秦夏的耳朵，动作熟练得仿佛中间那十五年的空白从未存在

“你就算长大了，出名了，成为大明星了，你也是我的弟弟！”

秦夏顿时求饶：“哎哟！姐！姐！疼！我错了！真错了！”

薛墨君这才哼哼两声，松开了手。

秦夏一边揉搓着耳朵，可是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墨君姐还是那个墨君姐。

“墨君姐，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秦夏声音温和下来。

“当然，除了没男人，姐现在也实现了财富自由。”

薛墨君拍开秦夏的手，她则是自己轻轻的帮他揉了揉耳朵。

“那就好，墨君姐这么好看，肯定不缺男人追。再说了，谁能配得上我姐啊！”

秦夏笑着，享受着此刻的温情。

听到这里，薛墨君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黯淡，快得让人抓不住。

“行了，别贫嘴了。反倒是你，你呢？之后有被领养了吗？上次你说要拿海棠花祭奠自己的妻子，你结婚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她收回手，正了正神色，目光变得认真而关切。

“这个...说来话长。”

秦夏的笑容淡了下去，他垂下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

他抬起头，转移话题似的摸了摸肚子。

“墨君姐，我有点饿了，能...给我煮碗面吗？”

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依赖。

“行，你等着！”

薛墨君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走向后厨。

不多时，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出来，放在秦夏面前。

没有复杂的浇头，只是最普通的方便面，加了一个荷包蛋，调料包的味道弥漫开来，简单又熟悉。

秦夏确实是饿了，拿起筷子就挑起面条，滚烫的面条烫得他直吸气，却还是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猴急！”

薛墨君嗔怪着，连忙抽出纸巾去擦他嘴角沾到的汤汁。

“墨君姐，还记得那时候在福利院里，你偷了厨房里的一袋方便面，然后偷偷的泡给我吃。”

秦夏咽下一口面，抬起头，眼里带着怀念的光。

薛墨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说呢，你小子吃的是真快，我就喝了点汤。”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重叠，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岁月的界限，那份在困苦中的温情，却从未因分离而褪色。

“姐，其实我过的不是很好。”

忽然，秦夏说道。

薛墨君怔住了。

秦夏用筷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面条，升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你走了之后，我一直呆在福利院里，我看着它一点点变空，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离开，看着修女妈妈...也走了，看着福利院被拆。我倒不在乎地方拆不拆，只是...好像那些发生过的事，那些存在过的人，就真的烟消云散了。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墨君姐哪天回来找我，会不会...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了？。”

薛墨君喉头哽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后来我在政府的资助下上学，考上了另外一个城市的学校，开始工作，找到了我本以为的幸福。”

“她叫许云霜，是个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她可不像是姐姐你，对我老是凶巴巴的。”

到这个名字，秦夏的语气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像投入死水的石子，荡漾开一丝微澜。

“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上天终于眷顾我了。她就像一束光，把我从灰暗里拉了出来，让我觉得生活..又有了希望。但是，老天爷好像特别喜欢跟我开玩笑。”

“那一年我们自驾游，出了车祸，我看着云霜死在了我的眼前。”

秦夏很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平静的让薛墨君心颤。

她看着秦夏，他脸上没有悲恸，没有泪水，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那双曾有过朝气的眼睛，此刻如同熄灭的寒潭，深不见底，映不出任何光亮。

哀莫大于心死，这句古语，她第一次在现实中看得如此真切。

泪水瞬间再次模糊了她的视线。

为什么，老天爷要让他承受着这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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